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个名字是不错,特别是在部队的时候,就要这样敞亮的名字,不仅叫得响喊得亮,领导还记得住。
但平时用普通话称呼...

有些硬!

至于伟荣,那是家人和非常熟悉的朋友才用的叫法,平时工作生活中,更多的是小相、老相和相师傅。

侍者送上红茶,宫雪茗了一小口,问了句:“你那几位朋友这次没来沪上?”

“他们暂时回香江了。

对了,有个事你可能有误解,我不是香江人,以前在部队,去年复员后在老家,工作是个开车的。”

这有点出乎宫雪的预料,她一直以为相伟荣是那种游水过去发财了又回来的香江人,没想他还是内地身份。

看到她的反应,相伟荣笑着道:“不像吗?”

“是不像,你的气质不像,而且很明显,你是你那些朋友里领头的,这我前两次看得出来。”

这一听,相伟荣微微耸了下肩膀,道:“一个是从小跟着我的堂弟,另外两个部队里至少跟了我七八年,出生入死的,都习惯了。”

跑川藏线,偶尔剿匪,每年还至少一次要和阿三“扔石头”玩,李树星又是一道去的越南,是能算出生入死了吧?

一说这个,共同语言来了,宫雪就是军人!

轻松怀旧的音乐,不断有客人走进酒吧,不是黄毛就是蓝眼睛。

牛排多汁味美,刚才点餐时,宫雪就知道他应该常吃西餐。

有些不合逻辑,这年月,在内地除了沪上、京城、羊城等少数大城市的极少数涉外宾馆饭店之外,根本就没地方吃西餐,更别说知道什么菲力牛排。

相伟荣使用刀叉还算熟练,上辈子吃牛排没100次,50次总有的,再笨也该学会了。

但放这会,能如此熟练使用刀叉的年轻人,很少。

是的,不到30,当然是年轻人。

在沪上,有这熟练使用刀叉技术的上了年纪的人倒是不少,比如宫雪的父母。

解放前学会的呗。

年轻人,少!

轻松且愉快的聊天,相伟荣知道了宫雪当兵前原来还去赣省当过三年落户的知青,还有那些拍电影的事。

这也是个吃过苦的。

刚认识的人之间聊天,就是说对方不了解的,满足好奇心。

宫雪知道了相伟荣曾经在部队里的一些经历,特别问了不少去年作战时发生的事,还有如今的工作。

至于他为什么这么有钱,两个人特意避开不谈,一个没必要问,另一个不在新认识的朋友面前显摆。

说着说着,说到了宫雪主演的那部《祭红》,聊电影,聊里边的祭红瓷。

“我看了那电影,你很厉害,一人演两个角色,完全不存在别扭的地方。

就是这导演和道具应该偷懒了吧,那些个当道具的根本不是祭红瓷,应该是郎窑红,这会误导观众的...”

“这你怎么会知道?”宫雪面带不可思议,这可是剧组里小范围才知道的秘密,用郎窑红,那是因为够大的祭红瓷不好找!

“因为我有几个祭红花瓶,郎窑红的也有,看出来的。那电影色彩还原饱和度是一般,不过一个郎窑红脱口不带色的嫁妆瓶当祭红宝贝,懂行的会笑的...”

这不是显摆,瓷器自己是专家,而儿子当年教了自己什么叫色彩还原饱和度,脱口而出而已。

牛排吃完撤下,继续喝点白葡萄酒,听听音乐聊聊天,挺好。

聊电影,自然会问到她怎么回沪上了。

“沪上电影制片厂要新开一部新片,要我当女主角,可前两天他们太忙了。”

相伟荣什么人,两辈子加起来近百岁的老妖怪,从她这语气里听出点淡淡的醋味,还有那么一丝的不甘。

无声的笑笑,道:“张渝那是撞大运,换谁在那个位置上都能一飞冲天。

社会需要新的变化,《庐山恋》正好符合了老百姓的这个愿望,电影和张渝的成功是时代的需要,也是时代给的机会。

搭上个嫩得可以的男主角,完全被张渝压制住,这电影从这点上而言并不完美。”

这说法,新鲜!

宫雪闪巴闪巴大眼睛,道:“我还没看过《庐山恋》,可我下部电影的搭档就是郭开敏。”

“叫什么名?”

“《好事多磨》。”

“爱情片?和《庐山恋》情节调子差不多的?你别告诉我又和四个大坏蛋团伙有关系那种。”

宫雪露出点苦笑,“对,有点类似。”

没看过,但也该听说过内容,自然能对比。

相伟荣微微摇头,道:“《庐山恋》有些镜头没被剪掉,上影厂应该提前就预测到片子会火,说好听这是在趁热打铁,难听的就是炒冷饭。

给你个建议,话不好听,但很管用。

张渝今年,甚至明后年你都追不上了,英国有句谚语说,只要在风口,猪都能飞上天。

下部电影,你把郭开敏这个男花瓶、奶油小生比下去就是胜利。”

这...

够损的!

自己无所谓呀,什么郭开敏、张渝,自个又不认识,小桌对面这个才算熟人。

“荣哥,你也太坏了!男花瓶,站在风口猪都能...”没说完,宫雪都笑了起来。

相伟荣也笑了起来,停下后道:“你还没看《庐山恋》?”

“没来得及,急着回沪上,到这后一开始忙着对接新电影的事。

后来...”

停顿了下,又道:“这两天就闲了,还得等几天。去买票买不到,电影院连下午加映场都爆满。

不过也好,好久没回来了,能多清闲几天。”

上影厂请她,如果要看,应该是说一声的事情。

相伟荣估计她不去说要张票,还是有自尊心在作怪。

要票去看实际上的竞争对手主演的电影,换谁都会心里有点芥蒂。

看着眼前这张娇柔、哀婉得惹人怜爱的脸,相伟荣想了下,这才微笑着道:“要是你晚些回家没问题,我请你去看那电影。”

“那你可得要做好买票杀出重围的准备!”

宫雪不是在说笑,现实就是如此,这沪上城无论大小影院,都是这么疯狂的状态。

而且,今天的晚上任何一家电影院的最晚场,这会也应该早开映了。

乐队还在演奏,相伟荣抬手看了下时间,快十点了。

“不用杀出重围,这个世界有些事情看着很麻烦,其实很简单。

当然,得讲究方法。”

说着,举手示意了一下。

侍者过来,抽出三张外汇券,道:“我们有点事,等不到终曲《一路平安》了。

如果可以,请乐队演奏一首《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谢谢。”

没有问题,酒水加牛排远不到三百元外汇券,加上之前的那一百,这位客人出手是乐队在酒吧开演以来最阔绰的。

当始于五十年代的音乐声演奏至一半事,相伟荣起身,宫雪有些疑惑的看着他,眼睛在说:“这就走吗?”

刚才自己的话只是随口跟上而已,因为今晚压根不可能再看什么电影,她也没同这个只碰面第三次的男人一道去看电影的准备。

“走呀,我们看庐山恋去。”

都这样了,那就走吧。

这人不是什么坏人,这点还是看得出来的,宫雪倒想看看,他怎么请自己看一场不可能看的电影!

出门,到了酒店西侧的停车场。

嗯,是个司机,吉普车。

“车子差了点,请上车。”主动打开副驾驶门,请女士上车。

吉普,部队习惯,这位置才是首长座。

驱车到了大光明电影院门口附近,停车。

“等我一会,最多15分钟。”

说完也不等宫雪反应,飞快下车,还有不到15分钟就要散场了。

来之前路过,眼神好,看到了海报边的放映时间告示。

就这么把她丢车里了。

附近静悄悄的,不敢乱走,车里给人的感觉最安全。

10分钟不到,宫雪看到他出来了。

上车,看了下表,“还有大约15分钟开场,在车里等,还是去里边?

“还有一场?”

“对呀,还有一场。”

这位一脸的不相信。“那去里边等吧。”

宫雪倒要看看,他在搞什么名堂。

走进偌大的大厅,很快,散场的人出来,几乎都是一对对,近乎所有人都在谈论电影里的情结。

人走得差不多了,打扫卫生的进去。

宫雪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很快,相伟荣道:“走吧,快开场了。”

两人走进放映大厅,灯光下,这座曾经享誉整个远东、能容纳一千多人观影的双层看台放映厅内,只有她和边上这位两个人!

走到中间排次的靠中间位置,这还放着两瓶汽水和一个开瓶器。

这叫包场!

至于怎么办到的?

简单,任性一回而已。

逮住个影院工作人员,直接砸他一叠外汇券,面额多到能包下这座影院连映几十场!

就两句话:“帮个忙,联系你们这能说了算的,我要20分钟后包场看《庐山恋》。

还有,给我准备两瓶汽水,放在最好的位置上。

能不能办到?”

一个影院普通工作人员好几年收入的现金放在眼前,还是精贵又稀罕的外汇券,说这话的貌似又是个外宾。

这么奇葩的要求,你说能不能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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