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敏颜没有打算在横河久呆,所以一大早就起来直往横河的码头港口去,当然,她也不是自己盲目的跑去,而是找的常替田怀德他们跑腿的衙卫汪大华给带的路。
码头离内城较远,路程约大半个时辰,人很多,也很脏乱,海风噗噗,一阵鱼腥味充斥着鼻尖。

听说田敏颜要买的是海草,汪大华就替她找了个平日认得的渔民杜老大。

杜老大是横河渔村的渔民,也算是渔村的一个头头,村里许多渔民都唯他马首是瞻,他捕鱼和水上的功夫也极好。可能因为长期在海里劳作的缘故,皮肤黑得像炭,田敏颜见到他的时候,他正站在船头上吆喝,赤着精壮的上身,裤子卷到腿弯处,两条小腿线条很是粗旷。

汪大华喊了两声,他便从船上跳了下来,田敏颜和白梅都是女孩儿,因着避嫌,便都躲在田怀仁身后,避开视线。

“汪小哥,咋得空来了?可是有啥子事儿?”杜老大声音粗旷,透着一股子爽朗。

“没事就不能来了?这是有好事儿关照你呢。”汪大华哈哈一笑,见到田敏颜她们躲在田怀仁身后,便道:“这有姑娘家在,你给穿上衣服,咱寻个凉棚再说话儿。”

杜老大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一个汉子身后,有小姑娘裙摆被海风微微吹起,便哎了一声,让他们稍等,跳上船去交代几句拿上衣裳便走。

码头附近,有些小茶肆和小饭馆,因为时候不正,几人便寻了个茶棚坐下,要了几碗茶,杜老大再要了几个包子。

坐下后,汪大华便给双方介绍,并简单的说明来意。

“我当是啥,原来是这海草啊。田三老爷,田姑娘,这海带都是贱物儿,也没几人爱吃,你们大老远的跑来买?啥时候清平县的人爱吃这个草了?”杜老大哈哈的一笑。

田敏颜摘下挡风和紫外线的面纱,看向坐在对面的杜老大,笑着道:“这海带我们有大用,杜老大给开个价,这海带,有多少我要多少。”

杜老大灌了一口茶,看着田敏颜,见她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样子,也便正了正脸色道:“田姑娘当真是要?”

“是的。”田敏颜点头道:“听说杜老大在这也有点名头,这样,不管你是家得来的,便是你从其它地方得来,只要海带新鲜,我都要了,只是,你得给我运送去太平镇。”

杜老大听了有些惊讶,看一眼汪大华,见他点点头,便道:“成。咱这边批给小贩的都是一文钱三斤,杂货店要得多,也是一文钱四斤的样子。田姑娘,你是要多少数量?”

“无数。我只说了,只要价钱公道,杜老大你送多少来,我结多少帐。”田敏颜笑着道。

杜老大心里一动,便沉吟开了,这海带都是贱物儿,若真的,他在周边把所有渔民捞来的海带给收了送去,还能赚个差价。

“这样的话,一文钱五斤已经是极限,田姑娘你看如何?”杜老大有些迟疑。

田敏颜抿着嘴,在心里算了算,二十斤的海带其实也就出那么一丁点的谷氨酸钠,物以稀为贵,她完全可卖得贵些,只要海带数量多,不怕提炼不出来。

于是便点头道:“成。只是杜老大,你每日大概能给我送多少来?”

杜老大听她应了心里很是欢喜,可问到这个,他便有些犯难,皱了皱眉,斟酌着道:“姑娘不在海上生活,也就不知这海一日三变,这若遇上暴风雨飓风什么的,渔民就出不了海,这点,我不敢担保每日都能有货,得看老天爷的脸色。”

田敏颜自然想到这点的,可做生意要明白,有些事是无法退让的,暗暗计算了一番便问:“杜老大,像这样风和日丽的天气,你能收到五千斤以上的海带吗?”

“自然能。”杜老大想也不想的就道。

“那我们就按这个数量签契约如何?如果遇上出不了海的情况也是没的办法的事。当然,五千斤只是最保守的数目,若有更多,我都要了。”

杜老大讶然,随即点头狂喜,这可是一笔大生意啊,虽然他不清楚这姑娘要这么多海带做什么。

两边就这么说定了,田敏颜又想起另一件事,道:“杜老大平日也打渔吧?我家里开了个酒楼,缺的就是这个海产,杜老大,若打着虾蟹海鱼,也给我们第一楼送去吧。”

杜老大听了更欢喜了,可想到运送那,便有些犯难地道:“这个倒不是问题,只是这东西都是生宰才新鲜,横河到太平县的路途也不近,我怕着会死,送过去也不新鲜,也就不好吃了。”

田敏颜看他说的实诚,笑了笑,见左右无人,便压低声音教了他一个做冰鲜鱼的法子,至于蟹,用个木箱,塞上稻禾,放上大的冰块保鲜,估计来到也能存活。

“竟还有这法子?”杜老大十分惊讶。

田敏颜笑着点头道:“只到了冬天,杜老大就得大量挖地窖存放冰块了。”

这里也没有冰箱什么的,要冰块,只能在冬天存冰,生意小就罢了,生意若真好,其实多多的冰都不够,要保证足够冰块,只能往大里存了。

“今儿倒承了姑娘的情了。”杜老大一包拳,说道:“姑娘有所不知,这人都爱吃活着的鱼儿,一旦死了,就没的人愿买了,尤其到了热夏,死了的鱼还难放,不臭的就晒鱼干,臭了的咱们也就只能扔回海里,白浪费了。若姑娘这法子能成,倒也还能折算着卖了。”

田敏颜笑而不语,现代有的人还特别喜欢吃冰鲜鱼呢,只要不臭便都能作出美味来。

“杜老大你们大可以腌成咸鱼嘛,有些鱼用来腌咸鱼,可是更美味呢。”

“咸鱼?”杜老大听了又是一愣:“这又是什么作法?”

田敏颜一怔,看向几人,都愣愣地看着她很是不解,她猛地想起,这一路过来,看见的,看见的海货都只是晒成鱼干的,就没见到有咸鱼的,而因为是从海上捞起来的,本来就有些咸味,还得用清水泡过去咸味才晒呢,压根就没想到做得更咸。

她又想起来这年头的盐和油都是极贵的,哪有人想到和愿意用盐去腌鱼啊?那可是白白糟蹋银子。

又见商机!田敏颜一下子就兴奋了,没人做,那她是不是可以开个先河,便道:“杜老大,你想不想做更大的生意?挣更多的银子?”

她这话不是白问了吗?有生意谁不愿意做,有银子赚谁不愿意赚哟?

见杜老大忙不迭地点头,她眼珠子转了转,先道:“这法子其实也不是有啥讲究的法子,只我想杜老大答应我,做出来的咸鱼,先供给我家了。”

“姑娘,我都应了成不,你就别吊胃口了。那到底是啥法子啊?”杜老大他们都听得心里痒痒的。

田敏颜便将咸鱼的作法给说了,道:“这咸鱼晒起来臭,可有些人也喜欢得紧,这要是家里穷些的,那么一小块手指头大小的咸鱼,就可以吃上一锅子饭了。”

“呀,这可神了!”

“但是,如今的盐巴极贵,成本怕是也高。”谢城忠先想到盐巴的价钱,皱了皱眉。

“腌咸鱼不能用咱们平常用的细盐,得用粗盐。而且,那盐巴也可以循环再用,咸鱼做得好,卖的好,也不愁挣不回来,这咸鱼虽说不好吃,可它的好处是就是好下饭。”

杜老大便有些迟疑,田敏颜似也看出他的顾虑,便道:“所谓富贵险中求,这生意都是有亏有赚,不试一下,也不知道成功与否。杜老大你尽管做,我还想开个杂货铺子,你要做了,咱就卖上一份,就是我们第一楼,也要货,这咸鱼还能做许多菜呐。”

“还开铺子?”田怀仁惊愕地看着田敏颜:“打哪开啊?”

“太平镇。”田敏颜笑着回了。

味精做出来,不可能全用在第一楼,还得要推广出去,那就得要铺子。而且,她也从没想过只开一个铺子,只做一门生意,多元化发展,在哪都是必须的。

杜老大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道:“成,我就信姑娘一回,富贵险中求,大不了亏了,咱又回到海上捞鱼卖鱼去。”

田敏颜听了便道好,两边又说了一些事项,就刚才定下的几点去立了契约,也找了个中人见证立契。

有了合作的关系,为了方便大家,田敏颜又说了几个注意事项,为怕杜老大不记得,还特意拿笔墨写了,一条条的列下,条理分明,不知不觉的,便到了中午。

杜老大做成了生意,还不止一宗,十分欢喜,热情地邀请田敏颜他们到家里去吃中饭,煮了几大盘海鲜,还拿出几壶酒,把田敏颜几个吃得直打饱嗝。

一切敲定,再回到内城,田敏颜便打算着在横河逛一圈杂市,再去跟老爷子他们说一声,明儿一早就走,到时候也就不来告辞了,可到了县衙,却被田敏庄盛情邀请,说一道前去那荷花台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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