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眸看着手边的缠枝玛瑙杯,凝白的手指细细的摩挲,这杯子可是外贡的好东西,一般家里就算有也会好好珍藏,偶尔拿出来把玩,不会用来招待客人的,由此可见乾王府财力,可是偏偏乾王就选了沐清歌,她心中失望之余也不免怨上更怨。
可是老爷说毕竟沐清歌是王妃了,他们要来看看,以免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对紫如不好,她才万分不情愿的跟来。

她是不愿意来这乾王府的,就算女儿倾慕乾王,总不能让女儿给乾王做小,紫如一个堂堂的嫡女只做侧妃,沐清歌一个外室生的贱种做了正妃,紫如以后给那贱种欺负,秦艳莲心中是不愿意的,她家紫如只做正妃。

想到这里,紫如刚才出去说透透风,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

“老爷,紫如呢?”秦艳莲转头看着坐在右边椅上的沐宗佩,担忧的问道,他神色定定,眉宇间并不见焦急,只是手指也无意识的摩挲着杯子。

秦艳莲暗道:到底是老爷,见得多,沉稳镇定,若是没有出现方晴儿那个狐媚子多好。

沐宗佩听了秦艳莲所说,目光微闪,他沉吟了一会,抬头对着站立在门前一直纹丝不动的陆风开口道:“陆统领……”

话音未落,陆风对着外面躬身道:“王爷,王妃。”

沐宗佩将手中茶杯放下,立即拂袍站了起来,待看到门前紫金色衣袍一现,立即行礼道:“臣沐宗佩见过乾王。”

秦艳莲也跟着福身道:“臣妇秦氏见过乾王。”

着紫金色华袍,器宇轩昂的御天乾走到大厅中的梨花木大椅前,金刀大马的坐下,脸色如水,并不说话。

秦艳莲瞧着他一脸冷峻,面容俊铸无双,浑身气度充满了天家贵胄的威严,暗叹,果然是女儿看上的人,忍不住带着些巴结的道:“乾王府果真不一样,连侍女都没有一个。”

汶无颜与陆风对视一眼,微微无奈,御天乾眉目一冷,并不理会秦艳莲所说,扫视沐宗佩夫妇一眼,沉声道:“你们瞎了吗?”

目光所到之处,威压随之而来,秦艳莲一愣,还未弄清楚如何,沐宗佩却是极快的反应过来,低头对着御天乾身旁躬身道:“臣见过乾王妃。”声音没有变化,低下的目光中却幽幽一闪。

秦艳莲这才看到御天乾身旁主母位上嘴角噙了一抹冷笑的清歌,那幽黑的眸子如同黑色宝石一般正看着自己,幽凉透彻,她本来就喊不出一个外室生的贱种做王妃,此时再被那目光一瞧,嘴角动了动,硬是喊不出来。

沐宗佩眼角一掀,小声骂道:“你还不行礼!”

行礼?秦艳莲一口银牙几乎要咬碎,她才不要对着贱种行礼,迫于形势,她艰难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臣妇见过乾王妃。”

那咬牙切齿的意味让站在清歌身后的星儿不乐意了,她一挑眉,说道:“怎么,见到我们王妃不用行礼的?”

“乾王妃请息怒,贱内腿脚不方便,所以不太好行礼。”沐宗佩急忙的解释道。

秦艳莲的腿脚不方便清歌可是清楚的,她自己砸的怎么会不知道呢,以为她只是砸一下出气吗?那是不可能的,让素来要脸的秦艳莲瘸腿才是她要做的。

秦艳莲一手扶着不能施力得左腿,目光从刚才隐忍的怨恨到了一目了然的上了面上,她的腿,她现在都不敢出门,那些命妇似乎都知道这事,故意一个拜帖一个请帖的往府里递,就是要看她瘸腿的笑话,今日若不是老爷说,她绝不会出门,她巴不得一辈子都不要出现在人前才好!

她性格本就不是太能隐忍的,此时对着清歌高高在上,她被砸了腿还要行礼,心中郁闷一下便冲口而出,“臣妇腿脚瘸了,王妃应该最是清楚了,何必来问!”

清歌端起手边桌上的茶杯,眉头微蹙,秦艳莲这话真是十分的不客气,可是座旁的御天乾的脸色却反而不如刚才那般带有怒色,她心中微带疑惑的对着茶杯轻抿了一口,花茶余香满口皆是,果然是好茶,嘴角微微勾起,望着秦艳莲的双眸依旧寒冰尽满,“既然瘸了,刚才对乾王行礼没有问题,一对本王妃行礼就连礼都行不成了?”

秦艳莲美目一沉,她都这样了,这沐清歌还咄咄逼人,她抬起头来,愤愤道:“臣妇是你的娘亲,这天下哪里有父母对着儿女行礼的道理!”

“本王妃的娘早在十几年就去世了,沐夫人可不要乱认人。”清歌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毫不留情的回了过去,这时候扯到父母两字,让她有些反胃。

“这十四年你在沐府生活,都是沐府将你养育,你的那个娘去世后,老爷就将你抱回来,如今你嫁入王府,翻脸不认人,如此对父母说的过去吗?”秦艳莲倒也不是蠢得那么彻底,此时知道打出孝字牌,若是一般的人也就忍了,可是她站的地方是乾王府,这里面的人,可不是一般人。

星儿首先就站了出来,俏眉一怒,“你也好意思说父母,有你这么做父母的吗?两岁的时候就让孩子下水洗衣物,洗不好就往盆子里面浸,一天一顿饭都吃不上,还要被你那变态的女儿打,还好说娘,你也配做小姐娘!”她虽然在沐府呆的时间不长,可是只要是她星儿要打听的东西决计是打听得到的,就秦艳莲这么个东西,也配做她家小姐的娘亲,啊呸!

厅中站的汶无颜,陆风眼底看着秦艳莲都有着深深的厌恶,且不说沐清歌是他们的王妃,就算是个陌生人,两岁的小婴孩去洗衣物,洗不好就去浸,这是一般人做得出的吗?他们都是手染鲜血,厮杀战场,手中性命无数,但是绝不会用这种方法去对付无辜婴孩!

阳光渐渐升至中天,照出树影稠稠,明明夏日艳阳高照,大厅里的气氛却冷如冬至。

随着星儿的话,御天乾脸色已经沉如锅底,一双鹰眸如同血染,手中茶杯只听卡擦一声,那上好的鎏金茶杯瞬间碎成粉末从他指缝中漏出。

“滚出去。”声音不大的三个字在空气中回荡,大厅中的气压一下掉到了冰点。

秦艳莲看着指缝中金沙流出的御天乾,乾王发怒的前兆就是低到冰点的声音,如果惹怒他,就是直接杀了朝中一品大员的事也是有的,比如……以前的右相就是这样被乾王一剑斩杀掉的,凌帝也只是象征性的责骂了几句,乾王并没受到任何实质性的处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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