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高逸一路同行,他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是的,谈起这些时日来的事情滔滔不绝,俨然故人相逢闲话家常一般。
秦如月边听唇边漾开了笑意,突然听见高逸说,“侯爷百招之内击败了黄阳,却因用力过猛,受了很严重的伤,现在连吃饭都成问题。军中的行医都留在了殇阳,否则侯爷也不会转战洧川休养。”

秦如月眉头一簇,又受伤了?不知为何她明知道高逸每次都夸大其词,但当她听到他受伤的时候,还是跟着心紧了一下。

“受伤严重么?哪里受伤了,怎么受伤的?”

高逸摇着头,“我也说不清,你随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洧川距离金沙不过十来里地,然而城与城的风貌却是截然不同,金沙城遍地黄沙城内荒芜空荡,连活人都难见到,而洧川却是以殇阳为界的富足之地,虽然地处偏僻但物资却是十分丰富。多是边境经商来往贸易的人,所以与金沙城俨然云泥之别。

等到了洧川附近,秦如月才发现城中驻扎着许多官兵,这些人皆是穿着银纹甲胄手持兵刃,在城中似乎颇受爱戴,也有人在帮百姓做工,也有的人在小摊上吃饭。

总之一派官民和谐,倒是与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当年殇阳之战,最受牵连的便是旁边的洧川,洧川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百姓们叫苦不跌。殇阳屡屡作战,封城闭户足足三年。最后是侯爷一己之力阻止了黄阳大势,保下了洧川。

如今殇阳虽然屡屡被扰,洧川百姓却是安居乐业,不再受其困扰。以至于在官兵无粮的时候,还会受到洧川百姓开仓放粮,因此神英卫与洧川百姓关系十分融洽,也就是你见到的这幅景象了。”

秦如月了然的点头,也就是因为这样,燕弃麟才能成为天下敬仰的神英侯吧。

洧川城中驻扎军队,非但丝毫没有影响到百姓的正常生活,反而给这座城市添加了诸多人气,一路走过来未见半点冲突,倒是别有一番奇异之感。

过了民城,再往前便可见到神英卫在这里驻扎的营帐,三五成群的驻扎在城门脚下,城墙之上来往的银色身影紧密巡逻,恪尽职守,令人心中十分有安全感。

这是秦如月第一次如此直观的接触到驻军,这里的人身上的气质都让她心生敬畏。那是真正在沙场上磨炼出的血性,是真正让人敬畏的东西。

看着这些来往的将士,秦如月感觉自己也变得热血澎湃,恨不能也亲自如沙场上阵杀敌,浴血奋战。

可惜军中素来军规严明,禁止女子上战场。此举并非是恪压女子,而是因为战场无情,女子之力尚不足以抵挡外敌。

秦如月自然知道这规矩,为了避嫌她还换上了清瘦的书生打扮,看起来只是一个俏丽的小公子罢了。

高逸自知这样也不能阻挡别人的眼光,只要侯爷一声令下军中无人敢插嘴,可今非昔比,他做事也小心了许多。

秦如月来到一座比别人都稍大一点的帐篷外,听高逸说:“这就是侯爷的营帐了,在军中我等都称呼其为将军,我这就去禀告将军。”

秦如月点点头,等高逸进去通报了。

片刻后高逸出来,直接掀开帘子将她迎了进去。

秦如月缓步走进账内,便见着营帐之中横着书案,案上香炉袅袅,空气中飘散着令人心安的檀香味。书案旁边的卧榻之上,躺着一道双目紧闭的身影。

秦如月不觉眉头一簇,真的受伤了?

见燕弃麟退去软甲,只着里面的行军戎衣,将饱满有型的身材显得有几分消瘦,肩膀上缠着几圈纱布,营帐进了人竟然是全无察觉。

秦如月走到他身边,正要查看他的伤势,床上的人骤然睁开了双眼。

金沙城。

幽暗的地宫之中,唯有那座黑金龙椅之上有着熹微的光亮。

一道黑影笔直的坐在龙椅上,面目皆是隐匿在黑暗之中。

空荡的行宫中死气沉沉,除却那黑衣人之外,毫无半点生气。

黑泽坐在龙椅山,手掌微微蜷缩,指尖摸索着雕刻的龙纹,眼中闪过令人心悸的韬光。

地上的一团影子突然间蠕动起来,片刻后融化成一道蜷伏的人影。

自那人影出现后,黑泽周身的气势逐渐变的锐不可当。

“垢获,你来了。”

那人就待在影子里,单膝跪地,拱手禀告道,“殿下,已经得到确切消息,董太师集结周兵发往殇阳,早在之前钟毅调动神英卫往涠洲,就是为了分散神英卫兵力。如今董太师发兵,意图拆解神英卫。

属下听闻燕弃麟战败黄阳,不知为何突然鸣金收兵,似乎是受了重伤,我们要不要?”

黑泽缓缓抬起头,幽深的眸子深沉宁远,仿佛眼前是看不尽的茫茫大漠一般。

垢获是他最得力的手下,他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了。

黑泽迟迟没有回应,垢获不由疑惑的抬头,“殿下,请您决断。”

黑泽骤然收回眼中的光芒,将那些野心抱负尽数收敛进眼底。手指在袖中握的苍白,良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气,道:“公主人在燕弃麟身边,以防万一,按兵不动。”

垢获似有不解,这分明是他准备了许久的大好时机,难道就要如此放弃吗?

黑泽骤然变得阴沉不定,声音带了几分压抑,“我不能冒险,不能让她受到一丁点伤害。她是我,是我最后的亲人了。”

垢获低头不语,感受到他话语中浓浓的伤感,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殿下,您是邬国少主,未来只有您能继承大统,您的万千子民都相信您,一定会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黑泽突然觉得有些无力,摆摆手叫他退下。

垢获一言不发,身子渐渐与影子融为一体,一阵蠕动后便彻底消失在黑暗之中。

洧川。

“你到底伤到哪儿了?你不让我看,我怎么给你治病?”

秦如月叉着腰站在床前,怒瞪着双手护胸一脸忠贞的某人。

燕弃麟面色有些潮红,说什么也不肯松手。这是他第一次露出这副模样,更让秦如月觉得有古怪。

想着她干脆直接上手,一把将他的手扣下来。

下一秒燕弃麟两手一伸,直接将她给圈在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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