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理单车的中轴是较比费劲的于是我索性蹲在马路崖子上用一只手撑着脑袋看着大街上各式各样千奇百怪的行人车辆虚度这个太阳光金亮亮的大好下午。
叮咙哐啷!

撞车的声音。

看来这个太阳光金亮亮的下午我不会虚度了前面一个骑车嚣张的企鹅撞上了带小孩的家庭妇女好戏!

“你怎么骑车的啊倒是看着点啊!”带小孩妇女爬将起来顾不得扶起单车看看孩子就气势汹汹地诘问。

撞车的企鹅斜眼看了看妇女的脸走过去扶起了大声哭泣的摔在地上的孩子轻声问了一句:“没事吧?摔着没有?”

“你少管!”带小孩妇女窜过去一把拉住企鹅的手臂“孩子摔成这样你得带孩子去医院做检查去。你可别想跑了!”

“我凭什么啊?你违反交通规则我管你干什么!”撞车的企鹅轻蔑地哼了一声高傲地扬起头来不再管妇女如何嚷嚷。

周围看热闹的闲人三三两两聚集过去像是苍蝇见了一团热气腾腾的大便一样聚集过去我已经看不见了企鹅和妇女只能隐约听见孩子无休止的哭声、妇女扯着嗓子的骂街声、还有企鹅偶尔的争辩。

她说:“你嘴里最好干净点!”

修车老大爷凑过去了骑摩托车的警察凑过去了我决定也凑上去关注一下故事的结局。

“警察同志啊你说这孩子骑车也不看着点撞了人了吧年纪轻轻的张嘴就是不好听的……”家庭妇女拉住警察叔叔的手。

“刚才是谁在骂街嗯?”企鹅冷冷地质问。

有意思啊企鹅陷入危难这个时机该是我善良正直聪明勇敢的叫做葭的好孩子挺身而出的时候了!阿维教导我的:“爱护企鹅人人有责!”

“警察同志啊你说这孩子骑车也不看着点……”我扯开嗓子喊着挤进人群里。

“你是谁啊?有你什么事啊?”企鹅冷冷的眼光射将过来。

“可是我不明白啊——”我假装没听见企鹅的话继续装疯卖傻“姑娘撞了大妈大妈不干了可是可是这姑娘的前轱辘怎么撞上大妈的前轱辘了啊?”

“你是谁啊?有你什么事啊?”家庭妇女也喊起来。

“我就是不明白啊!交通规则说了啊说的明白啊大妈学螃蟹反着走被姑娘撞上了姑娘要带大妈的孩子去医院是这么回事吧?大妈也没有骑车带人大妈是把孩子装在包袱里抗着的。”

我的话说完了所以理所当然的被警察轰走了。

全仗我才思敏捷yeah!

带小孩的家庭妇女带人逆行在前被企鹅撞在后责任家庭妇女自负企鹅无罪释放。

我用简短而有力的几句话说清楚了事情的关键所在达到了爱护企鹅的目的兵不血刃一举夺魁哈哈哈哈!

得意洋洋地回头仔细打量那个撞车的企鹅才看清她穿了一件白得像八毛五一袋的鲜牛奶一样颜色的短袖衣服、一条蓝得灰的仔裤以及一双有点像盗版名牌的旅游鞋、骑一辆银灰色半高不高的跑车。而后我那专著打量的目光就和她的眼光撞在了一起有一点盛气凌人的不满我看见。

“没事了没事了。”因为刚才太过放肆地盯着人家猛看我有一点心虚地没话找话。

“哼……”撞车的企鹅依旧是那种冷冷的神情撇撇嘴角摇了摇头跨上单车就走。

在我还没来得及做出下一个反应之前我们之间的距离已经过了三米远。她的动作连贯和谐伶俐流畅没有一点停顿——不也许有一点就是在她注意到我背的那把破琴时。

而利用这短暂的停顿间隙我看见了她斜挎着的小挎包上拴着一只小鲸鱼毛绒玩具钥匙链随着双肩有节奏地上下晃动着隐约挂一抹胜利的微笑。

“你还没谢我哪!真没礼貌!”

喊出这句话的时候撞车的姑娘已经消失在了夜色初上的喧闹街头。

“你说说她算不算是忘恩负义?”给阿维讲起这段经历我义愤填膺地问。

“这种事你也瞎搀和不是我说你唉。”阿维拍了拍我的肩垂头叹气。

“这不是你教我的吗?‘爱护企鹅人人有责’!”

“你就不懂吗?天涯何处无企鹅?不要着急休息休息一会儿!”阿维双手合十犯起二来“比如我和我小维姐姐本来是应该她对我恨之入骨现在哈哈哈哈!谢谢谢谢!”

“对了你拿她帽子当球踢这件事你最后不是告诉她了么?”

“是啊她说‘好啊!原来是你偷了我帽子!那没办法我这辈子跟定了你了不把你吃穷了势不罢休!’”阿维掐着嗓子学他小维姐姐的声音“所以记住天涯何处不相逢。”

“你刚才说的不是这句。”我提醒阿维。

“都一样吧努力努力!”阿维笑起来脸上的纹理真的很像大脑的沟回。

我一直以为像阿维这样的人长这么大没有被雷劈死足以证明犯二是不会遭天谴的然而那句“天涯何处不相逢”竟然在第二个周五的晚上就得到了充分的验证。

叼着烤白薯背着吉他我骑车回家。

直到我们家小区的院墙出现在视野之内为止我都没有觉得今天还会再生什么特殊事件因而我学着阿维傻呼呼的模样用右手食指指向天空满脸沟回地傻笑了两声然后蹬起的我单车准备回家好吃好喝了。

“哎哎你!”黑漆漆的角落里似乎有人说话。

“嗯?”我从单车上回过头去。

“哎你!帮帮忙!”

“怎么啦?是叫我吗?”我停下来顺着声音搜寻过去。

“嗯麻烦你……”

小区长期锁上不开的铁栅栏门的另一侧有个姑娘正趴在栅栏上目光迷离地看着外面。

“麻烦你帮我把书包递进来好不好?”

我凑过去看见那个趴在栅栏门上一脸汗水的姑娘正紧咬着牙齿指着铁门外我这一侧的一个书包。

“哦这个呀没问题。”我跳下单车来拎起地上的那个书包——

他哥哥怎么这么沉啊!

“有点重……”趴在栅栏门上的姑娘说“装了好多水啊什么的……”

“没事……”我把真气聚集在胸五气朝元意守丹田暗自说了声“起”双手抱起那个沉甸甸的书包来。

“谢谢啊……”姑娘说着把手伸出栅栏门。

喂!怎么会!

若不是抬着书包害怕真气外泄我真的差点就要喊出声来了。

这个书包实在有一点怪异不仅沉得要命而且肥硕到从铁门的两个栅栏之间塞不进去;最关键的是在黑暗里隐约能看见那个书包上拴着一只小鲸鱼毛绒玩具钥匙链!

我一脸复杂地抬头向另一侧的企鹅看过去。

果然是她!

“你是不是上星期骑车撞了一个带小孩的家庭妇女?”我揶揄地笑了笑问。

“嗯?你怎么知道的?”那个企鹅惊诧地问。

“我也不想知道啊可是我看见了……”

企鹅面带迷惑地盯着我看了两秒种忽然叫了起来:

“是你啊!”

“你好。”我笑笑想起那一天她那高傲而冷漠的神情、还有今天趴在栅栏门后面的狼狈对于那天我替她解围而她竟然一句话都没说的没礼貌态度而言大概这就叫报应吧嘎嘎嘎嘎!

“你、你好”企鹅迟疑了一下“我就住这个小区的请你帮我把书包弄进来好吗?”

“可是怎么是你在里面书包在外面呢?”对于那天她的态度我还是有点耿耿于怀因此并不急着去动手处理书包问题而是跟她瞎扯。

“喂你又不是搞侦察的帮个忙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企鹅也意识到了我的转变因此也相应地变回了那天盛气凌人的模样。

“你搞清楚哎是你要我帮你。再说我只是好奇怎么你人在里面而书包在外面好奇好奇有什么错吗?”

“有什么好好奇的!我嫌绕过来太远就从铁门上面翻过来了把书包忘在外面了。忘了难道不可以吗?少见过怪!”

“哎我说大小姐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你有本事翻进来就不能再翻出去取么?”

“你!”企鹅愣了两秒钟“你就是这种态度和美女说话么?一点绅士风度都不讲!”

“我说美女同志是你先呛火的吧?我哪有不讲绅士风度啦?”

“你废了那么半天话都不肯帮助一个受伤的人你还好意思说?”

“谁啊谁受伤啦?喂受伤的人举手啊!”原来我犯起二来也蛮有一套的。

“你!过分了啊!我要是没受伤难道不会自己出去取书包啊!”

我这才注意到这个企鹅跟我来言去语唇枪舌剑比拼的同时一直是紧咬着后槽牙的而且当路灯光照射下来的时候似乎可以看见她的脸上已经布满了亮晶晶的汗水。嗯受伤的企鹅哈哈;不过不过看她满头是汗却还是气呼呼的模样莫非是食肉的企鹅?

“你待着别动。”看到这里我拎起她的书包回过身“受伤还那么能说!省省吧!”

“哎你!”

就在她迟疑的时间里我已经扛起她的书包跳上单车启动。

“我们要野营所以我出去买点水回来懒得绕大圈才翻过来的。”当我骑车绕回到企鹅面前同在栅栏门的里面她才正式给我解释“结果不知道谁那么缺德地上扔了一个矿泉水瓶子我一不留神踩在瓶子上才把脚崴了的。”

“那你不早说!”我做了个要去扶她的姿势却被她犀利的目光瞪了回来。

“谁让你那么多废话!”她虽然脚已经瘸了嘴却完好无缺边跟我打嘴架边要试图去背起那个大体重书包。

“脚崴了还非要逞能啊!”我把她的书包放在单车后架上“要我说你老老实实等着我把你书包送回去再找人来接你一下这样比较好。对了你住这小区?”

“是啊就那边那座楼”企鹅远远指了指“前两天刚搬过来的哪有人来接啊!”

结果是我背着那把破吉他推着车把遭瘟的一书包水放在单车后架上而企鹅则向铁拐李前辈学习扶着我的单车一蹿一蹦勉勉强强踱回了家。

“你不会像上次一样还是不谢谢我吧?”一直把企鹅送到家门口我笑了笑问她。

“喂有没有搞错啊有个美女陪你这么半天是你该谢我好不好?”看见家门企鹅的脸上立刻洋溢出了灿烂的笑容来于是开始跟我扯皮。

“哎哎你怎么——”

“我怎么啊?你不是有本事吗?就那天还说让我谢谢你结果我等了半天你都没能骑车追上我呵呵呵呵。”企鹅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开心地笑出声来。

“喂那天我的车坏了好不好?再说我还没有这么不开眼吧像你这么不讲道理的女生我才懒得追!”

“谁不讲道理!”企鹅说着给了我胸口一拳我万万想不到她会突然出手因而这一拳打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铿然有声四海翻腾。

“你哪有讲道理?突然就踢我一脚!”我退后两步然后指着她的拳头强调“脚!”

“你!切!”企鹅撇撇嘴“当初在路上撞车本来我自己能搞定的是谁蹦出来不讲道理胡搅蛮缠撞傻充楞的啊?要不是警察叔叔来了哼!还说我没礼貌也不知道是哪个小白!”

“小白?”

“小白痴!简称小白。”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我……”

“我可不能再跟你贫了回去了。小白晚安!”企鹅打断了我的话转个身一瘸一拐地准备开门进屋。

“那至少今天你也该谢谢我吧!”我不甘心被骂“小白”于是转换话题找平衡。

“就你!”企鹅回过头来“一看就不像好人谁知道安的什么心呢!还背着把破吉他招摇过市哼!赶明儿我们乐队排练的时候也让你去看看好让你知道什么叫音乐然后——你就自惭形秽吐口吐沫把自己淹死就得了呵呵!”

“过了啊说话有点过了啊!”我的脸色不大好看起来。

“呵呵真生气了啊?”企鹅笑得更灿烂了于是露出两颗洁白的虎牙“那好赶明儿我们乐队排练请你去看看指点一下可以了吧?”

“赶明儿?赶明儿是什么时候啊?”

“猴年马月!”企鹅笑着低头看了看手表“真不跟你贫了赶明儿就赶明儿。”

说完这一句她从衣兜里掏出一张四四方方的小纸片和一根笔出来:“你把什么呼机手机商务通的随便留个什么赶明儿我们排练我找你。”

不会吧?我迟疑了一下。仔细想想为什么每次跟她交手我都感觉有点被动呢?

“怎么啦?我是美女都不怕你怕什么啊!”

听了她的催促我的脸略微一红接过笔纸来写下了联系电话。

“认清楚了啊”我把卡片递过去“我叫葭不认识别瞎念这个字诗经里说是野猫。还有我就住这个小区里旁边那座楼……”

“野猫啊?怪不得呢还真是小白!”企鹅收起卡片又笑话了我一句“好啦我真的要回去了我叫澎澎。”

我又后退一步示意她请进门去在她关上门的那个时刻我突然喊出了一句扳回局势的对白:

“喂你看过《狮子王》没有?还好意思笑话我?你的名字是野猪啊!”

“你们”阿维问我“你们那天晚上难道没有做出点什么来?”

“你怎么老是这一句话啊?太邪恶了吧!我可是好孩子!”

“那后来她有没有再跟你联络?”

“对了”我转向咴儿“要是真要去看她们乐队排练你可得跟我一块儿去护着我。”

“我虽然不会弹琴也可以跟你去看你如何被恐龙吃掉。”阿维根本没听我对咴儿说了什么自顾自地犯二无极限“不过要是她再找你多半是爱上你了哈哈哈哈!”

“爱你个猪头三!”我把阿维顶回去“那么凶猛的动物我躲着还来不及呢!”

“去看她们乐队排练吗?倒是也可以。”咴儿的回应“不过你到底是为了乐队还是为了骗姑娘?”

“孟子曰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阿维摇头晃脑地拽。

“喂!我说!”

“是是是我错了你是一门心思想骗姑娘的!努力啊革命尚未成功啊!”

我表情复杂地盯着阿维看。

也许真的是上大学以来的郁闷和无聊所致的么?我怎么会闲到接二连三和不认识的姑娘沾上瓜葛呢?难道真像阿维所说的这就是前腿着地、引吭高歌、大声疾呼“春——”的反应么?

“那么凶猛的动物我躲着还来不及呢。”我给阿维的回答说出口的时候自己也觉得缺了点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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