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跌马去世,三皇子被囚,皇上病倒,一系列变故之下,此次随驾而来参加秋猎的众人,自是没有了闲心再去玩乐,也唯恐因着自己的一时不慎而惹了贵人的怒气。
好在,变故发生的第三日,皇上便传达下了命令,起驾回宫。

虽然这一命令完全颠覆了往年秋猎需要待多日的传统,但……众人也并不觉得诧异,毕竟太子乍然去世,后事亟待安排,若仍选择呆在围场内,那才是稀奇。

不过,听到了这一命令,有部分人心中又在计议,先时有消息称皇上病重,一律求见人等,除了身边最亲近的那几位,甚至连袁贵妃和四皇子殿下都被拦下了,众人还当皇上病的有多重,但如今既然能下命令说回宫,显然皇上的病情似乎并不是那么的严重,应是并无大碍。

只是,晋阳长公主在听到这一命令之后,直接未经通报便闯入了皇上寝宫,看着躺在床上脸色枯朽如同枯木一般的皇上,冷声道:“你真是不要命了,难道太医没有与你说过,这个时候回宫,你可能会死在半路上吗?”

皇上本就是旧病复发,而这旧病又与心脏之处有些干系,加之此次旧病复发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待商榷,如今自是能好好休养便好好休养,这回宫路上这般颠簸,便是没有晋阳长公主说的这般严重,但病情加重决计避免不了。

“晋阳,朕意已决,你不必多言。太子总不能一直躺在这围场行宫里,他的后事必须回宫办,才能名正言顺。更何况,你也说了,赵晋安那畜生,并非幕后黑手,若我病重的时间一长久,只怕底下暗涌四起,你也压不住,对晋延日后登位并不利。”

皇上气若游丝,却依然井井有条,条理清晰的与晋阳长公主解释着。

晋阳长公主闻言后,倒是无言,只在最后离开之时说了一句:“皇兄若真想当个慈父,便自己好好保重,若是半路突然驾崩,倒不如如今安安分分待于行宫内。”

晋阳长公主说话实在难听,也不懂避讳,但皇上却也只是笑了笑,而后点了点头。

回京的队伍,若说出京之时,那是雄纠纠气昂昂,兴高采烈。那么回宫之时,却是寂寞无声,落寞之极。

芙蕖与夏越朗坐了一辆马车,而晋阳长公主并没有在马车内,去了前边皇上的马车,似乎是有意相商事情。

马车内十分安静,夏越朗抬头看向芙蕖之时,只瞧见芙蕖低垂着眼睑,目光似乎是落在手中的茶杯里,却又像是在发呆。

以前芙蕖虽不是太活泼的人,但决计不是这般的沉默寡言,但自从太子去世之后,这几日,芙蕖一直惜字如金,不时发呆。

夏越朗嘴笨,脑子也不灵光,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哄自己的妹妹。一时之间,他只觉得坐立不安,若非手上脚上都有伤,他还真想出去骑马。

至少,坐在车内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但夏越朗还是这般陪着芙蕖坐马车回了京,一直到马车进了京。而芙蕖就在马车内,一直都没有说上一句话。

这边马车停下后,两兄妹倒也没有再坐马车回晋阳长公主府,而是直接听着晋阳长公主的吩咐,去了文太后的行宫。

不过,谁知道,这路才走了一半,却突然看到了匆匆往这个方向走来的文太后。

文太后见到两兄弟的时候,脸上倒是并无多少表情,只是勉强笑了一下,轻声开口道:“越朗、芙蕖回来了,你们先去哀家宫里好好梳洗一下,哀家去一下东宫便回来。”

夏越朗和芙蕖闻言,倒也并不吃惊,太子回来了,太后想去看看,也并没有什么奇怪。只是芙蕖闻言却是心中一动,抬起头看向了太后,开口道:“外祖母,芙蕖与您一道儿去。”

其实在围场行宫的时候,芙蕖便有过念头想去看看赵晋元,只是晋阳长公主一直拦着,态度坚决,芙蕖也没有办法。但若是太后带着她去,晋阳长公主自然是没有办法来反对了。

“你这孩子,你去做什么”文太后闻言,并没有答应,只是冲着芙蕖劝道,“你坐了一天的马车,还不累啊,回去好好歇着,哀家去看看太子妃,便立刻回来,你不必跟来。”

太子妃?

芙蕖诧异的抬起头看向了文太后,开口问了句:“太子妃怎么了?”

文太后闻言并没有隐瞒,如实说着:“哀家刚接到消息,说太子妃发动了,要生孩子了。”

“真的?”

芙蕖闻言,心里却是更加想去了。她想了想对文太后轻声道:“我陪外祖母过去,我就站在屋外看看,不会进去打搅的。”

她只是想看看太子兄长留下的这个遗腹子,平安降生。

文太后闻言本想一口拒绝,只是看着芙蕖满脸真诚的样子,考虑再三,倒是没有再一口回绝。夏越朗本来也想跟去,但最后被文太后一句女人生孩子,你个男人瞎凑什么热闹给拒绝了。

芙蕖跟在文太后身后慢慢的走着,一边走着,一边听着文太后与她轻声道:“太子妃原本离太医所言的预产期还差上几日,只是今日一听得太子的消息,羊水便破了。”

“那……会不会……”芙蕖有些不敢说出那几个字,这个时候,真的没有人比她更希望看到太子兄长的这个孩子缰绳,无论男女。

芙蕖一想到这个,整个人便害怕的僵硬了起来。

而文太后见此,连忙安慰的拍了拍芙蕖的背,轻声道:“不会的,太子妃只是比预产期早了几日,孩子还是足了月的,和正常诞生幸而孩子并无不同。”

只是,当二人走到东宫之时,方才知晓太子妃的情形并没有她们所想象的乐观,太子妃的确是难产了,仿佛胎位还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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