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徐逍遥回到四岔路口的时候,寇冲冠几人还在围着那两样物件争论不休,看他们面红耳热的样子,似乎谁也无法说服对方。整理提供
几人十分全情投入,谁也没有注意徐逍遥的到来,徐逍遥瞟了一眼三人手中的物件,疑惑道:“你们几个拿着一个木鱼和车辙干什么?”

“徐捕头,你终于回来了,这是我从皇甫旧宅搜出的一个木鱼,木鱼底部刻着一个‘陈’字,我怀疑皇甫府就是杀害蒋勤的第一现场,这个木鱼就是陈家之人和蒋勤搏斗时,不慎掉落在现场的,可以作为本案的一个物证。”

徐逍遥将王公道递来的木鱼在手中把玩了一番,又问起了寇冲冠的收获。

“这是我在黄府旧宅搜出的一根车辙,车辙上面同样刻着一个‘陈’字,据我估计,这根车辙就是陈家家丁殴打蒋勤的凶器。如果重新检验蒋勤身上的伤痕,必然可以发现和这根车辙吻合的伤口,这样就可以作为陈家殴打蒋勤致死的一个力证!”寇冲冠将手中的木鱼珍而重之地递到了徐逍遥的手里,脸上的表情咋看起来严肃非常,却是有一丝压抑不住的自得。

徐逍遥将木鱼叫王公道好生收好,又接过了车辙,车辙乃是包铁铁木所制,入手很是有些分量,在车辙之上果然刻着一个醒木的‘陈’字。徐逍遥掏出今早在蒋氏兄弟处拿到的陈家木牌,又叫寇冲冠高高对着太阳举起木鱼,三者一相比对,三个‘陈’字的写法果然如出一辙。

“徐捕头,没错了!黄府就是杀害蒋勤的第一现场,整件事情的真相十分简单,蒋易来衙门报案,因为蒋易是江南人,所以‘黄’、‘王’不分,卑职习惯性地就将蒋易口中的‘黄’府听成了‘王’府。然后我又自作聪明地作了简单的笔录,等我离开班房之后,陈家之人便趁着衙门空虚,堂而皇之冲进了班房,绑走了蒋易,抢走了笔录。并且利用卑职所犯的错误,故意将蒋勤的尸体搬到了王府,试图歪曲我们的视线,干扰我们的判断,这也就是为什么在王府的庭院中没有发现大批脚印的原因。卑职此去黄府旧宅,果然发现了很多新近踩踏杂草的痕迹。这也是黄府旧宅就是第一凶案现场的佐证。”

王公道也点了点头,“我的意见和冲冠的大同小异,只是个人推测凶案现场并非黄府,而是皇甫旧宅。冲冠只是将‘皇甫旧宅’听成了‘王府旧宅’罢了。”

寇冲冠一听王公道的话,有些不大乐意,“我听差了,我承认!可是你凭什么肯定蒋勤想说的就是皇甫旧宅,而不是黄府旧宅呢?难道你的木鱼比我的车辙更有说服力吗?”

李萧见两人又开始针锋相对,大吼一声,“吵什么吵,你们两个争来辨去,还不是五十步笑百步。真正的凶案现场自然是在张府,徐捕头的推理,啥时候错过?”

“张府?”寇冲冠表情夸张地瞪了一眼李萧,“我就是再木脑,也不会把张府旧宅听成王府旧宅吧?再说,你在张府找到什么了?除了一堆脚印,什么也没找到吧?那些脚印是那群无聊道人留下的,亏得你还把什么忘语仙人的荒谬故事当成证据。”寇冲冠呵斥完李萧,又对着徐逍遥露出一副忠良无辜的表情,“徐捕头,正所谓忠言逆耳、良药苦口,俺老寇对事不对人,只是不愿您老人家丢了一世名捕的英名啊!”

徐逍遥闻言真是有些哭笑不得,只好摆了摆手道:“好了好了,时日已经不早了,带上你们的宝贵证据,现在就跟我再去闯一趟陈家庄,真相究竟如何,到了那里我自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寇冲冠等人虽是对徐逍遥的话有些一知半解,但是仍然暂时收起疑惑,扛着车辙木鱼,跟着徐逍遥往陈家庄赶去。

徐逍遥带着几人刚刚走出不到一里地,忽然心中一动,却是停住了脚步,并且伸出双臂将身后仍然懵懂不知的几人拦了下来。

“徐捕头,?”寇冲冠虽然强壮,但是扛着一根沉重的车辙走了一里路,呼吸也有些急促,见到徐逍遥凝重的表情,拄着车辙疑惑地问道。

徐逍遥没有马上回答寇冲冠的问题,而是环顾了一下四周,只见官道右侧十丈左右有一片茂密的矮林,由于树木颇为茂密,一眼望去并不能看清其中的情景。

徐逍遥上前一步,身体蹲在了路边,用手掸了掸一处沙土上聚集盘旋的苍蝇,然后抹开了那处沙土,露出了一滩鲜红的颜色。

“逍遥,这是血?”拿着木鱼的王公道凑到了徐逍遥的身边,语气有些沉重。

徐逍遥点了点头,又走到了道边右侧的一丛灌木旁边,小心翼翼地从上面取下了一片土黄色的布帛,徐逍遥将布帛在手中捻了一捻,伸手把几人招呼了过来。

徐逍遥将布帛递到王公道手中,让几人依次传看,然后道:“刚才可能有出家之人在此与人搏斗。”

“出家之人?”寇冲冠愣了一下,“徐捕头,你怎么知道的?”

徐逍遥指了指地上的鲜血,道:“地上血迹未干,尚有蝇虫盘聚,可以推知血迹落到地上尚不足一刻钟,这片布帛的材质乃是粗棉,大宋子民,凡是男子服饰颜色只能是玄白蓝三色,女子也很少身着此种颜色的衣裳,所以我推断这片布帛乃是从出家之人的僧服上勾落下来。”

王公道点了点头,眉头忽地一皱,不确定地问道:“逍遥,依据你的意思,莫非是不久之前,有僧人在官道上遭遇歹人,与之起了冲突,敌之不过,受伤流血,然后边打边退,遁到了那边的树林里,并且在退窜途中,身上的僧衣勾到了灌木,扯下了这片黄色的布帛?”

徐逍遥赞许地看了王公道一眼,“没错,王老哥不愧是老刑名,推断地极为合理。”

寇冲冠一听竟然有人拦路伤人,立刻虎躯一震,切声道:“既然如此,我们还快些到树林一探究竟,长兴县的怎么愣得冒出了这么多歹人,开始干起了拦路抢劫的买卖,连和尚都不放过,真是岂有此理。”

徐逍遥看了看道边杂草上有些纷乱的脚印,面有忧色地和王公道对视了一眼,从这些脚印判断,争斗双方的人数绝对不少,己方只有区区四人,而且老的老、小的小,稍微的长得粗壮点的,也只有一个空架子,万一对方是武艺高超的强人,到时救人不成,反而可能莫名其妙丢了自己的性命。

想不到早些时候,寇冲冠刚刚问过自己面对生命危险会如何抉择,老天现在就立刻把考验摆在了面前。

徐逍遥沉寂了几息的时间,眼中射出坚毅的目光,扫了一下面前的三个‘人’班精英,沉声道:“此去非是对付无赖地痞,恐怕会有一场恶斗,我不勉强你们,想要在精神上为我呐喊助威的可以留在这里。”

几人闻言才明白徐逍遥刚才为什么会有刹那的迟疑,几人对视脸色各异,眼中露出复杂的目光,最后还是不约而同地拍了拍腰间的朴刀,脸上一副决绝之色。

徐逍遥生出一丝欣慰,但是心里却是更加紧张沉重,对着几人挥了一下手,蹑着脚步往十丈外的小矮林掠去。

几人悄无声息地掠到了矮林边上,随着徐逍遥停下了脚步,徐逍遥侧耳倾听林中的动静,一阵微风吹来,带了了丝丝凉意,也卷来了裹在风声中的呼喝打斗之声。

徐逍遥深深吸了一口气,紧紧握了一下已经有些发烫的刀柄,身子一矮,猫着腰就没入了茂密的矮林之中。其余几人也是有样学样,心中或是兴奋、或是紧张、或是胆怯,怀着各种纷乱的情绪,随着徐逍遥而去。

越是接近矮林深处,兵刃交接呼喝打斗之声就越加明显,终于在进到林中十余丈之后,徐逍遥看到了激烈争斗的双方。

徐逍遥敏捷地寻了一棵大树隐住了身形,小心翼翼地探出半边脑袋,往打斗处瞟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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