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飞看到石铃儿又哭又闹,脸上还清清楚楚地印着自己一个脚印,正欲下树安慰两句,却听得不远处林中传来有人大吼一声:“听到她的声音了,就在那边!”
石铃儿显然也听到了这声大吼,一翻身坐了起来,脸色大变,伸手便将自己的弯刀拾了起来,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怎么了?”沈云飞赶紧问道。

石铃儿冲他摆了摆手,又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伸手将脸上的脚印抹去。

就这瞬息之间,有五名大汉已经冲到面前,看穿着,居然也都是苗人打扮,只是跟石铃儿所穿的样式上有些不太一样。沈云飞曾在书卷上看到过,三苗与九黎都属苗人,而三苗族的衣着以蓝色为主,饰以花边,而九黎族则是头缠黑布,衣服也以黑色短衫配以赤红短褂。

此时,这五名壮汉都是头裹黑巾,一身黑衫,外面罩着大红色的坎肩,腰上系着一根五彩腰带,侧面搭着织花布包,正是九黎人的打扮。

再看其面目,有其中两人竟然隐隐看着面熟,沈云飞稍一回想便现,这面熟的两人,正是在凤翔怀熙宫里出现过的宾客。只是当时他们并非这样的打扮,样子也没什么特殊之处,所以沈云飞也没向皇甫华打听,只是记得有在那里见过这两个人。

石铃儿跟这几人显然是认得的,见他们气势汹汹地围了上来,冷笑一声,说道:“阴山五鬼,你们还不死心嗦?居然一路追着我到这里来了。”

那五人之中有一人说道:“臭丫头,你以为你跑得掉吗?为了躲我们,居然连凤翔郡主的婚礼都不去。”

石铃儿哼了一声,说道:“你以为我是怕了你们咩?我是晓得郡主根本不愿意嫁,不想去看那种让人难受的场面。凭你们几个就想把本姑娘抓住?做梦没睡醒咩?”

“那就要看是哪个做梦没睡醒了!”那人冷笑一声,另外四人顿时便包抄而上,分别围在石铃儿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其中三人手里都握着一根乌黑亮的皮鞭,只有站在石铃儿正前端那人,手里拿的是一对弯刀。

石铃儿看了对面那人手中的弯刀,不由得又笑了起来,说道:“乌老二,你的鞭子被我削断了,咋个也不去弄根新的来。你以为你耍刀,就能耍得过我了咩?”

那个被叫做乌老二的人显然之前是在石铃儿手里吃了亏,损失了常用的兵器,此时听她又有意说起来,不由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恨得咬牙切齿,挥刀便上。而另外三人也同时舞起长鞭,同时攻击石铃儿的前后左右。

沈云飞之前见过石铃儿用刀,知道她会些武艺,但是要一人同时对付四人,多半有些麻烦。他摸出弹弓,包上铜钱,准备助她一臂之力。却见石铃儿手上的银月弯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两把,一左一右地握在手上,左手那把看上去有些怪异,似乎没有刀柄,两头都是尖刃,石铃儿的指正捏在其中一边的尖刃上。

这样的武器怎么用啊?敌人要是打了过来,力量一碰,岂不是自己都会受伤?

三少正疑狐着,却见石铃儿右手高抬,架开乌老二砍来的弯刀,同时左手向右一拂,从自己腰前绕过,竟然将手里的月牙刀直接甩了出去。

原来那把无柄的月牙刀是这么用的,因两把刀的造型相似,沈云飞先入为主地认为那也是一把弯刀,到现在才知道,那把无柄的月牙刀应该是一件造型独特的暗器。

这银月双刀,正是石铃儿的拿手兵器,名叫影月双辉,右手一把为月辉,跟寻常的弯刀一样的用法,而左手那把名叫月影,握在手里仍可以当成无柄的月牙铲来用,若是丢出去,便是一件可飞击敌人的暗器。

石铃儿甩出的月影平平地在空中飞旋,如同倒映在水中的一弯月亮的影子,右手的月辉轻颤,那月影也随之生变化,先斩上右侧那人的腰际。

那人正舞起长鞭,冷不丁见腰间银光一闪,知道是那丫头又动用了暗器,避无可避之下,只能收手后退,用鞭子去击落那飞刀。

只可惜,那月影旋转的度极快,没等他的鞭子落下,便绕出一道弧线,直飞石铃儿身后那人腰间去了。

看来,石铃儿早就知道这几人的打法,一把月影飞刀,完全以一模一样的方式,便将左、右、后方三人挥出的皮鞭攻势给瓦解于无形之中。而那月影绕了一周,又回到石铃儿的左侧,她伸手接过,手指穿入刀身中央的一个小孔,那月影便在她的掌心里旋转起来。

她将接过飞刀的左手向上一抬,正好削向乌老二的手腕,乌老二的双刀正架在石铃儿头顶的月辉上,此时月影自下而上攻击,他若不想被削断手腕,就非撤手不可。

他这刚一想撤手,石铃儿却猛地一个转身,双臂横展,如展翅飞翔一般,右腿向后一踢,正好踏在乌老二的胸口上,将他踢了个跟斗。而她左手月影飞刀已再度扔出,飞旋攻击此时站在她前方与左面的两人,右手的月辉刀却已直接砍上了右边地人持鞭的手腕。

沈云飞虽然没练过武艺,但他却见过皇甫兄妹的一些手段,若是将他们二人与石铃儿相比,顿时便能看出三种完全不同的风格来。

皇甫华用的是铁背斩虎刀,动作大开大合,力量刚猛,脚步稳健,有一夫当关,万无莫开的那种庞大气势。而皇甫静身法灵动,手脚快,力量虽显不足,但她攻击的花样繁多,反应灵敏,以一个“快”字取胜。

再看石铃儿,身体虽然没怎么移动,但仗着特殊的兵器,几乎就在原地打转,攻左挡右,以腰肢扭动来躲避攻击,靠的全是一个“巧”字。

沈云飞见她在四人围攻之下仍旧游刃有余,腰身不转扭曲旋转,就如同水中的水藻一般,随波即摆,根虽不动,但身体各个部分似都能够摇动,任再大的狂风巨浪,也无法将她冲走、冲断。

再看她手中双刀,一柄巍然不动,只稳健地攻击着近身的敌人,就如高悬半空的明月;而另一把却飞旋荡漾,就像水中的月影,一碰即碎,但只要稍有平静,便又立刻恢复原样。

如此远可攻,近可守,就算再来几个对手,也不一定能将她拿下。

沈云飞暗暗松了口气,不禁便去观察起石铃儿所用的招式来。那对影月双辉显然是以特殊的金属打造,彼此之间互有牵引,月辉一动,月影便跟随作出反应,两者有时轻轻一碰,便又朝着不同的方向挥开,或是削砍,或是飞旋,或攻或守,各有各的妙处。那四人虽然配合得格外紧密,但却始终拿着石铃儿没有办法。

看到精彩处,沈三少忍不住想要叫起好来,但他也知道自己躲在树上,没被敌人现,说不定还能暗中相助一下。石铃儿虽然暂时占住上风,但对方可是还有一人没动呢。

想到这里,沈云飞便瞟了一眼一直站在后面没有动手的那个家伙,却见他正死死地盯着石铃儿的动作,手里似乎摸出了一件什么东西,白乎乎地地团。

三少正想看个仔细,却见他双手一抬,竟然将那团东西朝着石铃儿的头顶上抛了过去。

“当心!”沈云飞惊叫道,石铃儿也随之一愣。

却见那白乎乎的东西被抛上半空,当即便四散开来,竟然是一张用白丝织成的大网。先前那四人似乎早有准备,一见丝网撒开,顿时便各自向后一滚,逃出范围,而石铃儿站在当中,却是避无可避,只能挥刀去砍那丝网。

可谁知道,那丝网看起来轻柔无比,但却是刀枪不入,且十分粘稠,石铃儿的影月双辉砍在上面,非但没能将其削断,反而被粘到了上面。几个动作之下,石铃儿已被那丝网裹住,手脚动弹不得,就像一只不小心坠入了蛛网的飞蛾一般。

石铃儿被网缠住,沈云飞却也因为刚才的一声提醒暴露了自己的行踪。其中二人在滚出丝网的范围之后,便立刻朝着三少藏身的大树奔来,手中皮鞭一卷树枝,手腕用力一收,那鞭子的韧性与树枝的弹动便顿时将二人带飞起来,落到了沈云飞的左右两边。

沈云飞见状,不敢再作停留,包在弹弓里的钱币飞射而出,直接击中其中一人的右眼。那人惨叫一声,捂着眼睛一头栽倒下去。而沈云飞便趁着这个空档,从那人落下之处,使出飞燕凌波的奇妙身法,几个纵跃,又跳到了另外一棵树上。

剩下的一人虽是有皮鞭相助,但是要跟沈云飞的飞燕凌波相比,却是没有那么灵活。而且这两棵树相距少说也有六七丈,中间只有一些嫩芽细枝相连,沈云飞仗着轻功好,可以踏在上面一触即飞,但那人若是想靠皮鞭借力,却非把那些细枝给拉断了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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