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损是要遭报应的,这不就让苏木遇上了秦苗苗。
秦苗苗将肩上扛着的的东西放下,剜了苏木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站在一旁开始在身上摸索。

苏木放下书本坐直身子,盯着秦苗苗看了一阵,忍不住问道:“捉虱子?”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找了半天,终于将藏在身上的银子都找了出来。

放在一旁的石桌上,准备坐下歇一会儿,屁股刚要落在石凳上却被苏木拽了起来,秦苗苗有些生气,干嘛呀,不喜欢就不喜欢,坐他凳子一会儿也不行!刚想开口骂他,却见苏木将盖在身上的兔毛短被垫在了凳子上。

秦苗苗心里一暖,将骂人的话咽了回去,表情也缓和许多,勾起唇角笑笑:“我来还钱的。”

苏木诧异的盯着桌子上的银子,好奇她哪来的这么多钱:“哪来的钱?”

秦苗苗挑挑秀眉,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得意,开口时颇有邀功的意味:“我赚的,厉害吧。”

本意为苏木会小小的夸赞自己一下,谁知却见到他目光冷冷的盯着自己的手:“手怎么弄得?”

秦苗苗将手往袖子里收了收:“没事,磨破了。”

苏木有些粗鲁的拉过她的手,被刀磨破的地放她没太在意,做饭洗衣沾了水,加上天又冷,所以一直没有好,水泡的地方甚至有些化脓。

不过秦苗苗整日忙着翻晒药材也没太在意,就是晚上睡觉前会用盐水洗一洗,不过作用不大,还是没有愈合。

拉着一张冰山脸进了屋子,拿着瓶药膏出来扯过秦苗苗的手,仔细的涂着药膏。

秦苗苗一动不动的看着苏木的动作,平日里苏木不喜束发,大多的时候头发都披散着,只在发尾系一根发绳,几缕散乱的青丝遮住他利落英俊的面庞,神色专注,少了平时倨傲冷淡,多了几分温柔亲近。

秦苗苗一眨不眨的盯着苏米,看的泛起花痴,多好看的人,他都对自己这么好了,可是怎么就不喜欢自己呢?

苏木涂完药抬头对上秦苗苗含着情谊的眸子,一瞬的慌乱躲闪。

秦苗苗不但没有移开目光,反而悠悠开口:“长得真好看,可惜了不喜欢我。”

苏木身子一僵,目光闪烁的看向别处:“我与你差了许多年岁,做你哥哥还差不多。”

秦苗苗嘴角抽搐,带着几分嫌弃:“谁要你做哥哥,谁缺哥哥啊。”

苏木将药丢给秦苗苗:“每天涂上几次,严重了这手要剁掉的。”

“那,我这有二十两先还你十五两。”秦苗苗将桌子上的银子推到苏木跟前。

苏木抬手拿了其中一点:“今后每月还我三两就好。不用着急还我。”

秦苗苗有些不愿:“那多麻烦,我还得月月往你这跑。”

是啊,那他每月能见她一次了,名正言顺的。

“我说每月还就每月还。”苏木的语气强硬,把剩下的银子又推回秦苗苗身前。

秦苗苗收起银子,你说咋还就咋还,你是爹,你说算!

背起买的东西准备回蘑菇房子,豆包饿坏了吧,不过话说回来这家伙现在太能吃了,有些养不起了。

刚刚抬脚要走,苏木却又开口:“等等,纸袋里包的什么?”

秦苗苗恍然,提起纸袋晃了晃:“酱肘子。”

“留下一个,再走。”苏木说的理所当然,秦苗苗留得心不甘情不愿,好好的一对肘子,被拆散了,苦命的肘子。

卖了药材秦苗苗每日就轻松的多了,没有活计要忙,依旧每日带着豆包在山上转悠,挖些野红薯,山芋什么的留着过冬吃,要不等到草木调了就没有菜吃了。

趁着河水还没有太凉,她抓了好些鱼,淹了许多鱼干,对于不挑食的她来说隔三差五的吃上一顿味道也是不错的。

天气日渐清冷,人也跟着慵懒,每日闲着无聊的时候秦苗苗就背医术,开始时觉得无聊乏味,不过日子久了书里边的话能看懂大半,竟也能读出些趣味来。

秦苗苗是每日闲的五脊六兽,豆包每日却很忙,吃了饭就往外跑,有时候一天也见不到狗影儿。

吃了午饭正在刷碗,突然听见外边传来脚步声,她这住所没几个人知道,秦苗苗有些惊讶的抬头,竟是有大半年没见的秦母,她的娘!

秦母站在院外还没进门,就已经眼泪汪汪,待和秦苗苗对上眼,就已经哭了出来。

秦苗苗虽然对秦母没什么感情,倒也不至于厌烦,对于一个命苦的女人多少会带着些同情。

放下手里的活计,拿着围裙擦擦手:“你怎么来了?进来吧。”秦苗苗语气带着疏离,甚至连娘也叫不出口。

秦母抹了抹眼泪,抬步走了进来,秦苗苗注意到她的腿脚似乎有些不灵便,身子发沉,随即看向她的腹部,虽然衣服宽大,但是也遮不住她隆起的腹部,显然是又怀孕了。

一个接一个的生,生不出儿子就没有止境,秦老爹这么多年只拿她当做一个生育工具,一个能干活料理家务的子宫。

秦苗苗木头板凳推到她跟前:“做吧,你怎么找到我的?”

秦母语声哽咽,眼泪还在往下流:“我听邻居二嫂子说她上山挖野菜的时候看见了你,说我被苏郎中赶了出来,自己在山上一个人住呢。”

秦苗苗知道她搬出来自己住的事迟早会被人知道,只是想着能瞒一日便是一日:“嗯,有事吗?”秦苗苗知道秦母不只是来看看她而已。

“女婿休了你?你这今后可怎么办啊?”秦母是真心实意的得再替秦苗苗发愁,下堂妇比寡妇还不如,寡妇是天灾,还有又鳏夫,老光棍不嫌弃娶回家,这被人赶出家门的下堂妻可是没人愿意要的。

“嗯。”秦苗苗只是应付回答,她不想说太多,如今这事恐怕瞒不住秦老爹,用不上几日说不定就会闹上门来。

“诶,那个郎中休了你有没有给你点银钱,你自己在这住着太不容易,要不跟我回家求求你爹吧。”秦母觉得如果秦苗苗手里有点银子,求求秦老爹说不定秦老爹看在钱的面子上会收留秦苗苗。

秦苗苗心里冷笑,我好容易躲出来的,还回去?问我有没有钱?把我的钱骗着花完再卖我一回吗?

打死她都不会回去的:“在这里挺好的,山里啥都有,吃啥采啥。”秦苗苗笑笑。

“傻孩子,没有粮食哪行,这野菜总吃会吃死人的。不然我让村里的媒婆给你问问,看有没有要讨媳妇的,你年纪轻再走一嫁。”秦母向来以夫为天,在她的认知里女人离了男人是没法活的。

秦苗苗赶紧打住她的话头:“今天来有事吗?有事就说吧。”

秦母搓搓手,还粘着泪痕的脸上勉强挤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笑来:“这不下个月就过年了嘛,今年大旱,地里收成不好,交完了农税家里的粮就见了底,你妹妹她们整日的吃不饱,也没钱过年,我……我这又怀了身子,所以想问你女婿借点钱,好把这个年过去。”

秦苗苗也是一脸愁容,冷不丁儿的突然问了一句:“秦如画还嗑瓜子吗?”

秦母一时没有反映过来:“还嗑呀。”

秦苗苗突然气不打一出来,其他的女儿都吃不饱饭了,这秦老爹还惯着秦如画:“一斤瓜子能换三斤糙米,三斤糙米熬粥也够一家人吃上两天了吧。”

秦母听出秦苗苗话中的不满,连忙解释道:“昨日儿你爹找算命的刘瞎子给算了,说是快嫁人了,以后你姐嫁了个好人家,咱们全家都指望她呢,如果她跟娘家记了仇,今后不帮衬我们,那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怒急反笑,秦苗苗觉得秦母无可救药了,也不再问家里的情况,而是冷着脸:“我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帮不上家里,如果没别的事了,我还要挖野菜去呢,天冷了,菜不好挖,不知道今天晚上要不要饿着呢。”不是秦苗苗心狠,不可怜她们,只是可怜之人有可恨之处,今日若是自己给了秦母银子,明日秦老爹就一定会缠上自己,那块是一块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

秦母也听出秦苗苗是在赶自己走,起身嘱咐了几句就离开了,心里还愁着回家又要挨秦老爹一顿数落。

秦母回到家,秦如画正啐着瓜子皮子,喝温茶水呢,见到秦母进院立马眼冒亮光,急切问道:“娘,你问了吗?她真被休了?”

秦母点点头,偷偷看了秦老爹一眼:“苗苗日子过得苦,吃了上顿没下顿。”

秦老爹烟袋锅一敲,轻嗤一声:“扫把星,害的那个郎中罚了银子又丢了饭碗,不把她休了才怪。”

秦如画到是有些沮丧,本以为苏木医术高明,自己嫁给他有花不完的银子,如今被县太爷禁止诊病,又赔了那么大一笔银子,估计也是毛干爪净,没几个子了,那自己自然是不能嫁给他,诶可惜了他的一副好相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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