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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就到了犯贱的境界了——他一个笑脸,她就如同升腾到了天堂,他一个皱眉,她就如同跌落到地狱;更不要说,他竟然竟然会疾言厉色地让她滚了,她觉得自己此刻难受得几乎是九曲回肠,肚子里的肠子脊骨什么的,都给痛得拧巴到一起去了。

这样一想,她就觉得自己浑身都是痛的,连一步路都不想走了。

看看街边的长椅,她很想像小时候一样,倦了就那么躺着歇一会,看看身上漂亮的短裙和长外套,这衣服的价钱不知道当初让她多肉疼,可是现在,她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当即就不管有没有什么灰尘,就像小时候一样,伸臂一趴,面朝下爬在长椅上,那双手垫住下巴,目光下垂,玩起来小时候爬在街边长椅上观察行人的鞋子的游戏来。

这游戏她小时候玩过无数遍,只要一玩起来,她就会忘记孤苦,忘记饥饿,忘记一切无能为力又充满悲伤的事情。

从她身边经过一双穿着尖尖细跟的白色长筒靴,那靴子的后跟踩着彩砖,响起清脆的格格声——

她在想,这靴子的主人是一个妙龄的少女,她穿着这么漂亮的靴子,无论身上穿着什么样子颜色的衣服,都能衬得亮眼起来,她那轻快的节奏,如同一个奔赴约会地点的幸福的女孩子,她的恋人是怎么样的一个男子?

她的面孔里唰地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她顿时鄙视道:“滚一边,你这个一根筋的暴君,别来烦我!”

她就这样爬着,和小时候一样,百无聊赖地看鞋子编故事,用丰富的想象力和分析力,来尽可能准确又曲折地构思着这些陌生人的故事。

祁御泽开着车出了街心公园,就追到了她的身影。

他看着她健步如飞地行走,看着她拿手抹眼泪,拿着她抬头望天,看着她喃喃低语。

直到看到她就那样无所顾忌地在繁华的街道边,就那么什么都不在乎地爬到沾满灰尘的长椅上,一动不动地爬着。

那模样,让他看得眼睛发酸,这不过是一个尚未成年的毛丫头,他怎么就舍得把她往那么坏的地方想,说出那么绝情的字眼,不知道这丫头现在伤心成什么模样呢。

他觉得心底有个声音在提醒他,不要让她走,千万不要让她走。

说了多少次,要把她捧在手心里疼的,怎么一不小心就把她惹哭了?

他把车在她对面的路边泊了,推开车门横穿人行道,快步向米小小走去。

米小小爬在长椅上,很快就感觉到阳光洒在身上的暖意,她懒洋洋地连动一下都不想,就那么爬着,眼皮垂着观察着经过的各种样式的鞋子,想象着那些鞋子主人的故事。

祁御泽在她身边站了很久,她都一动都不动,几乎让他怀疑她睡着了。

他叹口气走到她爬着的长椅上坐下,弯腰去扒拉她的腰。

米小小本能地以为遇到街上的猥琐男了,当即条件反射一般身体一曲,借着长椅的靠背一用力,一脚踢上悄无声息地坐在自己身边的黑影。

“滚开——敢惹姐试试!”她怒吼着借力弹跳而起,稳稳地站在椅子边,居高临下地怒视那个胆敢光天化日之下,对她图谋不轨的家伙。

待看清那个抬手捂着肩膀的男子抬头看着她的面孔,米小小不由愣了一下。

回过神,当即看也不看地扭头就走。

祁御泽顾不得被她踢痛的肩膀,大步追上,抓住她的手腕:“小小,别走!”

米小小觉得脚下一个踉跄,手腕上边的力道,让她痛得直皱眉头,她咬咬唇,侧头不耐烦地看着他:

“放开我!”

祁御泽看着她冷若冰霜的俏脸,不由急了,他极少看到她这副面对陌生人的模样。

“不放,你还欠我一个解释。”说出来之后,他就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怎么被她一瞧,这话都不会好好说了,不由松了手的力道,缓缓地滑到她的小手上,心疼地握着。

米小小听得他的话,只觉得头脑一阵晕眩,却不能有半点表现在脸上。

一抹冷笑缓缓地浮现在她的脸颊,她抬头看着他,即便她看得出他眸子里的挣扎和不舍,可是,这句话让她心头如同寒冬腊月一般,弥漫起漫漫飞雪,冰冷一片——原来如此,人家不是来道歉的,侮辱了她还不够,还要她给个解释。

“放手——”米小小提醒他,她手指尖那冰凉无比的寒意顺着他的手掌传了过去,冻得祁御泽的心一抽,痛得他都要喘不过起来。

他坚定地摇摇头,他知道这一会儿他说出什么解释都会苍白无力,并且他真的除了“别走”这两个字之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看着她那越来越冷的目光,心头有一种预感,失去她的预感。

“祁御泽,请你放开我,再僵持下去,也不会有不同的结果。”米小小一字一顿地提醒他。

祁御泽只剩下摇头了,他紧紧地抿着薄唇,什么话都不说,低头看着他们俩相握的两只手,他放不了手,他舍不得放手。

米小小看他头也不抬,确定他不会配合,就深呼吸一口,手腕灵活地一拧,那小手已经滑如游鱼一样,从他的手掌里挣脱了。

祁御泽看看空落落的手掌,抬头看她,只见她已经大步地向着远处走去,头也不回,步履坚定,决绝得好像要飞快地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内。

他觉得心口一痛,抬手捂了,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以他从来都没有体味过的惊悸频率在飞快地跳着。

她那个决绝的转身,好像把他的心脏给挖了去,让他痛得额头直冒汗。

他用手掌揉揉心脏那里,确定自己的痛感,他不确定米小小会不会原谅他,这种无法把握的感觉,是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

米小小听不到身后的脚步声,心底越发的气恼,当即步子迈得更快。

气得顺着那主干道往前走,连转弯都忘了。

祁御泽转身跑到对面开了车,趁着车流断流的瞬间,把那车从对面开到了这边,直接就冲上了路边的彩砖,很快就追上了米小小。

“小小!”祁御泽推门下车,几步就走到她的身边,没有半点犹豫,一边将她拉到怀里,那力道加上惯性,让米小小一头撞进他结实的胸膛,一阵头晕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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