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他是说梦话,便没理他,转身继续往外走。
哪想到身后竟传来乒里乓啷的几声,我慌张回头,就看到葛言摔下了床,他奋力的撑起身子拽着我的手:梁嶶,你别走。

原本怕影响到他休息,病房的顶灯是关了的,只留了一盏晕黄的壁灯。我见吊瓶都被他扯翻在地,便有些匆忙的想去扶他。

因吊瓶落地,血液顺着输液管往上涌,我挂好吊瓶后忍不住数落道:你真是不让人省心,我能去哪儿?我只是要去护士站叫护士换盐水罢了。

那你可以按铃的。

深更半夜的按铃会吵到别人休息,我去趟护士站也不是难事。

他全身酒味儿,人却清醒了,嘴贫道:你总是那么善良,怪不得我对你念念不忘。

我白了他一眼:能说会道了?那你自己看着输液吧,我回去了。

他浮夸的又捂住肚子:疼,我真疼。

我觉得他是装的,也就没理他,去护士站找来护士换上盐水。护士离开后我才注意到他额头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汗珠,我这才紧张起来:你是真疼?

他的嘴唇有些哆嗦,声音也有些发抖:是真疼。

叫医生也没用,这不是输着液了吗?

那怎么办?

我现在胃很不舒服,你能不能帮我揉揉?他说完后又立即自我否定,还是算了吧,我自己来吧。

他用左手笨拙的揉着胸口,表情痛苦,我到底是看不过去了,有些硬着头皮的帮他揉着。

他起初说不用,还故作矜持,揉了一会儿却说舒服了一些,让我再往右一点。

因为要配合力度,我弯腰俯身向他,没想到他竟耍流氓的在我脸上偷亲了一口。

我一下子就直起身来,用手背擦干他的口水:你这人怎么这么卑鄙的乘人之危?

他却连说对不起:我这是被你的美貌和香味迷惑了,才会情不自禁的。

我冷笑几声:你既然这么能贫,那证明是不疼了。你输完液自己回家吧,我先走了。

我拎起包头也不回的往外走,他的声音惨兮兮的传来:那你慢点回去,路上小心一点,到家后给我打个电话报平安。至于我的话,就让我自生自灭吧,谁叫我混蛋的一而再的伤害了那么善良的你,如果老天有眼,估计要收了我才成。

我心里明白,葛言是故意卖悲惨人设,想用苦肉计赢得我的关注,继而进一步的接近我并获得我的原谅。

我特明白他心里的小九九,本该不理睬他一走了之的,可在准备进电梯时还是犹豫了。

我知道自己犹豫的理由,还不就是因为那该死的爱情,但我不愿承受这个事实,便以他是旭旭的爸爸的身份来说服自己。

他好歹是我儿子的爸爸,我若扔下他不管确实有点狠心,倒不如帮人帮到底。

当葛言看到我走回病房时,他的眼睛不由一亮:你回来了?

汤洺生毕竟把你委托给了我,我也不好食言。你少说话多睡觉,输完液我送你回去。

谢谢你。

我懒得理他,脱下外套盖在身上便靠在椅子上闭眼休息,房间里安静极了,静得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葛言似乎还想和我说话,但到底还是抵制不住酒精的作用,慢慢的又睡着了。护士来拔针时说:医生开了药,你们离开时去一楼大厅里的西药房拿一下。而且他最近得吃清淡的食物,辣椒和酒精这些东西都得戒了,不然他肠胃很脆弱,很可能会胃穿孔、胃出血之类的。

谢谢护士。

护士离开后,我把他叫醒,他睁大眼睛有点发懵的看着我,我指指他的鞋子:可以回家了。

他哦了一声,侧着身子想坐起来穿鞋,但却差点从床上栽倒在地。我被他这样子吓得不轻,只能蹲下身帮他穿鞋。

尔后我们取药回家,一路上他都以头晕脑胀、头重脚轻为由,把胳膊搭在我的肩上走路。若是平时,我肯定把他掀翻在地,但他现在毕竟是患者,我只能忍着。

上车后我问他现在住哪儿,他却紧抿着唇不说话,我说我把他送回老宅别墅去,他说:这个点以这幅德行回家,那我妈肯定会难过的。

那我送你回你公寓?

可那些公寓我都很久没住了,里面估计全是灰尘。

那去酒店?

酒店人来人往的,我现在体弱多病,住进去岂不是会更容易被感染。

我有点火冒三丈了:那你到底要去哪儿?

一旦我说要送他去什么地方,他就反驳得对答如流;可当我问他要去哪儿时,他又像个哑巴似的冲我笑。

这会儿他又是一副你看着办的表情看着我,我多少有点恼了,便说:那我直接把你扔到大街上可好?

他抿着唇恩了一声:如果你忍心的话,那我也无话可说。

眼看已经凌晨三点多了,而我明天还得上班,我也没精力和他折腾。我寻思着等我从逸风辞职后,我就会离开F市,不论是葛言还是唐赫然,都将淡出我的生活。他葛言无非就是想去我那儿,他醉得厉害想必也做不出什么事儿来,去就去吧。

这样想着,我也就没说话,直接把车开到了我家楼下。停好车我自己下车,葛言自觉的跟了上来,进门后我把被子抱出来放到沙发上:我很困很累了,你若要在这里住,那就安静的睡沙发,别打扰到我。

我知道,我会好好表现的。

因为太困了,我连澡都没洗,锁上卧室门调了闹钟就去睡觉。第二天7点半醒来后我火速冲了个澡,化了个淡妆就出门。

没想到门一拉开就看到围着围裙的葛言端着粥站在我面前:粥已经凉了,恰好能吃,你吃点再去吧。

此时的葛言一副温柔恭良的样子,立体俊逸的脸上挂着一抹温暖人心的笑,我有些看傻了,回过神后尴尬的吞了几口口水:我时间来不及了,倒是你不是不舒服吗?怎么还起来煮粥?

他笑得更开心了:你是在关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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