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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杏燃觉得一路走来,很多房门都是用古旧的铜锁锁着的,这书房竟然开着!

她捂着开始砰砰狂跳的心脏一步步地走近通往书房的廊下。

四扇的雕花门全都敞开着,微微偏西一些的阳光灿烂地照着门内整洁的铺地青砖,一阵熟悉的熏香传入鼻端,一切似乎和多年前一样。

她茫然地回头看看站在不远处的导游陪同的司机和丈夫,看看头顶的太阳,明白这是现实不是梦境,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她勇敢地一步一步地跨上了书房前边的四个台阶,快步过去,往书房看。

“爸——”她惊呼失声,无措地抬手捂住嘴巴,身体因为惊愕后退,撞到了廊下粗大的木柱上,却恰好支撑了她的身体,让她站得更稳。

那个背朝着书房门口的身影缓缓地转过身开,林杏燃觉得瞬间眼泪就如同决堤一样,沛然而下,模糊了她的视线。

真的是她的父亲吗?

他高瘦的身子只是站在那里默默无语地望着她,一如当年时默默地站在那里看她离开,那个在她心里顶天立地的男人此刻鬓角染霜、泪眼苍茫。

“燃燃——你回来了。”他哽咽着声音,就像她往常放学回家先跑到书房见他时和她打招呼一样。

爸爸!

林杏燃忽然觉得糟践自己的身体有多愚蠢,就像此刻,她眼泪汪汪地望着让她心心念念几十年的亲人,却连喊他一声都无声,上前一步都无力,就那样眼睁睁地开始了天旋地转。

最后的一瞬间是父亲的一声带着惊恐的喊声:“燃燃——”

燃燃——她想让自己露出一丝微笑,却连眼睛都睁不开;燃燃——父亲没有怪她,还是亲热地喊着她的小名。

林轩宇就躺在她隔壁的病房里,同样的姿态,只是他却陷入昏迷,在林杏燃晕倒即将摔下台阶的瞬间,他仓促而出,为了救她摔倒在台阶之下。

祁御泽上了车,揉揉有些困倦的头,觉得是不是真的对那丫头纵容过度了,不然她怎么就能忽然之间开始了蛮不讲理地撒泼,伸手就敢去挠他的脸。

因为爱她,就应该这样宠着她?毫无原则的宠她?

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离近了,她会对你不恭敬,离远了,她会埋怨你,真是对号入座一般精辟啊!

祁御泽苦笑了一下,心里又开始为她开脱——她可能是太了解妈妈的身体,太担心在意了,才会对他那么任性的。

操——他什么时候这样婆婆妈妈了。

这小丫头有多冷情,他算是长了见识了,都订了婚,这么几天天天甜言蜜语、耳鬓厮磨地处着,突然发生这样的变故,她竟然张口就和他划清了界限,这叫什么事啊!

他小心得不能再小心了,怎么可能会存了害岳母的心思?

他从后视镜里看到了米小小那奔跑而来的身影,她一边跑着,一边委屈地用袖子擦着眼睛,冲到车门边,犹豫着偷偷看了他一眼,拉开车门,小心地坐到了他的身边。

祁御泽眼角扫到她变得平静的小脸,决定暂时还是不和她说什么,免得再惹到她。

这是两个人坐在一起,第一次沉默无语。

车厢内的气氛很沉闷,都沉着脸,似乎都很不适应,尤其是祁御泽,他习惯了开车的时候,米小小坐在他身边叽叽咕咕个没完,现在她什么也不说,让他觉得连安慰她无从张口。

米小小越想越委屈,只是垂着头,时不时地抹一把眼睛,怕他看到,就把脸转向了车窗,茫然地看着外边飞速变换的景致。

两人很快就到了医院,米大顺垂头丧气地抱着头坐在急救室门外的小凳子上。

“爸——妈怎么样?”米小小看看急救室紧闭的房门,心里惴惴地过去坐在米大顺的身边。

米大顺抬头,看到是他们俩,连忙站起身招呼:“你们过来了。”

“爸,妈怎么样,我问你呢?怎么回事。”米小小焦急地晃晃爸爸的胳膊。

“医生说是太激动,心脏无法负荷引起的短暂休克,在救护车上就醒了过来,只是因为曾经动过大手术,担心引起变故,暂时不允许探护,在里边输液观察,你们不用担心。”米大顺安慰道。

祁御泽悬着的心微微放松了点,他对米大顺点头道:“爸,我过去问问医生情况,一会儿就过来。”

“好好,快去。”米大顺连连点头,催促他快去。

看着祁御泽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的医生办公室里,米大顺拉着米小小坐下,怔怔地看着她:

“这事情爸爸也不知道怎么说,我的直觉就是,她今天到了一个多年前很熟悉的地方,见到了一个老人家,太激动才晕倒的;

如果我估摸不错的话,那老人家说不定是咱们家亲戚;

可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她明明是咱们附近小庄村土生土长的村民,还是和我一样的孤儿,怎么有亲人从来不提起,a市b市又不算远,她嫁到了咱家之后,压根儿没有来过这里。”

当即细细致致地把事情的经过给米小了一遍。

末了说:“还要感谢祁家派的司机陪着我们游玩,这几天把我们俩照顾得很好,去哪里都很耐心地陪着,看到你妈晕倒了,一个电话就喊来了救护车,我从来没有体会过有钱有权人家的好,今儿算是长了见识了。”

“好了,你就不要多说废话了。”

米小小已经听祁御泽说过了,对事情真相心知肚明,她听到妈妈晕倒的时候,林轩宇为了救她,摔下台阶摔伤了头,不由心里难受得不得了。

那个对她青眼有加的老人,让她有种骨子里的亲近感,她敬仰又喜欢。

可是,他怎么能把一切真相都对她瞒得紧紧的,他对她的好转眼间在她的眼里,已经有了欺骗或者赎罪的成分。

米小小觉得自己什么都可以不计较,可是,心里却为妈妈委屈不已,林家那样的家业,一家人出国怎么能硬生生地把带有遗传性心脏病的妈妈一个人留在这个贫瘠又荒凉的土地上,想想妈妈曾经无数次地在死亡线上挣扎,想想小时候家里经常断粮断米的日子,她就觉得无法原谅抛弃妈妈的姥爷家一家人。

“小小,那老人家摔得头破血流的,就在那个病房,你是不是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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