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风所在的这个小城市,在那个年代的农村,百分之九十九都是靠电视机后面自带的那根天线,勉强接受几个还带雪花的电视台。
甚至到了晚上12点还会出现,很多人很熟悉的“嘀嘀球”!

而且,当时的电视机基本都是黑白显示器,同样都是带天线,只不过彩色电视机属于有钱人才能拥有高档货。

当国家这个惠民政策下来,涟水这个小城市内一批头脑精明的人,立刻就几家甚至十几家凑合到一起,搞起了农村有线电视台生意。

其中刑风村子所在的马山镇,也在镇政府的主持下,火热的拉开了帷幕,以镇内临近七八个村为一个片区,向民间放开了有线信号提供的承包权。

幸福村与邻近的几个村子里,有三名手里有点闲钱的人,合作将这一片从政府手中承包了下来。

设备和器材很快落实到位,可光有钱不行,还需要技术人员!

在这个改革刚开放的90年代,懂电器之类的技术人员还很少,十里八乡的也很难找到一个。

去外地招人又不现实!

抛开外地人对当地的风俗地形不熟悉,很容易和村名闹出矛盾等因素,建设完成后的长期维护也是一件麻烦事。

而此时小叔在附近十里八乡,上门提供家电维修服务已经有两三年,也算是小有名气。

于是就这么的,他没有入资其中任何一分钱,就得到了其中10%的干股,并且每月还有1000多块钱的工资。

一年算下来也能搞三四万!

这在90年代可是一笔不小的钱,就算是去外地拼死拼活打工一年,也赚不到这个数目。

一年后,小叔家就换上了彩色电视,开上了全村第一辆摩托。

而且是那种不用趴着骑的“太子式”豪爵摩托。

很是拉风!

呆在农村里一年时间,就有如此大的变化,说得形象点,这就是天上掉馅饼,站着不动也砸到脑袋。

在小叔混得风生水起时,刑风的父亲生意做失败了,可膝下三个子女已经进入读书高花销年龄段。

不得已之下,刑父只能跟着妈妈的哥哥,也就是大舅,离乡去怀化市工地某了一份砌砖的活。

在这不得不提一下,大舅是国家重新开启高考后,第二批读大学的人,毕业后分到了怀化一家国有建筑公司做基层。

介绍一两个人进去做水泥匠,还是很容易的!

转眼间近20年过去!

建筑行业在国家一纸房屋限购、以及银根紧缩政策下,经济发达的地方倒还好,可怀化这个经济一般的地方,瞬间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搞建筑开发的都是一个模式,搞一块地皮从银行贷款开工,房子还没打好最基本的框架,就开始对外销售。

然后用销售的楼房首款将楼盘修好,又用这些楼房的尾款去买地皮。

然后再循环!

这两个政策下来,其中就有两个环节受到强烈冲击,银行不贷款房子卖不出,资金链断裂也就是必然。

如此一来,大部分砌砖工都没活了!

不得已之下,在外面赚不到钱,加上年纪也大了,且子女都已经长大,经济压力相对要小了许多。

刑风的父母也就回到了乡里,一边在家里务农,一边在附近的十里八乡找私人建房的零碎活。

也就差不多的时间,由于中国网络行业的高度发展,各种网络信号遍地开花,只有一二十个台的传统有线电视信号,也进入了濒临淘汰的阶段。

小叔家的收入也走入了滑坡!

而世界就是这么神奇,所谓的1%靠天分,99%靠努力,其实只是一句心灵鸡汤安慰话。

两个字,就是靠运气!

有限电视台收入越来越差,在家闲的没事干的小叔想找点事干,于是凭着其和镇政府在有线电视合作多年的资历,混了个村支书。

原本呢,这村支书一个月也就千多块钱,只能某一口基本的饭,想发财完全不可能。

而运气来了,神也挡不住——

三条公路同时开修,村里各户被征的土地不计其数,作为村里“三巨头”、负责和征收办洽谈的小叔。

就这么的再次被馅饼砸中脑袋,跨入了人生的巅峰。

巧合的是,由于刑风父亲的这三兄弟,都是从山里搬到外面来的,国家分配的土地全都在山疙瘩里。

结果一寸土地都没被征收!

三条公路同步开修,刑风家没有受到任何收益,同样在村里呆着的小叔家,却这两年间买车修小别墅。

这就是一个人的运气,决定一个人的一生!

……

在刑风感叹自家父母这一生,运气总是差一点的时候,嫂子这边也在用不满的语气,向刑风不断的吐露着。

总的来说也就是两件事!

第一件是前年他们两夫妻结婚,也就是刑风出国大概半年后,由于结婚需要婚车用来撑台面。

就是就找小叔借他家的车,用来做主婚车。

由于这当地的风俗习惯,主婚车结婚的两方都要打发一个大红包,算起来也有一两千块钱。

再加上他竞选村干部时,刑风一家加上从关系好的同村人手中,当时把他拉了不少票。

因此,当时他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可结婚酒席办完之后,让人很匪夷所思的麻烦事就出来了。

或许是正应了那两句话——

越有钱越小气、钱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

小叔母竟然指派他的儿子,也就是刑风的堂弟刑伟雄,上门索要300块油费、500块车辆耗损维修和200块的全车清洁费。

共计1000块!

“到我娘家也就20多公里路,结婚前天下了一点雨,路面的泥水多了一点,在放炮竹的时候,也就给车里面溅了一点泥水,而且两家都是宗亲,用得着这么斤斤计较吗?这事我现在想起来就来气。”

将事情所有经过说完,嫂子似乎依旧难以忘怀,紧接着就说了第二件事。

“还有啊,一千块钱不多,当时老妈和老爸为了不伤和气,没有说过多的闲话就给了刑伟雄。

可在一年前我生涵宝的时候,由于是半夜两点多动了羊水,而恰好那段时间姐姐的门面在转型,姐夫在街上忙着装修早餐店没有回来。

老妈当时看着我在那疼的大喊,她心里很急,手足无措的给小叔家打了电话,可他竟然说车子坏了,没办法送我去医院。

后来我听别人说,原来是他担心味道有点重的羊水,把他新换不到半个月的车内饰给弄脏了。

结果等姐夫从街上急急忙忙赶回来时,我坐在车上孩子的头都出来了,你知道当时情况多危险,还好老妈反应快,及时用手帮我托住了,才将这件事情化险为夷。

而羊水和血水让姐夫不得不将车内饰全部换了一套,他最后一句怨言都没有,相比起小叔家……

这同样是亲戚,完全就是天壤之别,有些人啊,有钱了以后,连亲情都不要了,还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真让人看不起。

要是等你哥努力赚到钱了,我一定要买一辆好车去他们别墅前一天走三趟,切,有车就了不起啊。”

说到后面,嫂子带着无奈,又带着感叹的看向刑风。

“你哥一个老砌砖工,现在建筑行业又不景气,短时间怕是没办法出这口气了,本来我还期待着你从国外回来……哎,不说了,后天就是老爸60岁大寿,我们应该说点喜庆一点的事情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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