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着办呗。”上官惊鸿满不在乎地说,“你要是处理得不满意,本郡主再来处理一次。”
“凌迟处死怎么样?”祁煜冷冰地问。

苏盈月苍白着面孔,可怜兮兮,“王爷,你与上官惊鸿新婚那晚,那三名壮汉是妾身的父亲安排的,妾身怀了您的子嗣,妾身尽管有所错,最多也只是知情不报的错。看在孩子的份上,您放过妾身……”本来不想承认这事,可父亲说昨天清晨来找她的其中一名壮汉的妻子被救了,祁煜要不是已经查到了此事,是断不会想处死她,唯今之际,只好委屈爹背个黑名了。

燕玄羽叹息一声,“骧王啊,这就是你宠了三年的爱妾,看清楚了没?有难之时,责任居然往她爹身上推,连家人都出卖,此等女人真是下作之极。”

苏盈月哽咽地说,“妾身说的是实话,有什么事情是能瞒过王爷的?妾身现下已不是一个人,肚子里怀了王爷的宝宝,妾身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孩子着想,又岂能枉送一条命?”

祁煜脸色阴寒,“燕三皇子说得对,这等下作女人,竟然睡在本王身边三年,简直是奇耻大辱。”

苏盈月身子颤抖,却不敢再冒然辩驳一句。

上官惊鸿动作优雅地端起茶杯,怡然品着,“所以喽,本郡主觉得以骧王的人品,就该配这样的女人,于是乎,本郡主也不急着报仇,很大方很宽心地让她继续陪你睡了四个月。现在骧王要想继续睡她,本郡主也可以再容你们点时间。”

祁煜冷哼,“本王是否该多谢惊鸿郡主的好心?”

“你要谢本郡主,也是应该的。”上官惊鸿点头,“毕竟,我是真的大度嘛。”

言谈间,侍婢凤舞勿勿走上楼,在上官惊鸿耳边悄悄说了几句,上官惊鸿立马站起身,吩咐青龙与素儿先回府,人已火速赶往皇宫的方向而去,留下几人在二楼大堂不闻不问。

皇宫凝华宫,上官惊鸿走入后院,见院中横七竖八的尸体摆了几十具,看尸体的衣着,应该全是天魔教徒。

后院柴房的的地道已经被人挖掘开,入口处有多名侍卫蒙着面在不断地往地道里煽着浓烟。

“鸿儿,烟有毒。”北棠傲沉稳的嗓音在上官惊鸿身后响起,一把将她扯到一旁。

“怎么会这样?”上官惊鸿心里不是滋味,“本来今天本郡主的‘锦鸿钱庄’开业,悠闲地在茶楼里喝茶。侍婢凤舞告诉本郡主,说宫里的凝华宫发现了一条天魔教建的地下暗道,当今皇上经过研究,决定往地道里灌毒烟,地道里冲出几十名天魔教徒,不是给毒烟薰死,就是被杀了。”

“朕也是收到消息,特意进宫来看一趟。”北棠傲说。

上官惊鸿冰冷的眸光落在北棠傲身上,满是探究。

“鸿儿,你的眼神,伤了朕的心。”北棠傲刚毅的面庞盈起不满与落寞,“你是在怀疑,是朕泄露了此处有地道的秘密?”

“你曾看到我从地道里出来,我在地道的柴房外昏倒,是你所救。”

“如此说来,你真的怀疑是朕泄了密。”北棠傲眼神起了愤怒,“你在意吗?你在意这处天魔教隶属的血族地下槽穴被东祁皇帝铲除?”

在意吗?上官惊鸿有点被问倒了。只是看到这样的场面,突然就有一点难过。在难过什么呢?魔龙君烨熙应该早就死了,他的尸体就在地下暗道的深处,那间石制的卧室里,里头有个大而华美的衣柜,衣柜里装满了君烨熙让南遥国最好的裁缝为她准备的衣服。

一切不是应该很宁静?东祁国皇宫地底下那千年前就被建成的地底如蜘蛛网般的暗道不是应该随着君烨熙的死就此尘封?

是谁把地下暗道抖了出来?她不高兴,她在介意。介意大肆往地道里灌毒烟,会打扰了死人的安宁。

君烨熙已死,为什么一想到他死了,心会变得沉重?

“惊鸿郡主,咱家可是找了您好长一会儿呢,本来是要出宫去您府上的,听人说看到您往这儿来了,咱家便寻过来。( 刘公公气喘嘘嘘地赶来,“咱家奉了皇上的命令,请您前去御书房。”

上官惊鸿收起思绪,“走吧。”

皇宫御书房里,东祁皇帝祁晋端正地坐在御案桌后,声音威严,“来人,给上官惊鸿赐坐。”

“皇上不必客气,有什么事说吧。”

老皇帝不计较她的无礼,“凝华宫地底下有暗道的事,要不是你命人悄悄通知朕,朕还蒙在股里。你没事进凝华宫做什么?不知道凝华宫是禁地吗?朕下过命令,谁敢擅闯,杀无赦!”

上官惊鸿凝起眉宇,“本郡主什么时候派人通知皇上这事的?本郡主怎么不知道?”

“今晨一早。你身边的侍卫青龙前来秘报于朕这件事。说是你让转达。”

上官惊鸿微眯起眼,青龙今天早晨确实出了郡王府一阵子,才随她去茶楼喝茶的。可青龙不会知道皇宫地底下有密道。

老皇帝又说了,“你也不必害怕承认,虽然擅自闯入凝华宫是死罪,但你举报地道一事立了大功,将功赎罪,功大过罪。皇宫地下居然有暗道,朕也意外。命人放毒烟进地道后,熏死了百余名天魔教逆党。即使地道再深,毒烟在地道内不散,相信没死的也会给熏死。朕会再命人将地道填了。若非你举报有功,等天魔教哪天从地道里向皇宫发出突袭,后果不堪设想!朕要好好赏你!”

“皇上且慢!”上官惊鸿冷然说,“不是我暗中通知你。”

“这里又没有外人,你无需因怕天魔教的报复而不承认。你办了这件事,乃我东祁国的功臣。保卫了我东祁皇宫与疆土的安宁。不必再推却。来人,赏上官惊鸿府宅五座……”

“不必了,我会查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冰冷地留下这一句话,上官惊鸿拂袖而去。  她原想再回凝华宫现场看一看,忽闻一阵悠远的笛声,声音很远,飘飘扬扬,绵延萦绕,仿佛令人看到了眼前有一片平静的湖,湖水没有一丝涟漪,就像一汪死水,清澈透明,冰凉沁人。

悠扬的笛声宛若天籁般动听,却又飘荡的淡淡的忧伤,闻着不自觉地沉重了心情。

祁云……

上官惊鸿心中蓦然闪过那个宁静如玉的男子。

这一刻,她莫名地就很想见祁云。

顺着笛声寻过去,上官惊鸿进了抚沁櫊,院里的奇门阵法,对她而言形同虚设,毫不费力地走过,无视清幽雅致的景色,来到一座楼宇前,楼高五层,在五楼的走廊上,一道颀长的青身色影静静而立,独自吹着哀伤的曲子。

吹笛之人,竟是祁云。

一袭青衣的他,似聚了光华之灵,俊逸清然,那高楼之上,独一无二的倾世韶华,点尘不惊,那般苍凉孤寂。

似是察觉到她的注视,笛音稍停了半许,继续依稀悠扬地响着。

上官惊鸿走上楼,上楼速度飞快,转瞬到了五楼,面不红,气不喘。

站在祁云身边,一边听着忧伤的笛声,一边随着祁云的视线眺望。原来,站在这里,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凝华宫的一切。

凝华宫往日即便再废旧残破,却是安宁清静了十七年,今日,大批大批的侍卫出入,早已扰断了昔日的宁静。

祁云是在伤心他的母妃被扰了清静吧。

上官惊鸿侧首看他,依他的细心,会知道凝华宫底下有地道么?如果知道,那么,今日冤她的可疑人物,又多了一个。

北棠傲与昭阳公主是另外两个,因为这两个知晓地道。

表面看起来,应该是昭阳公主最有举报嫌疑。要是站在政治立场,如果天魔教从地底暗道攻击东祁皇宫,肯定会扩大战争,到时若是两败俱伤。身为公主,祁昭阳又岂会允许她的国家受到皇宫地下暗道如此大的隐患威胁?

而北棠傲作为北齐皇帝,只要有野心,大可等东祁天天魔教拼得两败时,再出兵坐收渔利,没必要将地道一事捅出来。

到底是谁出卖她?为何偏偏将这事冤到她身上?

上官惊鸿微眯了眼,神色又变得平静。

许久许久,笛声渐渐止息。

祁云侧首,清越的目光盯着她绝美的侧脸,“鸿儿,不开心么?”

“不开心的不是我。”她淡然启唇,“是你。”

“我明白皇宫地底下有暗道一事,不是你暗中命人通知父皇的。”

“你是说皇宫地底下有暗道,而不是凝华宫地下有暗道?”

“嗯。”

“你父皇刚才在书房里都只跟我说了凝华宫地下有道他,”上官惊鸿冷笑,“看来他还不知道,地下暗道,不仅仅止于凝华宫,而是遍布整座皇宫地底。”

“他若知道,估计肯定坐立难安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十七年前吧。”祁云目光悠静,“母妃死的那晚无意中发现的。”

提到凝妃,他的神色黯淡了些许。

“这么久了。”上官惊鸿讶然,“为什么不告诉你父皇?这关系到整座皇宫,乃至东祁国的安危。”

“说了又如何?”他的神色是全然的不在意,“是天意,不让我说。你会否疑心今日冤枉你一事,是我做的?”

“按照我的性格,与生存之道,凡是知道地底下有暗道的人,都值得怀疑。”她侧首,回望住他,“可是你,我相信你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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