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大惊失色道:“你在说什么胡话?我可是你儿子!”
虎毒还不食子呢, 魔尊怎么可以把主意打到亲生儿子身上?

这还是个人吗?

哦,他本来就不是人,而是一条彻头彻尾的渣龙, 还贱!

“像你这样的野种,又怎么可能是本座的儿子?”魔尊冷笑, 指了指墨池里的白骨, 寒声道,“这个才是你的亲爹!”

“好, 既然你不相信,那就算如此, 我好歹也是你的亲侄儿, 你我身上流着一样的血,你又怎么能……”话音戛然而止, 林安突然想起, 魔尊是不在意什么血缘关系, 又什么伦理的。

连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都要纳为侧妃, 这种畜生本身就没有任何理智可言。

说再多, 也无非就是对牛弹琴,还不如想想, 怎么最大程度地保全自己。

绝对不能让该死的老渣龙得手!

“只要本座想, 这世间又有何人求不得?”魔尊嗤笑一声, 看着漂浮在半空中,握着双爪的小黑蛟, 突然想到了什么, 眸色一寒, 愤懑难平地冷斥, “晏守玉既然那般不知好歹,那本座也没有再怜香惜玉的必要!”

“本座恨只恨当时待他太过仁慈,早知如此,当初便应当将他当着你的面,好生折磨一番,想来,你便不会再喜欢他了。”

话到此处,魔尊又阴测测地问林安:“你与晏守玉,可已有过肌肤之亲?”

林安抿了抿唇,心想,要是说有,就以魔尊的性格,不得把他不安分的蛟根都给噶了?

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他正色道:“没有!”

“哦?”魔尊饶有趣味地盯着他,像是在打量什么世间罕见的珍宝一般,片刻后,才敛眸道,“想不到,晏陵倒是个正人君子。”

就当林安以为,魔尊相信之时,哪知一股力道,猛将他拽了过来,魔尊一手透过结界,抓住了林安的一只龙爪,林安大惊失色,下意识挣脱,还用另一只爪子,狠狠挠了过去。

在魔尊的脖颈上,挠出三条血淋淋的爪印,魔尊抬眸睨了他一眼,反手一掌作势打过去,林安被抓住了龙爪,在结界的束缚之下,无异于是被困在方寸之间。

任凭他如何躲闪,始终在魔尊挥手就可打到的范围之内,唬得他立马缩着脖子,歪着头,连眼睛都闭紧了。

可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席卷全身。

那只手只是轻轻撞了一下林安的额头,魔尊语气淡淡地道:“你该庆幸,生了一张足以取悦本座的脸。”

要是换作从前那副丑陋不安,面目可憎的样子,魔尊能直接把他的龙爪砍下来喂狗。

林安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可随即又在看见自己被抓住的龙爪,在魔尊的施法之下,化回了一截手臂时,而惊悚万分,第一反应就是,他要把自己的胳膊给拧断。

魔尊撩开了衣袖,抓着雪白的胳膊,仔细打量片刻,那原本该卧着一颗艳丽守宫砂的位置,此刻空空如也。

整条胳膊上,连一丝丝瑕疵都没有。

魔尊的脸色,瞬间阴沉至极。

林安只觉得,被抓住的地方,犹如被钢板狠狠夹住了,任凭他如何使劲,却抽不回分毫,非得将整条手臂,生生挣断,才能摆脱魔尊的桎梏。

顺着魔尊的目光望去,他的心尖蓦然一颤。

心道,魔尊该不会知道,他胳膊上原本有一颗守宫砂吧?

不,这不可能!

魔尊之子以前也是挺风流的,房里收了许多像小蛇和小狐狸一般的男宠,魔尊又不是不知!

总不可能时时刻刻监视儿子,那又如何得知,儿子一直是完璧之身?

抱有这种想法,林安稍微定了定心,岂料魔尊却寒声质问:“那本座且问你,你胳膊上的守宫砂,又去了哪里?”

林安:!!!

他竟然当真知道?!

“……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本座,是与你房中的炉鼎行事时,破了身子?”魔尊语气越发阴寒,“你能不能行人事,旁人不知,难道本座还能不知?”他一把将黑蛟拽近身来,咬牙切齿道,“你竟然敢欺骗本座!”

林安越发心惊胆战,突然想到了什么,惊问:“当初是你故意把我弄成这样的?!”

“是又如何?你以为,本座留着你的命,当真是对你心存怜悯?”魔尊道,“就连你胳膊上的守宫砂,也是本座让人给你点的。凤凰守不住的贞洁,理所应当,由你这个儿子来守,可惜,你的身子也脏了!”

语罢,竟一把将小蛟甩开,一翻手掌,一朵通体漆黑的莲花,便浮现在了掌心。

魔尊道:“此墨池有腐肉之效,你也看见了,连玄龙都能被腐成一副白骨,更何况是区区一条黑蛟。”

“但同时,这墨池也有净化身躯之能。你脏了,就该被丢进去,好生洗一洗。待将你身上的皮|肉,尽数腐蚀殆尽,再用这朵黑莲,助你重生皮|肉。”

“你放心,本座不会让你死的。”魔尊低声喃喃道,“不会让你死。”

无论如何,林安是凤凰留在世间,唯一的血脉,如果连他也死了,那么,魔尊就再也没有亲人了。

“不,不要!”林安惊恐大叫,“我会死的!我会被活活疼死的!”

“有话好好说!”

实在不行,就再骂他几句啊,哪有一言不合,就把人往硫酸池里丢的道理?

浑身的皮|肉被活生生地腐蚀殆尽,再通过黑莲来重生血肉,光是想想,也知定痛苦不堪!

魔尊:“本座与你,再无旁的话要说。”

丝毫不顾及林安的挣扎,一挥手,就作势将他投入墨池之中。

林安嗷嗷鬼嚎:“我真是你儿子啊!我没骗你!”

“母亲他真的没有对不起你!”

“他……他是你的情劫!”林安大喊,“你与他之间的所有过往,不过只是你魔渡期时,必经的劫难而已!”

此话一出,魔尊神情骤变,冷呵一声:“你说什么?”

“我,我说,母亲其实是你的情劫!他不过是你命中的一道情劫!”

林安的声音直发颤,眼瞅着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要触碰到墨池了,直接用尾巴撑着,整条蛟都竖了起来。

“什么情劫?你说清楚!”魔尊又想到什么,嗤笑道,“你又在骗本座,是也不是?”

“我没有骗你!”林安大声道,“虽然,我也没办法证明给你看,但你仔细回想,你当年是如何突破至魔尊期的?你好好想想!”

魔尊蹙眉,陷入了沉思。

魔渡期就同正道的修士差不多,需要以渡劫的代价,来突破境界。

一般都是要经历各种各样艰险万分的劫难,譬如雷劫,要受九九八十一道天雷。

一着不慎,就会在天雷之下,被劈得烟消云散,身死道消。

也有其他劫难,但都同雷劫差不多,受苦的都是身躯,只要身躯扛过了劫难,就能脱胎换骨了。

他当年魔渡期时,已然同凤凰成亲了,成亲之后,凤凰对他一直十分冷淡,不再像从前那般和颜悦色,魔尊心中苦闷难消,就想通过振兴魔族来证明给凤凰看,自己才是继承魔尊之位的不二之选。

也想让所有人,包括早已死去的老魔尊知道,自己比玄龙强千倍万倍。

后来……就突破了。

可如今仔细回想,竟又想不起来,他是如何突破的,只是记得,他是在凤凰死后,才骤然突破至了魔尊期,当时完全沉浸在对凤凰的怨恨嫌恶之中,也就忽略了这事。

凤凰死后,魔尊到处花天酒地,寻欢作乐,是风流,也是借酒消愁,浑浑噩噩过了好长一段时间。

魔尊喃喃低语:“渡劫……本座当年到底渡的是什么劫?为何,本座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林安听罢,微微一愣,随即便道:“不可能!若是细枝末节,你或许会遗忘,可渡劫这般的大事,如何会忘?”他严重怀疑,是不是晏陵把他的脑袋割了,连同脑子也割了。

否则,怎么会记不起来呢?

“你再仔细想想!”林安不动声色地望了望脚下,又开始拖延时间。

可无论魔尊如何回想,却又始终想不起来,并且,他也看出了林安的小心思,冷笑道:“晏陵此刻自身难保,他是不可能过来救你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林安惊问,“师尊他怎么了?你快说!”

魔尊:“本座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那幽亡冥镜,已经将他带去了魔窟之中,本座在那受了什么苦,他都得十倍,百倍,千倍的奉还才是!”

林安的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怪不得师尊迟迟未来,竟是被魔尊弄到了魔窟之中!

那种暗无天日,犹如十八层地狱一般的深渊,连魔尊这种修为高深,皮糙肉厚的龙都受不得,更何况是师尊那般的正道修士?

只怕会被魔窟之中各种毒瘴,鬼气侵蚀,若是待的时间一长,连心智都会受邪气影响。

“快放我出去!我要去找回师尊!快放我出去!”林安大力捶打着结界,发出砰砰砰的声响,心急如焚地大喊。

“若让我放过他,也并非不行。”魔尊冷冷一笑,“本座要你代替凤凰,陪在本座身边赎罪。”

“我呸!”林安破口大骂,“你可真贱!”

“凤凰高贵,才不似你这般言辞粗鄙。你除了脸像他,其他哪里都不像他。”反而是晏陵的性情,与凤凰颇为相似,一样的烈性刚硬,宁折不弯,铁骨铮铮,只不过,魔尊已经对他失去了兴趣,眼下,他最想要的,就是面前这个张牙舞爪的小黑蛟,他道,“不过,本座会把你调|教成本座想要的样子。”

话到此处,魔尊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上的血痕,唇角抑制不住地开始上扬。

但仅仅是这种程度,还远远不够。

他想让小黑蛟像凤凰一样,一言不合就提剑往他身上劈。

用发簪刺穿他的胸口。

双手沾满他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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