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同穿着单薄的布衣趟着齐腰深的水艰难的在水里跋涉,嘴里叼着长刀,脸上全是泥水,身后跟着三十几个和他同样装束的汉子,最后面的三个汉子拖着一个小小的爬犁跟在后面,爬犁上堆放着用油布捆扎好的强弩,和一袋子吃食。
走过一个水湾,他们一个个的爬上岸,周同一边拧着裤角一面对旁边的壮汉道:“王兴,咱们走的这么隐秘将主不会想到我们从西面出来吧?”

壮汉帮着周同拧干衣服说:“说不准,将主很狡猾,队正,咱们还是小心些,梁楫这家伙不讲理,下手又狠,对谁都是一样,吴队正他们是爬山,结果被梁楫逮到,现在还学蛤蟆跳呢,咱兄弟可不能造这个罪。

队正啊,您说将主干嘛把咱们都当成斥候来训练?浪里格那个混蛋虽说是铁鹞子,可是想把所有人都弄成铁鹞子恐怕不行吧?”

周同坐到石头上掏出怀里的防水油布,边看边说:“老王,将主这是要大家多一门保命的本事,就没指望把大家伙练成铁鹞子,想杀敌先保命这是对的,大家伙都是好样的,就是我这个队正拖累大家了。”

旁边的壮汉嘿嘿笑着说:“您一个读书人混到咱们丘八队伍里已经算是降尊纡贵了,有您在,弟兄们的家书至少有人写了。”

周同嘿嘿一笑道:“别高兴的太早,训练完了你以为你们就不用识字吗?一天五个字这是硬规定,完不成,嘿嘿,老王,军法处的鞭子那可是真的会抽下来。”

说到这里老王的一张脸就垮下来了,甲子营什么都好。就这条不太好,丘八学什么字啊,擀面杖一样粗的手指是拿毛笔的吗?

周同在地图上添上一些线条,指指前面的山路道:“这条路咱们已经完成了大半。只要在弄清楚前面的这座山头就可以悄悄地回去了。到时候弟兄们就能扬眉吐气了。

不过我觉得好像情形不对啊,这里太安静了。山里没鸟叫可不是一个好现象,以前我到山里的时候,水里都该有水蛇爬过来,但是今天好像没见到。

老王。你拿着地图和两个弟兄藏起来,我们去偷偷的爬山,就算我们被抓住,你们拿着地图也算我们完成了大半的地图,既然是斥候,把地图送回去才是最重要的。”

王兴点点头,就用防水油布包好地图。带着俩个人悄悄地下了水,渡过小河藏到了对面的灌木丛里。

周同这才拿起武器小心的沿着小路攀援而上。

一路上出奇的顺利,周同却变得急躁起来,只要画好一点地图。就会命两个兄弟把画好的山势地形图带回去。眼看就要到了山顶,他忽然将最后的一张图纸穿在弩箭上,抬手就朝山下射了出去,然后就拎着刀子大喊布阵。

为时已晚,密集的弩箭射过来,在他们的身上留下了无数的白点,周同觉得自己全身都在疼,这些王八蛋说好了只用长弦的,现在怎么用起短弦来了?箭矢打在身上生疼。

彭九从树背后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支鸡腿在啃,拿鸡骨头指指周同说:“你们已经阵亡了,自己把地图拿出来,不要让我翻尸体。正吃东西呢!”

周同拍拍衣衫,湿衣服沾上白灰很快就变成青色,带着部下坐在石头上就开始拿出食物来吃,对于杀死自己的彭九没有任何的好感。

彭九嘿嘿笑道:“不服气没关系,下次打赢我们再说硬气话,既然你们不愿意配合,我就只好搜了,先说好不许反抗,你们已经是尸体了。”

周同咽下去一大块肉饼,喝了口水抬头看看得意洋洋的彭九笑着说:“那是自然,搜吧,先说好,不许摸裤裆,狗日的乱摸的话,老子就发火了。”

彭九淫笑着说:“那你也得保证不把地图藏裤裆里才成。“

淫笑着的彭九和一干部下从各自隐藏的地方钻出来,正要搜身的时候彭九脸色忽然变了,他发现周同的人手数目不对,一队三十人,加上队正总共三十一人,这里很明显的不足三十一人,只有二十四个人,有七个人不见踪影。

周同得意的把肉饼放嘴里咬一大口笑道:“老彭,你完蛋了,我和你说废话的目的就是要拖延你的时间,老王现在应该已经从小路绕过去了吧?”

彭九扔掉鸡骨头阴着脸说:“我探查过了,你们不走到这位置是没办法探查到山上的全貌,送回去的也是一副残缺的地图。”

周同大笑道:“老彭,你没学过三角计算当然不清楚,老子只要知道两点知道观察的角度,就能弄清楚第三点也就是山顶的高度,我之所以冒险上来,无非就是为了看山形地势,只是不知道道路在何方罢了,我最后射出去的那一箭上面就穿着我前面看到的东西,老王他们应该在你拿鸡腿指我的时候把那些残图拿到手了,以将主的聪慧,你这座破山对他那里还有秘密可言。等着受处罚吧。”

周同一说完,他自己的部下立刻就大笑起来,虽说样子差点,倒霉些的满脑袋都是包,不过精神倒是非常的振奋。

云峥正在烘烤一头山猪,不断地把酱料涂抹在山猪身上,满山谷都是烤肉的香味,梁楫站在边上帮着云峥端着调料,不远处的空地上,无数的青衣人正在扛着木头跑圈,浪里格凶神恶煞一样的拿着鞭子在后面赶。

这些都是云峥从电视上看来的,管他好用不好用,拿出来总比大宋那些训练方式要好,无休止的拿木槌砸木头桩子练力气,还要无休止的挥刀,当然,这两样云峥也没有放过,他现在正在和周同他们商议怎么才能将刀,盾,枪,弩这些武器结合起来用来对付骑兵。

大宋的办法就是巨大的塔盾和沉重的步人甲,扛着这两样东西虽说能有效的抵挡住骑兵的冲击,但是想要反击制敌就完全不成了,所以总是打败敌人之后,精疲力竭之际又被人家杀一个回马枪。

云峥看过步人甲,一千多枚铁片串联而成,总重六十斤,手里再握着十几斤重的长兵刃,第一眼看到这东西云峥就把它从自己的采购清单上剔除掉了,这就是一个准备挨揍的乌龟壳,是大宋在万般无奈之下做的一个选择。

云峥没有必要做这样的选择,他能弄到足够的战马,之所以没有接受包拯的钱财,就是想要继续对牧场施加影响力,毕竟以后的战马,自己也非常的需要。

山猪烤好的时候,周同回来了,脱掉自己的靴子换上轻便的布鞋来到云峥边上,接过云峥递过来的盘子,吃了一口烤猪肉叹了口气说:“杀敌一万,自损三千啊!”

“慢慢来,我们先把自己的部属训练好,日后就好接收一支大军了,只不过这支大军很可能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我们不但要接收一支穷鬼军队,还要接收三倍左右的穷鬼家属,日后的路长着呢,慢慢来,不着急,对了,彭九被你打败了?了不起!”

云峥看到彭九气呼呼的去浪里格哪里接受惩戒,奇怪的问了最后一句。

“没什么奇怪的,分段法而已,如果我把一个莽汉都没办法骗过去,怎么跟着你骗尽天下人?你的经历我仔细的研究过,其实就是一个诡诈而已, 诡诈这东西说白了就是骗。

这是一门很高深的学问,长生,你说我们以后能不能骗过那些风云老奸贼?”

“恐怕有难度,除非我们自己混到风云老奸贼的地步才成,骗人其实也讲究身份地位的,什么身份的骗什么阶层的人,这是有定数的。”

“你不是光着屁股骗过了西夏的所有人吗?”

云峥轻笑一声道:“骗的都是一群只有无穷**的野兽,我的那一套拿到大宋,恐怕早就被刀斧手剁成肉酱了,咱们是猴子,不和驴子比谁的**长,我们比别的,比如脑子。”

周同认同的点点头,自己从山猪身上拿刀子割肉,吃了三盘子才住嘴,抹着油光光的嘴笑道:“短短的一个月时间,我的饭量大增,以前从来不碰的烧饼,我现在一顿能吃四个,不过肩膀大腿,胸口的肉变得瓷实了,感觉自己能一拳打死一头牛。”

“少吹牛了,打死一头牛,你先打死一头猪再说,去吧,到你骑马的时间了,这个技能一定要练好,哪怕不能冲锋,我们逃跑也能跑的比别人快一些。”

周同哈哈一笑,就去了大场地,这里就是窝牛山,当初黄胄和盗匪激战的地方,如今被云峥开辟成了一个训练场地,山顶上有大片平坦的草场,在甲子营家属的努力下,填掉了深坑,将一些小山岗取平,整座山顶就变成了最适合跑马的地方。

同窗们有的在练力气,有的在练习射弩,有的拿着一把刀子在梁楫的训练下一招一式的练习,每个人都很努力,能够熬过十年寒窗的人,没有一个不是意志坚强之辈。

吴杰最喜欢攻坚,如今他带着一群人正在模仿黄胄当日的模样进行攻坚练习,虽然时日尚短,不过在笑林的训练下,已经有模有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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