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君这才想起来下午送进来那封信,“夕贵妃曾获先帝盛宠,按理说也应当送入皇陵,一辈子守着先帝陵墓。但念其身怀皇嗣,便暂时住在白翠宫了。”
秦如月知道这个决定是燕弃麟做的,说是暂时居住,不过是把她幽禁在那里罢了。

言君知道她定是想问什么,便直接把人带去了白翠宫。

与前几日密卫把守相比,如今的白翠宫萧条零落,连侍奉的宫女也尽数被撤走,处处都是积雪灰尘,树木干枯,一派萧条。

秦如月踏着雪推开房门,屋子里冷的住不了人,门口的火盆里残留着冷炭,整个房间空荡荡的毫无生气。

秦如月不觉皱眉,伸手在鼻前煽了几下,感慨道:“人说世道炎凉,果真不假。新帝还没登基,这曾经奢靡华丽的白翠宫,竟然比冷宫还萧条。”

言君捂着口鼻踢了那炭火盆一脚,“夕贵妃还怀着身孕,看这环境那孩子能不能平安降生还真的两说。”

两人说着便走进寝宫,摆设一如往常却处处透着一股死气。

就在这时秦如月突然眼角一凉,瞥见一抹血色斑驳的身影倒在地上!

秦如月心头大惊,忙冲上前去,却见那夕贵妃就那般横在地上,发丝凌乱,腹部还有一个狰狞的血窟窿!

秦如月忍不住捂住嘴巴,惊呼出声,“她的肚子......”

搭手在她的脉搏上,脸色却幽然沉了下去,“还有一口气,可孩子,已经不在了。”

言君也是被吓的不轻,但这里估计也喊不到人,只好跟秦如月一起,把人抬到床榻上。

夕贵妃面无血色,嘴角还有已经干涸的血液,浑身都透着一股死气。

秦如月不觉握了握拳,心里在纠结到底要不要救她。

之前她对燕弃麟百般不容,更是心狠手辣的对自己痛下杀手。这一桩桩一件件,没有一件能够让她出手相救!

可是现在眼前的谜团太多,在洧川陷害燕弃麟的人究竟是谁,背后指引她篡权夺位的到底是谁,燕弃麟说她的孩子根本不是皇上的,那孩子的父亲是谁?

这些问题她本来打算亲自跟夕贵妃问个清楚,却见到了这一幕。看这样子夕贵妃也是遭人迫害,杀了她的孩子的人,又是什么人?

若夕妃就这么死了,那这些问题就又断了线索。

这么想着,秦如月手掌缓缓松开,眼神重新清澈起来。

“言君,能不能帮我打点热水?”

这白翠宫已经今非昔比,热水肯定是没有的了。言君怎么说也是太子妃,由她出面事情也更好解决一点。

言君似乎明白她的意思,一句话未说便转身出去了。

秦如月在宫里找到一些处理伤口的药,便匆匆的回来了。

夕妃身上的伤十分恐怖,似乎是被生生灼烧出了一个大洞一般,边缘处已经化脓衰软,连缝针都极难。

能在腹部下这么重的手,看来凶手十分痛恨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击得手,可见夕妃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

脑海里一边分析着当时的场景,一边飞快的为她处理伤口。

言君推门进来,见她已经放下幔帐,夕妃仍然昏迷不醒,秦如月束手站在旁边。

“如何了?”

秦如月眉头不解,沉沉道:“不太好,伤势过重,不知能否救回她一条命。”

言君不由也沉了口气,“我去找了太医,可如今朝中无一人愿意同白翠宫沾染上关系,各种理由搪塞不肯出诊。恐怕是请不来太医了。”

秦如月点点头,早有预料罢了。如今只能看夕贵妃的命到底如何,若真的就此魂归九天,那她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一番忙碌后,秦如月无目的的在房里来回踱步,一边想着到底是什么人要害夕贵妃,一边想着对策。

突然身子一歪,撞在了一个箱子上。

这箱子并无其他异样,只是在缝隙处夹着一缕藏青色的金丝络子,像是匆忙放进去来不及安顿好的样子。

箱子也没有上锁,顺手就打开了。却发现箱子里的东西有几分眼熟。

那是一条藏青的玉佩络子,这络子的样式她曾在青山镇的成衣店里见过。而那玉佩她更是十分熟悉,是姚胜朝从前的贴身之物。

她曾在姚胜朝的身上见到过许多次这玉佩,可到了京城后却一次都没有见过。

如此想来,难道这东西是姚胜朝的不成?

这么想着,她突然萌生了一个荒诞至极的想法。

还来不及细想,言君突然推门进来,“如月,我收到了兰娘的拜帖,她让我们现在去姚府...那是什么?”

秦如月一翻手将络子藏在袖中,“没什么,兰娘为何送信?”

言君似有些焦急,“这几日事情太多,都忘了去姚府看望她,也不知她身体如何了。方才收到她的信贴,正是邀请你我去姚府一趟。”

自打上次见过唐越崖后,秦如月还没来得及跟兰娘回复,想起这几日竟把她忘了,也是有些愧疚。

当下离了白翠宫,往姚府赶去。

姚府如今解了门禁,太子妃与神英侯夫人一同驾到,可吓坏了门口的小厮。赶紧派人去禀告,不一会便被迎进了兰娘的后院。

在见到院子里那道青莲般纤弱的身影时,秦如月不由扬起嘴角,轻轻喊了声,“兰娘。”

姚应兰转身,见到两位好友一同到此,不由甜甜的笑了起来。清瘦的脸上气色还不错,比上次见到时要好的很多。

言君气呼呼的走上来,看着她穿的衣裳,又心疼又着急的斥道:“怎穿的这么少?冻坏了可怎么办?”

兰娘拢了拢额上的碎发,笑着摇了摇头,“我才出来透透气,憋闷了三个月,快憋死我了。”

秦如月上前握住她的手,关切道:“身体可有好转了?”

兰娘应了,感激的朝她笑笑,“上次哥哥从宫里带回了一种奇药,我吃了以后竟然突然就见好了。我听说是你让哥哥带回来的,如月,谢谢你。”

秦如月眉头一动有些惊讶,竟然是因为那一截天草的缘故吗?看着兰娘如今饱满红润的脸颊,她还真有些不敢相信,这天草竟然有这等奇效?

想起秦升如今已经恢复寻常的身体,想想也是有可能的,轻轻点了点头,“你身体无恙就好,外面冷,我们进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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