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兴县衙一个阴暗封闭的小空间里,正蹲着一个蜷缩起来的人影,他的怀中似乎还抱着一个巨大的东西,那个人影一动不动,就好似石化了一般。如果走得近一点,还可以听见他的嘴里似乎不断地支吾这什么,‘”
除了这轻轻的支吾声外,这个人影周围还围着不少发出‘嗡嗡’声的好事苍蝇,不断在此人的周围盘桓周旋,可是此人除了不断重复那句话外,已经对外界的侵扰没有了丝毫反应。

就在这时,远处似乎朦胧地传来了一个声音,‘传寇冲冠上堂――’

那个人影似乎也听到了这个声音,整个庞大魁梧的身躯颤了一下,这是自己的幻觉吗?

传寇冲冠上堂――

那个人影终于确定那不是自己的幻觉,整个人‘唰’地一下,站了起来,此刻心中的感情已经不能用人间的语言表达。

等到了!等到了!终于等到了!

激动万分的他大大地往前迈了一步,但是长久保持一个姿势的他早就已经全身麻木,四肢根本不听自己意志的使唤,整个人就重重地往地上摔去。作为人的本能,这种时候总是会用双手往前撑地来保护自己,但是此人却如传说的奇人一般(奇人二字,乃是本人学习驾驶时,师傅对我的评价,意为世间少有的迟钝)。双手只是牢牢抱住手中的包裹,任由自己的脸无情地摔向了那污秽肮脏的地面。

砰的一声,电光火石间,此人的脸已经和地面来了一个全面深度的接触,此种疼痛的程度不能用语言描绘万一,但是奇人就是奇人,他‘倏’地把头抬了起来,嘴巴‘呸呸’地吐了两个,夹杂着鲜血的口水里还有两个白色的门牙。奇人愣了一下,旋即若无其事地爬了起来,好像丝毫没有痛觉一般,整个身子撞开了那扇小门,再次让自己伟岸的身躯出现在了阳光之下。

和煦的阳光照在奇人的身上,犹如为他镀了一层金子一般,他笑了一笑,这是一个没有门牙的笑容,但是没有人会嘲笑他的形象,因为他就是奇人――寇冲冠!

当这副尊容的寇冲冠出现在大堂的时候,即便镇定如徐逍遥者,也变地呆若木鸡。满身的泥泞污秽,胡子拉渣的脸庞,没有门牙而露出的黑洞,他额头上那金黄色的东西是什么?从他身上的味道来看,

李知廉心中想着那事,第一个反应过来,“寇冲冠,你怎么了?”

寇冲冠没有回答李知廉的话,而是看了一旁的徐逍遥一眼,徐逍遥忍住从心底想要迸发出来的笑声,抿着嘴转了转了头,示意寇冲冠把包裹交给李知廉。

寇冲冠见状,一步一步地往李知廉走去,不动如山地把怀中的包裹转托在手里,递到了李知廉案上。

从徐逍遥的角度看去,完全可以看见那个包裹上面也似乎沾染了一些金黄的颜色。但是李知廉却好似完全没有看到一般,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那个包裹。随即全身都不自觉地颤动了起来,这个触感?没错!没错!终于找回来了!

李知廉此刻的心情只能用澎湃万分来形容,这几个日日夜夜,心中所思所想之物,终于失而复得,回到了自己的手中。

众人见到李知廉失态的样子,都是有些莫名其妙,这包裹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东西,怎么会令知县激动成这个样子。

在这大堂上,大约只有三个人可以回答众人的问题,连怀抱了此物将近五个时辰的寇冲冠也一无所知。

徐逍遥上前,拍了一下寇冲冠的肩膀,轻声道了一句,“冲冠,好样的!”

寇冲冠想说些什么表示一下自己的谦虚,但是一接触到徐逍遥的眼神,整个人就再也忍受不住,整个眼眶湿润了起来,嘴唇颤抖着说不出只言片语。

李知廉也在这时恢复了思考的能力,压抑不住声音中的激动,对着寇冲冠赞了一句:“真乃是天下奇人也!”

寇冲冠闻言终于忍不住眼中的泪水,哗地一下,奇人泪就沾湿了英雄襟。

李知廉把‘奇人’寇冲冠又赞了几句,才转头对着徐逍遥道,“徐捕头,,你是如何找到的?”

听到李知廉此言一出,在衙门里的人都知道了包裹中放的是什么东西,难怪李大人会激动成这个样子,这就是这几天闹得鸡飞狗跳的府库失窃案中失窃的公文?这不是‘天’班负责的案子吗?不是说偷文书的就是刘章,他不是已经畏罪自杀了吗?那些公文不是已经都焚化成灰烬了吗?怎么现在又会出现在这里呢?

徐逍遥仍然是一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样子,淡淡道:“下面卑职就为大人解开府库失窃一案的真相!”

“七日之前,也就是五月初一,县衙府库中发现丢失了一些极为重要的公文,但是当晚守夜的‘人’班捕快刘章、卢知员两人却说没有发现丝毫异样。其中卢知员去了一趟茅厕,大约离开了一刻钟的时间,刘章却说自己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府库一步。想要进入府库,必须要有府库大门的钥匙,而府库的钥匙只有一把,一直保存在大人的书房之中。经过几日的审理,此案没有丝毫进展,卢知员和刘章先后被解除嫌疑,各自回到了家中,嫌疑较轻的卢知员还恢复了捕快的身份,协助本人解决了易府的一桩疑案。而刘章却在昨日释放回家后,被发现服毒死于家中,并在屋中留下了烧成灰烬的公文。此案自此线索全无,暂时以刘章畏罪自杀、死前焚毁公文定案。”

“但是这就是事情的真相吗?当然不是,看似简单的案情背后却掩盖了错综复杂的真相,要真正理清此案的脉络,一直要追溯到李大人赴任长兴县之时,近年来朝廷连年战火不息,国库入不敷出,这已经是人尽皆知的秘密,所以在一些官员外放牧守地方的时候,往往会恳请朝廷颁赐一物以充上任经费。李大人当时就携带了此物赴任长兴县,由于此物极为珍贵,所以李大人把它藏在了府库之中,并专门调派了县衙的捕快看守府库。”

“李大人初到本地,对本县人事风物并不熟悉,甄选看守府库捕快一事,便交到了蔡师爷的手里。哪知蔡师爷却是包藏私心,也觊觎上了这李大人珍视非常之物,几经思量,终于有了计策,他没有在所有捕快里甄选人选,而是径直来到了‘人’班班房,欲调刘章去作那看守府库之人,为什么偌大一个衙门,蔡师爷唯独看中了刘章一人,原因只有一个,因为刘章和蔡师爷有一个共同之处,那就是嗜赌成性。十赌九输,两人整日混迹于赌场之中,自然欠了一屁股的债。蔡师爷因为俸禄丰厚,还有佳人接济周转,所以日子虽然窘迫,却还能糊口度日,但佳人和蔡师爷虽然关系暧昧,可牵扯到银钱之事,还是公事公办,每次借钱放款都会留下借据,不用多说这位蔡师爷的红粉佳人自然就是已经死去的王瓶儿!”

“同样深陷赌债的刘章只是一个普通捕快,没有丰厚的俸禄,也没有自己的红颜知己,只靠自己一人独力支撑,为了偿还赌债,几乎变卖了家中所有值钱的东西,可即便如此,还是入不敷出,让巨大的赌债压得喘不过气来。同为难兄难弟的蔡师爷自然知道刘章的窘境,便或明或暗地暗示了李大人带来的那珍贵之物。刘章听了自然动心非常,但是却苦于没有机会接近衙门府库,而无计可施。所以当蔡师爷到‘人’班说出李知县甄选府库守卫一事之后,刘章自然踊跃报名,然后就能近水楼台,等待时机,偷出府库中的珍贵之物。蔡师爷自然也不会好心替他人作嫁衣裳,心中早就想好了万全之计,将暗怀鬼胎的刘章计算其中。”

“可惜事情远远没有如此简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蔡师爷算计刘章的时候,一个人也在算计自以为得计的蔡师爷,那个人也许大人已经猜到,没错!他就是府库的另一个守卫卢知员。”

(今天欠大家2k,明天中午可能也发不了了,但是明晚9k大章,谢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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