一天两天三天……
正是国庆节七天长假我却天天躺在床上呆。

那只浪琴表没有一刻离开过我的手腕叶子的亲手放弃使我的世界前后左右一片混沌。

往事历历在目却又飘渺如烟。——飘渺如叶子圆润的红唇中吐出的青烟。

我老妈到我的房间里来看过我好多次也没有问什么只是在客厅愉愉跟我爸说:“儿子大了有心事了……”

长假之后公司调整因为云海公司是三个老板合股开的其中一个与另外两个(包括王总)不合于是王总就想让我熟悉一下电子部全国的销售情况好为以后做打算。

事实上是王总需要一个亲信一个有工作能力的亲信况且耿直和他是不错的朋友。

我被派往上海和广东熟悉业务。

这样也好出差到各地跑跑既可以减轻对叶子的牵挂又可以避开肖琳的酒窝。也许我再回来的时候叶子已经想通了呢?我用工作麻痹着自己想象着与我渐行渐远的叶子。

几次拿起了电话又放下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在电话里向她解释一切诉说深情。

或许给她一些时间和空间她会懂得珍惜。

我记得一句话虽然被世人用得很俗了却有点至理名言的意思:如果是你的就会回来如果不是你的又何必去强求呢?缘属天定份乃人为我们在最糟糕的情况下相遇却希望能有一个最完美的结局。

一个星期过去了十二天过去了……

我从上海转到深圳。

日出日落所有的期盼在等待中消磨。

我不断地回忆着与叶子的点点滴滴:从她的那句“给我一支烟”开始一直想一直想她住院时楚楚动人的模样她从国外回来时送我的手表她被人暗算象纸人一样躺在床上我们共同渡过的那桔红色的一夜她过生日问我的那句“为什么”她遇劫后的午夜梦回她从上海回来叫的第一声“老公”她打碎玻璃手臂上鲜红的血……还有她的若即若离、欲言又止她精致的脸、纤美的腰、动人的话、漂泊的心……这一切的一切都象电影一样在我脑子里循环播放。

只是少了叶子电影是黑白的。

有时候我会想起小玉不知道正在劳教的她现在怎么样。我总是隐隐地有那么一种恐惧觉得小玉还会出现在我跟叶子的生活里。

但也正是小玉才让叶子在经受了苦难之后撞进了我的怀里。

正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但愿她这滩浑水不会再淹没我和叶子的人生。

还有肖琳如果不是她我的爱情也不会再一次陷入僵局。

已经是第十八天了跟叶子认识了一年零三个月我从来都没有这么久地失去过她的消息。

今晚客户给我饯行因为明天下午三点半的飞机回北京回到酒店时候已经快凌晨二点了。

喝了点酒晕。

不知道是谁说的“一醉解千愁”反正我是tmd越醉越愁!倒是范老留给后人的那句“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来得更贴切些。

我终于鼓足勇气拿起了电话不管了就算叶子在电话里骂得我体无完肤我也心甘情愿!

拨了几个号码忽然想何不明天直接去呢?再去买一束艳丽的黄玫瑰?

不!这一次我要红玫瑰而且是最俗的那种。

我要单腿点地昂起脸来跟她说:我爱你叶玲珑嫁给我吧!!!

正在梦里跟叶子缠绵相会手机响了我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号码不认识tmd懒得接今天星期六应该不是公司打来的还是让周公他老人家继续吧。

铃声丝毫没有停的意思我烦不胜烦索性关机反正会自动转到留言信箱里的。

一睁眼都十二点了。

我在床上赖着回味了一下梦里的叶子又在心里计划了一遍单腿点地的若干情节居然在心里自己先被感动了一把。

然后我才顺手打开手机。

留言信箱里有八个留言我把手机搁在耳朵边儿上心想不是公司真有什么事儿吧?

第一个留言(9:o9分139o12*****女声):“李海涛你丫装什么孙子还转到留言信箱了快接电话!”

靠!tmd谁呀大早上的就开骂我招谁惹谁了?

我醒了有人骂还不醒?当我是猪啊?

第二个留言(9:15分139o12*****同一个人):“你大爷的怎么回事啊?猪啊你是?刚电话还通了的!我是忆婷!快回电话吧要不来不及了!”

第三个留言(9:21分139o12*****):“哎呀呀呀呀……我真服了你了不是还在睡觉吧?真是猪啊你比我起的还晚?我告诉你我跟叶子要走了十二点四十的飞机最迟最迟十一点半也得到机场!听见了吗?快回电话呀!要不你就赶紧来机场候着还能见着!是……”

电话从我手中滑落我下意识的看了看表十二点二十!

来不及听后面的留言我手忙脚乱地拨叶子的电话关了。

再拨忆婷的电话也关了。

我照着自己脸上就是一个大嘴巴子!

一个指头的事儿几秒钟的事儿!忆婷没骂错我是一头猪一头连电话都不会接的蠢猪!就算我见不到叶子这十九天打个电话过去我会死啊?

我用手揪着自己的头可怜它们漆黑美丽一定被我揪得生疼。

第三个留言的后半截:“……是叶子决定去新加坡的签证我们上礼拜五才拿到。你们俩到底那天怎么了?我要上楼了叶子不知道我给你打电话你赶紧打给她吧。”

第四个留言(9:4o分139o12*****):“李海涛原来你没在北京啊?我说呢!我没敢问叶子要你电话那小姑奶奶这些天跟更年期提前了似的屁事儿都火。我也没在她电话里找着你号码还是昨天我用114查到你们公司的电话可打过去的时候下班了今天我九点又打的前台把你手机号给我了可也没说你出差。我这不刚才又打你公司才知道你不在北京。唉我容易吗我?我早上起过床吗我?其实我就没想管你跟叶子的破事儿她根本不让我提你的名字!但是走了走了不跟你说一声吧也不落忍儿毕竟你对叶子挺好的我在你们家住这么久你还给我做过东西吃。哎不管你丫在哪儿也该回个电话吧?要不可没机会了听见没有?”

第五个留言(1o:o4分139o12*****):没说话挂断。

第六个留言(1o:31分我的客户):“海涛啊中午一块吃饭完了让司机送你去机……”我挂断。

第七个留言(11:12分o1o643*****):没说话挂断。

第八个留言(11:16分139o12*****):“李海涛你不是顾意的吧?算了关键时刻掉链子!我们一会过海关了……唉她这些日子都跟疯了似的家里好多东西都砸了有时候还哭……始终也没说你们俩怎么回事……行了不说了叶了过来了……哎哎哎对了麻烦你个事儿正事儿啊(声音放低)你在北京帮我打听打听有没有杀手我要宰了老白脸儿!”

杀手?杀了我算了!

阿基米德说:给我一个支点我能撬起整个地球。

我说:给我一把菜刀我能劈了这个世界。

我在当天晚上回京后直奔叶子家。开了半天门却怎么也打不开甚至连钥匙都塞不进去。换锁了?!叶子不是那种小气人啊!搬家了?不可能啊除非她不回来了!难道这次她不是为了散心才出去?再摸摸墙角的花盆底下什么也没有。

我一屁股坐在楼梯上怎么也不愿起来。

忆婷才是猪留了六个言都没说她们到底去新加坡干什么她们去干什么呢?要去多久呢?叶子只是生我气吧?气消了也就回来了吧?

一连串的问题和猜测在我大脑反复出现问来问去猜来猜去也没什么好的答案和解释。

我把留言又全都听了一遍还是没现。

有一个o1o643*****也不知是谁打的我打了一遍没人接。

然后我又徒劳地打了几遍叶子和忆婷的手机一边打一边想还有什么办法能知道叶子的行踪呢?

对了小云!

我拎了箱子飞快地下楼截了辆出租车对司机说:“兰苑国际公寓!”

在的监视下我按了半天可视对讲的门铃都没有动静。

在我按第四遍的时候保安说:“业主不在家先生您别按了改天再来吧”。

“知道9a的业主什么时候回来吗?”

“对不起这个我们也不清楚”。

那天夜里我坐在灯下一动不动。除了我嘴上的香烟一亮一灭之外我跟雕塑没有任何区别。我是一座被思念和懊悔纠缠着的雕塑。

第二天上班前台交给我一个快件说:“前天来的我替你收了”。

邮件没什么特别都是厚实的牛皮纸做的引起我注意的是上面寄件人的名字:叶玲珑。

我迫不及待地打开里面有一个存折存折上是我上班以来所有的工资一笔一笔清清楚楚里面夹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的生日。——想来就是密码了。

除此之外一张纸上用娟秀的字体写了这么一象诗又象歌词的东东:

“不是所有的男人

都不曾哭过

只因为哭过后

才失去软弱

不是所有的女人

都被你迷惑

也许在遇上你之前

她们已经想好要做什么

不是所有的故事

都会有结果

只因为结局之后

往往失去很多

不是所有的爱情

都在刹那间失落

也许恋爱真正验证的

就是无边的寂寞”

没错叶子的笔迹!

再看日期是前天寄的当天签收的。

我拿着这两样东西颓废地坐在椅子上我想叶子是真的走了。但是字里行间叶子却始终没有说出她的意图和去向若不是忆婷的留言我恐怕此刻会象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了。

叶子总是这样欲言又止的本想在这张纸上现点线索却越来越糊涂了。那么深那么重的记忆她说抛就抛得下吗?

从此每天下班之后我都要去叶子和小云家遛达一圈儿连周末也没有放过。

我象一个苦行僧每天从东到西从西到东一片一片收拾着记忆。

连续六天之后兰苑国际公寓的保安已经认识我了他们说:“好象业主出门了吧先生您也别这么跑了要是方便的话您留个字条儿或者电话什么的等我们见到业主跟他说一下放在邮箱里也行”。

我点头称谢。

又过去了十多天叶子依旧没有一点消息我给耿直打过两次电话想让他问一问远在美国的雪儿可一次他在开会接了一下就挂了另一次他没有开机。

雪儿那么远怕是叶子也没有联络过她吧?再说她那么倔强独立的一个人连忆婷都不知道我跟她那天所生的事雪儿恐怕就更不会知道了。

我只能依然执着地去兰苑找小云成为了一项艰巨而必不可少的每日程序后来连保安都开始躲我了。忽然之间象是她们都商量好了似的从这个地球上集体蒸了之前却没有一点征兆。

一天夜里我突然从床上蹦起来应该还有一个人小玉!或许叶子走之前去看过小玉呢!那么小玉应该知道点什么吧!对死马就当活马医但凡有一丁点希望我都要试一下。

第二天中午我给张博打了个电话张博在跟我嘻嘻哈哈一阵之后才注意到我的严肃。

张博就不闹了说:“又出什么事儿了?我哪天得跟你丫好好聊聊怎么就越来越深沉了呢?装酷啊你?得我给你问问吧”。

过了一会儿他打回来电话告诉我齐玉琼服刑的监狱。

隔着大玻璃我看到了八个月多没见过面的小玉。

她又瘦了下巴尖下来眼睛却大了头比我的还短。她整个人埋在号子服里象个衣裳架子。没有假睫毛没有黑眼线没有黄头没有露背装小玉钻华尽褪却一身的不卑不亢。

我的心莫明奇妙的动了一下按理说我应该恨她但是……

说来说去我都脱不了干系。

她的脸平静地象潭死水波澜不惊地隔着玻璃看着我看了半天也没有拿起挂在墙上的对讲话机。

小玉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笑了。这一笑灿烂无比象是有万道阳光照在她身上。然后她把脸靠近大玻璃眯着眼睛盯住我看象是要把我看碎了、看化了我不禁打了个冷战。

我永远记得她最后的动作她撅起嘴唇作势夸张地隔着玻璃亲了我一口。

做完这个动作之后她一扭头看口型是对管教人员喊了声:“报告!”

她起身走了一句话也没对我说甚至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

前后不过两分钟我忽然从头到尾感觉冷冷入骨髓。

说句傻话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宁愿认识叶子的那天晚上没有带烟撞到小玉的那天晚上没有喝醉。那么一切就简单了叶子既不会在深夜里一次次惊恐地醒来小玉也不必穿着肥大的号子服隔着玻璃让我打冷战。

我不信命我只相信因果报应。

一切的根源在我。

一个周末明知道叶子不会在我也还是去了她家门口我坐在楼梯上抽烟就想起了叶子那张被烟雾笼罩的精致迷人的脸。

忽然身后开门声响一回头看到一个男人从叶子的家门里出来。

我神经质地一下子从楼梯上弹跳起来。

我说:“你是谁?”

那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也上下打量着我皱着眉头说:“你是谁?”

“你怎么在这儿?”

“嘿我说哥们儿这是我家你说我怎么在这儿?”那人说着要下楼被我一把拽住。

“嘛呀?你丫找抽啊?”他眼睛一瞪挑衅地看着我。

“你家?怎么是你家?叶玲珑不是住这儿吗?”我的眼睛已经快冒出火来了。

“咳……我说呢”那人一笑脸上肌肉就松下来“找那女孩吧?早搬了都搬了半个来月了我是房东……”

我一拳打在墙上!

房东吓了一跳说:“兄弟你没事儿吧?”

我说:“我能进去看一下吗?”

“别我得走了再说我也不认识你啊……这房子还得往外租呢”。

“大哥您开一下门就行要不我隔了防盗门看我是叶玲珑以前的男朋友她没跟我说就走了我想看一眼我们以前的家”。我央求道。

房东犹豫了一下“得你站门口吧别进去了好吧?反正这光天化日的……”说着打开了门。家具、电器还是那些我似乎还能闻到叶子如兰的气闻看到她扭着轻盈的腰肢走来走去。

那天我不知道怎样回了家我只知道把身子放倒在床上的同时悲伤梗住了喉咙。如果你在夜里看到一个男人默默流泪那他多半是感觉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

比如爱情。

“海涛我是为你好也是为我自己好总之我们是不会有结果的何必把彼此都弄得那么累?搞不好最后两败俱伤!”

“陋质何堪受殷勤?!”

“我不是一块美玉我是被人摔了无数次的破石头我配不上你!”

——这都是叶子以前对我说的话此刻却象千斤巨石一样压在心上。

那一夜叶子、小玉、肖琳三个女人鬼魅般纠缠辗转在我梦里我头疼欲裂。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明显得沉默起来我疯狂地工作着几乎用尽所有的精力王总对我的工作精神和业绩很赏识他总在会议上表扬我说年轻人嘛就得有李海涛的这种干劲儿!

由于北京市场从东到西分布很广公司配给了我一辆桑塔纳。

肖琳总会不经意地出现在我面前于是我就想起那两张印着蓝字的电影票。

叶子的照片放在办公桌上对我灿烂地笑着。

我没有精力留给肖琳除了工作剩下的一点点精力都留给了兰苑公寓的可视对讲门铃。

小云是现在唯一的突破口了。

我找过兰苑公寓的物业他们只是耸了耸肩膀说:“先生对不起物主没有义务告诉我们行踪我们无能为力”。

莫非小云也跟叶子一起去了新加坡?我百思不得其解。

一个星期天我中午起了床草草吃了点东西正准备出门肖琳打来了电话:“海涛是我今天晚上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饭吧我有事找你”。

“哦肖琳什么事儿啊电话里说吧”。

“电话里不好说真的有事求你你晚上能来我家里一趟吗?”

“哦……很重要吗?”

“是啊上次你不是送我到过楼下吗?还记得吧?三门2o1。我等你”。不等我回话肖琳就挂了。

出门的时候我老妈跟在我身后说:“儿子啊晚上在家吃吧今天你生日你姐晚上也来”。

生日?哦11月28号了?还真是忘了。

那么说我今天二十七岁了?那么说叶子已经走了一个月零九天了?

想到这个名字心就紧缩成团又象是被谁踩了一脚生疼生疼的。

疼得自己要紧咬牙关才能挺过去。

“不用了妈我约了人今天不回来吃了也别让我姐买蛋糕了没人吃浪费”。说完我下了楼。

小云家还是没人这已经成了我生活中的一个必要程序可惜这程序老是启动不起来。

下午我开着车去找了一趟耿直。耿直在远郊一个渡假村跟朋友玩牌我在他身后看了一会儿等有人去洗手间的时候才把他拽到一边。

听完我的话之后耿直摇了摇头说:“雪儿没提过这事儿自从她到了美国一般都是主动打回来给家里啊给朋友啊什么的叶子应该没有她的电话那临走前就不可能联系上她。叶子的手机你不是也打了一直没开机对不对?那么她们可能就失去联系了。这样吧我晚上跟雪儿打个电话她白天怕不在宿舍里。万一她有叶子的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老弟别着急女人嘛顿火出了气就回来了……”

可是了一个月零九天的火怎么也该消了啊?

从郊区赶回来已经八点了我肚子饿得真叫来到三门2o1跟前刚想抬手去敲门开了。

肖琳精心修饰的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等你好久怎么才来?”

我疲惫地一笑:“有点事儿耽误了。”

客厅里摆着一桌子菜还有一瓶红酒背景音乐是轻柔的英文歌曲也不知是谁唱的歌手的嗓音独特而柔美有点让人心醉。如果再来俩侍者中餐换成西餐这儿就有点酒店的意思了。

“生日快乐!”她说。

“你怎么知道?”说真的我很久没被感动过了。

“员工登记表上都有嘛你去洗个手就快来坐吧我这人也不会做饭在楼下叫了几个菜不过这个茄子是我烧的还有这个凉拌西红柿海涛你别笑话就是了……”肖琳帮我拉开了椅子。

我坐下来先填了两口问:“找我就是……”

“也不纯粹吧我觉得你最近心里有事儿所以想找你聊聊你看你现在每天都走很晚听说你女朋友出国了还没回来吗?”

“她度假去了什么事也没有……”我心不在蔫地应付着看着桌上的红酒忽然想它是不是只有4度?

一想到这里就没了食欲于是端起了酒杯也没跟肖琳说话自己先干了一杯。

我敢肯定它不是4度的。

英文歌循环了一遍又循环了一遍。

“如果我真的去美国海涛你……会想念我吗?”肖琳忽然主动提起了这个她曾一度回避的话题。

“什么时候?”

“我……只是假设。”

“呵呵朋友嘛总会想的。”这话连大脑都没过就随便溜了出来。

“那么我想知道如果我不走你什么时候可以把我的照片放在你皮夹里?”肖琳放下手中的酒杯酒给她的脸庞染上一层红晕女人喝了酒会不会变得美丽?

我忽然想起叶子那次过生日酒后的美态还想起了那夜醉眼迷离的叶子问我的那句“为什么?”

现在该轮到我反问她“为什么”了问她为什么杳无音信。

见我愣肖琳就用手指轻碰了一下我的手我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暗示我却又不露痕迹。

“算了一个蠢问题不答也罢!明天还要上班就别等十二点了我们现在吹蜡烛吧!”肖琳把蛋糕摆上桌子又点燃蜡烛只留了一盏小灯“先许个愿吧海涛!”烛光映着肖琳玫瑰色的脸恍如不真实的人生。

除了让叶子回到我身边我还能许什么愿呢??

肖琳在我吹熄蜡烛之后第一秒钟飞快地在我脸上亲了一下“生日快乐!”她略带大胆的举动让我有点吃惊而她身上优雅的香水味儿缠绕着我我忽然现这一切很是受用。

如果我在这时候做点什么的话估计肖琳会很顺从。

其实根本不用担心她现在就在抬头凝视着我深情而专注要是我没理解错的话她眼神里就满含着鼓励的意思。那一刻在轻柔的音乐和昏暗的灯光下我确实有点迷糊人往往会遇到这种时候诱惑无处不在。

叶子曾用轻蔑的口气说:“男人?哼哼……”是啊我承认诱惑就象我承认我是一个男人一个被心爱的女人抛弃的男人。

手机忽然响了显得突兀而局促跟特意营造的气氛很不搭调儿。肖琳用手拢了一下头帮我拿过来手机。

没有号码显示我的心一紧莫非……

手机忽然响了显得突兀而局促跟特意营造的气氛很不搭调儿。肖琳用手拢了一下头帮我拿过来手机。

没有号码显示我的心一紧莫非……

我一边踱到别的房间一边接听了电话:“喂?”——我的声音有点抖。

对方没有说话我几乎闻到了电话那头叶子如兰的鼻息!

“叶子……”我好象是用了全部的心力才吐出这个名字待这两个字一出口浑身顿时就没了力气。

电话出现忙音。

手机从耳边滑落“啪”地掉到了地上。

我就顺着墙蹲下来用双手抱住头。

肖琳走过来扶我被我抬手制止了我说:“别管我让我静一会儿。”

就这么蹲着直到我的两条腿失去知觉。知觉算什么我恐怕正在失去的是我今生今世的爱人。

那天晚上从肖琳家出来二十七岁的我象个游魂一样站在寒风里想让刺骨的寒风冰冻住我的痛彻心扉的思念。

只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至少叶子还活着。

我在第二天收到王总给的一个生日红包并派我和销售部另一同事隔天出差前往重庆和广东地区。出差的前一天晚上我去了趟夜色阑珊。

“给我一支烟”叶子一年多以前就是在这儿跟我说的第一句话。

什么都没有变除了看不见叶子迷人的身影;什么也都变了除了我对叶子无尽的思念。

一个打扮妖艳的女孩子在我的面前站住把小手袋往桌子上一放媚眼如丝问我:“先生您寂寞吗?”

我看了她一眼挥挥手让她走开思绪一转又一把将她拽住“你知道这儿有个叫叶子的吗?”

“哦听说过她以前是名人啊不过早就不干了被人包了吧?先生你要找她啊?”

看来她是不会提供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了我撇开那女孩起身离去走出夜色阑珊的时候心里问自己:难道我真的失去叶子了吗?

第二天我飞往成都然后转往中山和深圳回到北京后呆了没几天就又跟公司的人一起去上海开年度会议了。

如果我重复地、重复地诉说这些日子以来对叶子的思念那么所有的人都会感觉厌倦和疲惫。因为太深也太多了。

二十世纪末的最后一个冬天我肩膀上所背负的爱情象五指山一样沉重。

对了我就是那只被压在五指山下的孤伶伶的猴子。

1999年12月22号就算有一天我傻到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也不会忘记飘雪的这一天。

这一天小云家的可视对讲终于有人接了。

但绝对不是袁威那口纯正的北京口音。脑海里就浮现出戴着小金丝边儿眼镜的香港男人陈杨。

我只是听说过这人于是就不敢胡说八道只是急急地说明了来意那人说:“可是小云不在。”

“告诉我她去哪儿了?行吗?这两个月除了出差我每天都来找小云没有别的办法了我能想的都想了只有她能帮我找回叶子!”

对方沉默了一小会儿说:“李先生你上来说话吧。”

电梯里我出了一身冷汗以至于敲开9a门的时候来人惊诧地看了我一眼。

我伸出了手说:“李海涛叶子的男朋友。”

“你好我叫陈杨。”他几乎跟我印象中没什么两样。

我又重复了一遍自己此番的意图陈杨也不说话倒了杯水放在我面前随后扶了一下眼镜坐在我旁边的沙上。

我看着他我等着他说话。

陈杨好象被我看得极不自在就起身踱到阳台上背着身说:“李先生你还是走吧叶子的事我也不太清楚你还是等小云回来让她说给你听吧。”

直觉告诉我陈杨肯定知道真相我顾不了许多走到陈杨身后说:“陈先生您比我岁数大我应该叫您一声大哥想必您也知道爱一个人的痛苦何况爱的这个人现在连音信都没有甚至是死是活我都还不知道您就当行行好至少告诉我小云的去向吧?我到您这儿来回跑了两个月您不忍心让我不明不白地跑一辈子吧?”

陈杨转过身来镜片后的眼睛却躲了我的目光“唉不是啊我也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这事我要先问问小云才能答复你。要不怕小云回来怪我。”

“有什么不能说的?叶子她到底怎么了?到底怎么了呀?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求您了您倒是松松口啊……”我腾一下就紧张起来。

“不是不是李……海涛是吧?你别误会叶子没出什么事她好好的你千万别激动……”

我稍稍松了口气但新的恐慌又袭上心头:“那您为什么不肯说呢?一定出事儿了一定出什么事儿了!叶子到底在哪儿?小云跟她在一块吗?”

“是这样啊叶子在新加坡很好小云也在新加坡她过去找叶子已经有一个多星期了过几天也就回来了等她回来后我让她打电话给你好吗?你今天还是先回去吧放心叶子没事。”

“我今天还回得去吗?还睡得了吗?”我被陈杨的欲言又止折磨得快疯了脑子顿时一懵绕过陈杨一把打开了阳台的窗户。

“呼”寒风携着雪花吹进来迷了我的眼睛窗台有半人多高窗子也很窄要想从这里头挤着跳下去还真是有难度但翻下去倒是有希望的。

Tmd不知道是谁设计的让人跳楼都跳不痛快!

“陈大哥我叫您大哥行吗?求求你告诉我怎么回事儿吧你要再不说我就从这窗户里翻下去!”我两手扒着窗台怒目圆睁青筋暴起浑身的血都往头上涌。

瘦弱的陈杨一下慌了双手死死拽住我的胳膊说:“不要不要不要……你疯了?”

“我是疯了要你你不疯吗?”

“你你你你先松手别那么冲动。请坐回沙上去好不好?”

“那你必须告诉我真相!”

“你这个人这么冲动我告诉了你……唉早知道这样不让你上来了我是一片好心你怎么……”

看他还是不想说我就把头从窗户里伸了出去同时身子往上一跃整个人就担在窗户棱上。

“我要叫保安了你快下来!”陈杨紧紧地抱住我的腰估计他汗都快下来了。

“好只要你告诉我一切我什么都答应。我听完了就走绝对不惹事!”

“君子协定?”

“君子协定!”

“那你先坐回沙上喝口水平静一下。”

我松了手陈杨快地关好窗子拉好阳台门见我重新坐回到沙上他又回身进了厨房。

就听到厨房里一阵铁器的轻微碰撞声和柜门的关合声想必是陈杨把菜刀啊什么的都藏起来了。

他出来后又环顾了一下客厅除了墙应该没有什么再能伤害到我了。其实不用担心我不喜欢墙太硬。如果让我选择的话我就选跳楼起码能在生命的尽头飞翔一把。然后还有落地时悲壮的“啪嗒”一声鲜红的血液涂满地面整个世界就沉寂了。

陈杨拉过来一个脚凳在对面坐下我紧张地要命支棱着耳朵等答案。

他说:“你……喝口水吧!”

我气得差点儿背过气去等了半天他居然还在慢慢腾腾地整理思路。这要在战争年代他老人家怎么也能当一特务吧?就凭我刚才以死相挟他都还不开口的那股劲儿。

“嗯小李啊我就叫你小李吧你看我们两个也刚刚认识我也不了解你叶子那边是生了点事情但是从你的角度上来讲呢你听了之后千万不要……不然我呢也不好办……”

“我知道我知道陈大哥我的亲哥您就快说吧我们不是有君子协定了吗?我保证不会激动不会闹事成吗?求你一口气就出来吧别再折腾我了!”

陈杨没再看我运了半天气才悠悠地说:“叶子……她……结婚了!”

“什么???我“腾”就沙上站起来整个人倾斜成四十五度向陈杨逼近。

陈杨极快地一跃而起后退了一步说:“你你还好吧?”

“你再说一遍刚才的话?”

“叶子她结婚了……”

“不可能!不可能!”我冲上去一把揪住陈杨的脖领子“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你到底是何居心?叶子才走了两个多月她不可能结婚的!你为什么要骗我?”

“你松手松手啊我们说好的嘛你怎么这样激动?”陈杨尽量把脸向后仰着以防止我的愤怒挤碎了他的金丝儿边眼镜。

“说你为什么骗我?说!”我不知道自己是以多少分贝吼出来这句话的我只是听到了来自脑袋里嘈杂的声音。

“我没有啊小李你先坐我说的是实话。”

“那她什么时候结的婚?”

“12月o号前天小云去新加坡就是给叶子做伴娘……”

“你骗人!你根本就是骗人!!!”

“我真的没有骗你啊我知道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不然小云回来你自己问她就好了叶子要是留她过圣诞的话那她最晚新年也会回来了。”

晴天霹雳!陈杨一次次肯定的答复把我推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我的灵魂飞出了躯壳飘浮在这个装潢华丽的客厅里它在天花板上看着李海涛没有生命的**沉默不语。灵魂就开始叹息了起先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后来就在墙壁和天花板上疯狂地横冲直撞最后撞得伤痕累累当它快要死去的时候才疲倦地回到我的身体里。

我带着奄奄一息的灵魂走出了陈杨的家门。

陈杨在我身后说:“小李啊都是男人凡事想开一点不要一时糊涂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小云回来了我让她打电话给你还是你再来找她?她有你的电话吗?”

好大的雪啊!我在漫天的飞雪中狂奔想唤醒我那一息尚存的灵魂。

昂头向天漆黑的夜里雪花迎面扑来在我脸上慢慢融化。“叶子!”我的呼喊被风吹散被雪层层掩埋。

在二十世纪末北京最后的那场大雪里我长跪不起抱头痛哭。

如果我的前女友远嫁新加坡曾带给我的伤痛是一盆水的话那么如今我已经被叶子亲手扔进了大海。难道她不知道我不会游泳吗?

记不清怎样回的家也记不清怎样把自己放倒在床上。

我点燃一支香烟看着它最后化为灰烬。

祭奠我远去的爱情吧从此从此叶玲珑只成为了一个记忆一个符号一个我永远都不能碰触的伤痛。

我摘下那只表打开窗户扔了下去。

一分钟后我又狂奔下楼在雪地里象个疯子一样到处摸索当我摸到冰凉的表壳时内心的痛苦又一次风暴般袭卷了我的全身我浑身抖几欲昏倒。就这么歪坐在墙根儿底下雪花轻轻地、轻轻地在我头上、身上堆积着它们嘻笑着抚摸我的脸说:“哈哈这个人疯了!下雪天总会有人疯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走回家门往床上一倒身心疲惫地睡着了。

好冷啊!梦里我被叶子和小玉抬着丢进了一个冰窟窿我不住地打着哆嗦把身子缩成一团。

我听到我妈说:“儿子啊你怎么不脱衣服也不盖被子就睡了?也不怕冻着?”就有手脱我身上的大衣“哎呀小涛你怎么烧了?老伴老伴快来帮个忙!把药盒里的阿斯匹林泡腾片一块拿过来!”

父母合力帮我把大衣外衣脱掉又盖上两床被子我还是觉得冷冷死了。

我爸扶我起来喝了药我周身疼痛又迷迷糊糊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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