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一拳之威,地动山摇,恍惚间如临末日,山河色变,日月黯淡。

许默的右拳依旧还是贴着面前青年的左脸击在身后的墙上,但那名青年早已承受不住如此的刺激,翻着白眼干脆昏了过去。

如同爆豆般的碎裂声不断从墙体内响起,整个墙面的龟裂突然急扩大,连续在同一处遭到两次“零爆”重击的单层红砖内墙终于难以承受自身的重量,中心轰然露出了一个足有一米宽的洞口。

“我是高中生,你是黑社会,日后也没什么好相见的。”

许默面色如常的从光头身边擦肩而过,走到包厢前捡起地上的衣服,轻轻拍去上面的尘土和鞋印。

重新披起外套的他重新变回了那微不起眼的少年,但刚才那杀神般的恐怖身影却已经彻底铭刻在了场内所有道北帮成员的内心深处,成为他们终生挥之不去的噩梦。

“哦……对了。”

许默突然停住脚,视线快在周围扫过,最后停留在刚才来不及逃走,一直躲在角落处瑟瑟抖的一名女服务员身上。

“告诉你们老板,今天所有的损失都让这些人赔,包括这面墙。”

说完许默走回“翡翠”包厢前,意外的现门居然从里面反锁,顿时大致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不由得轻声叹了一口气,刚刚举起准备敲门的手重新放下,调头一步步走下楼去。

道北帮的三十多名小弟本将楼梯堵得水泄不通,见许默从上面走下,个个神情惊恐万分,似乎生怕许默一个不爽将他们当那面墙给轰散架了,居然不约而同的互相搂抱推搡着硬是为他让出了一条狭窄的通道。

好不容易盼着许默这个煞星下了楼,还没等这些道北帮成员喘口气,许默居然又调头转了回来,径直走到一名道北帮成员面前,伸手指了指他口袋里露出的半包烟。

那名道北帮成员见许默停在他面前,头皮都快炸了,此刻别说是要烟了,就是要命他也不敢不给啊!赶忙战战兢兢的掏出来,连同随身的打火机一起恭敬的双手奉上。

“软中华?烟不错……可惜打火机寒惨了点。”

许默向那名道北帮成员客气的笑笑,抓过烟和打火机,双手插着裤兜下了楼梯,慢慢走出了饭店大门。

这次是真的走了。

楼梯上的道北帮成员一窝蜂的涌上来开始收拾现场的烂摊子,将受伤的几个小头目抬下楼开车急送医院。几乎所有人在路过那面摇摇欲坠的破墙时都会偷偷的摸上几下,确认墙壁曾经的坚固后暗自咂舌不已。

底层头目全军覆没,一名平时还算说得上话的小弟勉强担起了传话的责任,硬着头皮走到光头身前询问道:“老……老大,现在怎么办?要叫帮里的其他兄弟吗?”

“不,另外告诉下边的人,没我的命令,不许他们再去招惹那人。”

光头可不是只会喊打喊杀的莽汉,完全听出了许默刚才哪句话的警告意味。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虽然今天在这里生了冲突,但许默并不想继续追究这件事,同时也不想对方继续纠缠他,如果己方不知死活的敢于作出任何报复的举动,就要有承担相应后果的觉悟。

手下混日子的小弟们自然也不想做冲锋陷阵的炮灰,得知这次不用再面对刚才那个煞星后,表面显得义愤填膺,但内心早已击掌相庆,做事的动作更加利落,似乎生怕自己的老大突然反悔似的。

凝视着残破墙壁上的大洞,光头依旧忘不了不久前那名少年挥拳时那几乎让自己全身无法移动的强大气场,那种气势他也只在道北帮长老会中那些老家伙身上见过,但不同的是,那些老家伙让自己心存敬畏的东西是势力,而那少年让自己心存敬畏的却是难以想像的实力。

势力牵扯到人心,混黑道的,终究都有众叛亲离的一天,但实力却永远都是自己的,而且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强大。

这样的人终有一天是要盘踞于九天之上俯瞰众生的,即便难以交好,但也绝不能得罪。

“那个谁……”光头随口叫住身边路过的一名小弟,“你去对面那个包厢问一下刚才那个人的来历,越详细越好……”

“老大……不是说不再惹那人了吗?”小弟有些胆颤。

“我什么时候说要报复了?我就是让你去问问!”光头捡起衣服掏出几百块前拍在那小弟手中,“先去买个果篮,就说是赔罪的……你他妈记得说话客气点!”

……

飘逸的烟雾随着一点猩红的光亮缓缓挥散于幽静的夜空,如同黑暗中舞动的妖精,迷离却又妖艳异常。

“咳咳……第一次抽烟果然还是太勉强了。”

许默满脸涨红的将刚抽一口的香烟扔在地上踩灭,极为败家的将剩下的半包烟连同打火机一起随手放在了路边一个正在抽烟头的乞丐碗中。

暴力的宣泄依旧没有让他从徐碧琳成为别人女友的懊悔中走出,他试着用香烟去麻醉自己,但却现效果并不如想象中的那样理想,甚至内心的烦闷还有加重的趋势,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借酒消愁愁更愁”吧?

一只脏兮兮的手忽然从一旁伸到许默的胸口处,又是一名乞丐,而且看轮廓似乎还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

即便有着所谓的救助站,城市里始终不乏这样流落街头的可怜人。

此时已是寒冷的三九天,在这种滴水成冰的天气下,那些以乞讨为生的假乞丐们很少还能有这种坚忍不拔的毅力沿街乞讨,所以许默也不疑有他,掏出一元钱硬币轻轻放在对方的手中。

许默不是不想多给一些,但这个世上需要帮助的人太多,以他一人之力又能帮助多少?只能略尽人事,但求良心安慰罢了。

满头乱的小姑娘被污泥覆满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悲喜,没有感激,也没有失落,眼中泛着一种绝望的死灰色。没有说任何话,只是慢慢用双手支撑着身体,慢慢向另一个路人爬去。

那名下肢似乎已经完全瘫痪的小姑娘要过了几个路人都被厌恶的躲开后,疲惫的拖着沉重的身体爬到了一家卖包子的小摊前,举着那枚仅有的一元硬币试图要买包子,却被小摊上那老板因为她影响了客人的食欲恶毒的喝骂开了。

小姑娘也没有继续纠缠,握紧硬币慢慢爬开,眼中依旧是那种让人寒心的死灰色。

许默走过去买了两笼包子,让老板用快餐盒装好后,追上去轻轻放在了小姑娘的面前,想安慰几句,却现对方的境遇让任何话语都失去了意义,只能轻叹一声后起身离去。

世上可怜之人比比皆是,自己此刻这点感情上的挫折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知是因为帮助了一个需要帮助的人,还是因为想通了令自己纠结的事,许默心中的沉闷和压抑也在瞬间烟消云散。虽然想到徐碧琳依旧有些淡淡的痛楚,但其中却不再有任何黑暗的负面情绪掺杂在其中了。

电话忽然响起,是徐碧琳打来的。原来因为刚才的事件,众人已经没有了再玩下去的兴致,象征性的吃过蛋糕后纷纷离去,徐碧琳担心许默的安危,打电话来询问他的所在。

许默委婉的谢绝了徐碧琳要来找他一起回家的好意,简单报了个平安后便挂断了电话,毕竟徐碧琳现在身边已经有了一个欧阳宁,他不能再让徐碧琳没心没肺的和他混在一起。

避嫌,本身就是在避免互相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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