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阿史那欲谷便拖着疲累的身躯,枕着她的大腿睡着了。
她不知这人掠她回来做什么,但她却是恨不起来,怨还是有的,她离开这么多时日,没有一点消息,师傅和迭云不知会担心成什么样子。

轻轻放下那人,卫子君悄悄走出暖阁,迈过门槛,一抬头,哥舒伐等一行人依旧侯在大殿。

望着外面渐暗的天色,卫子君对那些人道:“可汗睡了,你们都回去歇着吧,哥舒伐留下。”

那些人听闻要被赶走,都围了上来,“贤王!属下们都好想你!你怎么这就赶我们走?好歹叫我们留下来,看着您也好啊!”

卫子君闻言,手抚额头,不知怎么说才好,“那个……不是要赶你们走,我是担心你们守候这么久,太过疲累,想叫你们回去歇着。至于哥舒伐,我有些事情记不得了,需要问问他!”

“属下们都记得呀,您就问吧,我们不知道的,就不吭声。”一个瘦高个站出来道。

“是呀,我们在旁边看着就是,我们大老远的从各部赶来,就为着见您一面,可这还都没看清呢!”旁边一个委屈地嘟囔着。

卫子君苦笑着摇摇头,不得已道:“那大家都坐下来吧!”

这叫她怎么个问法,这么多人,有些话显然不好问出口。

“呃……各位,我完全不记得以前的事了,自然,你们……”这话有些不好意思出口,但显然那几人已经会意,话没说完,已经有一个站起来。

“王,我是您的属下,五咄陆部的其中一啜,处木昆屋利啜。”

“贤王,我是您左厢五咄陆部的鼠尼施处半啜。”

“贤王,我是您五咄陆部的突骑施贺逻施啜。”

“贤王,我是您五咄陆部的摄舍提暾啜。”

……

待这些人说完,卫子君只觉一阵头疼。这突厥已经是这样一个荒凉不堪的鬼地方也就罢了,居然连人的名字,人的官号也是这样乱七八糟,记得费心劳神,真是叫人头疼欲裂。

就算她有着过目不忘的头脑,可对着这完全陌生的词语搭配方式,多少还是不适应,生生记了个大概,然后试着叫出每个人的名号。

众部将一听,又是佩服,又是欣喜,他们的左贤王永远都是他们的骄傲,这一大串花名,任谁也不能一下子记住。

见众部将那一双双热切的眼,巴巴地望着她,令她也觉得这些人是可以信任的,放下了那份矜持,沉声问道:“我是怎么降的?”

轻轻一句,令室内所有人都禁了呼吸,垂了头,似乎没有人敢回答这个问题,也没有人愿回答这个问题。

“怎么?刚刚还说你们都记得,现在怎么都忘了?”卫子君眉毛一挑,瞥向哥舒伐,“哥舒伐!你说!”

一切因他而起,罪魁祸!而且他的名字似乎也是最简短的了,难免被多招呼几句。

哥舒伐嗫嚅着双唇,似是斟酌着用语,终于开口道:“贤王,令尊大人是大昱的左骁卫大将军,两年前,奉命剿杀我军扰边的军士,被我军擒获。”哥舒伐看了眼卫子君的表情,继续说道:“而贤王你听闻后,便誓领军救父,带兵攻占了伊吾。以前的伊吾等地都是我西突厥领土,就是你领着大昱军因机制变,怀彼戎夷。将我军击退到时罗曼山的这边。”

“你是说,我原是大昱军人?”这有些不可思议,她小小年纪便参军了?

“以前不是,听说以前贤王是不屑参军,不屑入朝的,是为了救父,却没想到你年纪虽小,却是体资英武,兼包奇略,屡获奇功,不出一个月已是连升四级,成为有大昱最年轻的左领军卫大将军。”

“后来呢?家父他怎样了?”想不到他还有父亲,也难怪,谁不是父母生养的呢,许是以前一个人惯了,来到这个世界也单纯的没做他想,更没想过去追根溯源。

“后来你扬言要踏平突厥,可汗见你领兵之势,犹如猛虎下山,无可阻挡,便潜人带话给你,以令尊之命相挟令你止兵前来谈判。而你只回了一句话,‘吾若前往,必陷囹圄,被汝桎梏,焉能救父,汝若杀父,必无明日’。这句话让可汗更加欣赏你,也是那时起,可汗就有了想要你的心。

“双方各持筹码,相持不下,可汗与你相约各带五百人马至两军交界谈判,约定结果是,你止兵,自弃大将军职位,可汗归还令尊。

“可没想到的是,当时还是大昱左领军卫上将军的蔡廉皋早已妒你英才,恐你越他而代之,遂背后加害,将你领兵谈判说成带兵投敌,待你回营之时,却领兵包围。你不知何故,以为有何误解,便不加抵抗,束手擒拿。可汗知悉,听闻你次日将以叛国通敌罪名被军法处置,情急之下连夜带重兵袭击。由于没有你的指挥,加之过于突然,大昱溃败,可汗才得以将你救下。但你决意不归降,可汗无奈以令尊之命相挟,允你只要为我所用,便放令尊归国。你身受救命之恩,又加之救父心切,身无筹码,抗衡不过,只得归降。”

竟是这样的吗?被人陷害!她卫子君何德何能!“那……他们能放过我家父吗?”

“贤王你当时也曾为此忧虑,但若不让令尊归还,那便成了你父子二人叛国,令堂便会被株连,而你又不忍他们夫妻分离,便修书一封,赌着那蔡廉皋曾是令尊门生一点,将令尊送回,好在蔡廉皋虽为人阴狠善妒,见了你的书信后,真的未曾加害令尊。”

“嗯!只是,我的名声,在大昱,却是要糟糕透顶了。”卫子君苦笑了一记,微微叹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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