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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物日久,可生灵性。

血肉生灵化形为人,擅于变化,精通术法者为妖。

血脉爆发,性情暴躁,体型异变庞大者为怪。

器物诞生灵性者,则为精。

方相宗十二门中,“巯胃食虎”,专门对付怪,“雄伯食妖精”,则擅于克制妖与精。

张彪虽未得到这两门传承,但傩面疆梁中,也有一些简短介绍。

器物成精,日久会造成危害。

比如有人家中扫帚成精,会偷偷吸取主人精血,弄得一家人整日贪睡,诸事不利,便是“扫把精”。

还有的强大后,更是为祸一方,甚至化作邪神,强迫百姓为它建祠立庙。

当然,他们也是修士目标。

“怪”血脉强大,皮毛骸骨既能制作法器,血肉也是熬制药膳的材料。

成精的器物,本就是法器胚胎,稍加炼化降伏,便可使用。

这只玉猫,张彪心中已有想法。

其精灵虽不强大,却擅于潜藏,正好当做信使,或用来刺探情报。

闲逛一圈便有此收获,令他心情大好,拎着礼物便向嘉兴坊而去…

…………

嘉兴坊位于城西,虽也是平民聚集,但坊中百姓多在工部作坊干活,还算过得不错。

“你这孩子,还知道上门!”

“快进来吧,你叔也在,我这就去弄几个小菜,你爷俩喝一杯…”

王捕头妻子姓杜,是个心直口快的性子,见张彪上门便叨叨起来。

言语不客气,却充满关心。

王捕头刚好在家,正换了一身便衣,蹲在院中切咸菜。

这年头,除了皇家有温泉园林,百姓过冬也吃不上新鲜蔬菜,因此家家户户都要腌咸菜,做酱菜。

见张彪进门,王捕头哼哼着扭过了头,手上咸菜切得更有力。

“切着手了!”

张彪嘿嘿一笑,抢过菜刀,挽了个刀花,便唰唰唰切了起来。

刀影如风,切口整齐如纸。

王捕头黑着脸,蹲在旁边点着大烟杆子,狠狠抽了几口,才都囔道:“刀子再快,有什么用,难道还准备去混江湖?”

张彪眨了眨眼,“江湖蹉跎人易老,当个京城富家翁也不错。”

“屁话!”

王捕头呵斥道:“挣钱和辞去公职有何冲突,衙门里私底下做买卖还不少嘛?”

张彪面色平静笑了笑,“再不离开六扇门,我这脑袋,怕是要丢。”

此话一出,王捕头顿时沉默,喷云吐雾好久后,才叹道:“和你爹一个德性,若萧总捕头还在,也不至于如此…”

就在这时,又有人推门进院,却是一面容方正,气质儒雅的书生,手里还拎着一牛皮纸包。

看到院中二人,顿时笑道:“张大哥来了,正巧,我带了些点心。”

说罢,拆开油纸包,里面是各色糕点,有的晶莹如雪,有的油亮沾满糖霜。

“莲子酥、万寿糕…”

张彪眼睛一亮,毫不客气拈起一个塞入口中,边嚼边说道:“这些可是宫中才有的玩意儿,哪位贵人赏的?”

书生正是王捕头长子王观山,他微笑道:“越王今日去国子监听讲,出题考较诸生,随后赐下糕点。”

王捕头脸色一变,“他可曾邀你们赴宴?”

王观山点头道:“我以算学拔得头筹,越王邀请我们秋收大祭时,参加游园诗会。”

“不准去!”

王捕头脸色阴沉,“到那天,就说染了风寒,在家中休养。”

王观山面有不甘,反驳道:“我知父亲顾虑,但诸王子中,唯有越王心胸豁达,礼贤下士…”

“那叫不识时务!”

王捕头怒道:“平日里教的你少么,宁可庸碌,不可赌,老老实实等着进工部,别跟那帮人掺和。”

王观山面红目赤,但还是叹了口气,低头道:“孩儿错了,就听父亲吩咐。”

张彪见状,连忙打圆场道:“王叔放心,观山聪慧,定知道你的苦心。”

“你也是个不省心的!”

王捕头显然心情不好,回了一句。

“吵什么呢,都去吃饭!”

王捕头妻子见状出来骂了一句,三人连忙闭嘴,乖乖坐到桌前吃饭。

酒菜很丰富,气氛有些沉闷。

杜氏打了个眼色,王捕头连忙对着张彪开口道:“上次说的事,可考虑好了?”

张彪愕然,“啥事?”

“娶妻啊!”

杜氏眼睛一瞪,“你也老大不小了,还不娶妻过门,我们如何对得起张大哥,今日不定个章程,就别想走!”

“啊…”

张彪闻言顿时头大。

“啊什么啊!”

杜氏叨叨个不停,“我跟你说,那慕容姑娘可是少见的贤惠,知书达理,若非家道中落…”

张彪头皮发麻,连忙打岔道:“慕容…这个姓,朝中可少见啊。”

“幽州慕容氏啊!”

王观山开口道:“其祖上可是幽州望族,后来金帐狼国入侵,整族被屠,在朝中又失了势…”

“哦,原来是那个慕容啊。”

张彪恍然大悟,他嬉笑道:“再怎么说,都是望族之后,那能看得上我这武夫,此事肯定不妥…”

“你懂什么,那慕容裳姑娘…”

冬冬冬!

杜氏正要训斥,却听得有人急匆匆敲门,“王捕头在么,衙门紧急召集!”

王捕头眉头一皱,上前拉开门,无奈道:“有何急事?”

敲门的捕快拱手道:“是总捕头下令,属下也不清楚。”

“好吧,我这就动身。”

王捕头无奈,只得匆匆换了衣衫,配好横刀出了门。

杜氏没好气道:“这六扇门的差事,早点辞了也好,整日忙得连饭都吃不安稳…”

张彪哑然失笑,想着该怎么尽快逃离此地才好…

…………

从王宅离开时,已是酉时。

张彪抹了把额头冷汗,扭头望了望嘉兴坊,心有余季。

这位杜婶娘,揪着他一阵唠叨,若非王捕头不再,当场就要定下亲事。

张彪醉心修炼,哪会答应。

还好其女儿与女婿上门省亲,他才找了个机会熘出来。

看来还要想个办法推辞为好。

要不干脆出家求道得了…

张彪若有所思,向着安贞坊而去。

此时即将日落,晚霞漫天,路过正阳大街时,只见两人策马飞奔而过。

张彪连忙躲开,若有所思。

那打头的,正是六扇门铜牌捕快刘长空,身后之人面容白皙英俊,身着黑袍官服,他也认得。

那人名叫丘辰义,大理寺少卿,乃京城出了名的神探。

不过与他们不同,人家是名门之后,年少有为,不知是京中多少女子梦中情郎。

难道又有了什么大桉?

张彪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相比之下,什么杀生教、什么名门闺秀,全都觉的了然无趣。

他脑中,此刻只有一个念头:

那玉精灵猫,该如何炼,才更妥当……

…………

城南,通政坊。

忽律律!

马儿扬蹄嘶鸣,停在六扇门前。

刘长空一个侧身跃下,手中缰绳扔给跑来的捕快,拱手正色道:“丘大人,请!”

丘辰义不急不慢下了马,若有所思看了刘长空一眼,笑道:“六扇门果然藏龙卧虎,刘捕头,不知有没有兴趣,来我大理寺啊?”

“丘大人,在我六扇门大门口挖人,有点不讲究啊…”

诸葛婉君阔步而出,先是打趣了一句,随后面色凝重道:“人有点不对劲,丘大人快随我来吧。”

说罢,领着丘辰义进入牢房。

“嗯?”

刚进牢房,丘辰义便皱起了眉头。

只见法善和尚被捆在墙上,浑身鲜血,满眼狂热,不停喃喃道:“我听到了!我听到了!是阿那婆达多在呼唤…”

丘辰义沉声道:“此人已疯癫,再用摄魂幻术,怕是撑不住。”

总捕头郭安开口道:“只要他招供,死活不重要!”

丘辰义深深看了郭安一眼,点头道:“也罢,成不成还看运气。”

说罢,便取出药粉开始配置。

他知道六扇门风格,而且正办着一件大桉,也顾不上人犯死活。

这些药粉,并非术法,说白了就是曼陀罗花、毒菌等引人致幻之物。

随着药粉灌入,法善变的昏昏沉沉,丘辰义也柔声问道:“大师,你看到了什么?”

“阿那婆达多在悲鸣!”

“魔,魔要降世!”

“你的师兄弟呢?”

“嘿嘿嘿,你们都要死!”

就在众人诱供之时,天色渐暗。

通政坊一处民宅内,一具庞大的身影缓缓爬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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