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心里十分不忿,可面子上的过场还是要走的,毕竟这是陆宅,老爷子的眼线多着呢。
陆云呈大模大样地找到陆知蘅,把自己的来意和他说了,陆知蘅沉默着并没有立即回答,只是脸色十分冷峻。

陆云呈叹气道:“哥,你先别急着骂我,我也是被老爷子逼着才来的,这其实并不是我的意思。那何颖菲实在是太过分了,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换做谁都不会原谅她!”

陆知蘅良久才道:“她只是起因,我不肯停手的原因不在于她。其实我也是最近一段时间才明白,我的心结主要是何家其他人。”

陆云呈楞了一下:“什么意思?”

陆知蘅本来想把这件事一直埋藏在心底,可这件事一直是一块极大的巨石沉甸甸压在他心底,时不时想起,夜里睡着时也会被噩梦惊醒。再加上这段时间长期和何家拉锯战与黑狼的那些事,陆知蘅忽然很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倾诉一下,稍微缓和内心的压抑与濒临爆发的压力。

在听完当年于父于母去世的真相后,陆云呈像是被什么砸中了脑袋,半晌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他的眼睛红了,拳头握得极紧:“这是犯罪!这是故意谋杀!!他们怎么可以……”

陆知蘅冷笑,眼中满是嘲讽和恨意:“或许黑狼说的没错,像我们这样的人家,做起这种事来得心应手,还不觉得自己是在杀人犯罪,还自以为光明正大吧。”

“哥!!你有没有证据,我们一定要让他们为自己做的这件事付出代价,为安安姐报仇!”

看着愤怒的陆云呈,陆知蘅忽然很羡慕他这样的赤诚和无所顾忌。

“没有证据。”陆知蘅淡淡一笑:“时隔这么多年,该销毁的证据早就都销毁完了。知道内情的人不会作证,他们是共犯,为什么要得罪金主,再亲手把自己送入监狱?”

“可当年给钱的记录总该会有吧?还有其他蛛丝马迹什么的……”陆云呈急切无措。

“如果是现金,哪来的记录?他们何家敢做这种事,怎么会留下这种低级把柄。”

陆云呈绝望地跌坐在座椅上,一时半会消化不了这件事。

他终究还是孩子心性,自以为见惯了豪门光鲜外表下的颓废糜烂,却怎么都想不到,何家竟然能为了私仇牵连无辜的人,做出这样残忍的报复。

也是这个时候,他才开始真正理解陆知蘅。

虽然一直都是无条件站在七哥这边,可内心深处,陆云呈对陆知蘅这样执着对付何家“不留情面”的做法还是有一定疑惑的。何颖菲做错事,想办法和她离婚就好了嘛,为什么一定要和整个何家对上呢?也不是说不可以,感觉有些牵连无辜了。

现在想想,或许何颖菲才是那个被牵连的,虽然她本人也不无辜。

陆云呈尽力平复了一下心里的情绪,揉了揉眼睛,咳了几声,问:“那……哥,你有没有想过把这件事告诉安安姐?这可是涉及到她的两位至亲,如果她一直不知道真相,实在是太残忍了……”

“我会告诉她,但不是现在。”陆知蘅疲倦地笑笑:“至少先要等我解决完何家,不然对她只会更残忍。”

陆云呈想想,的确如此,又是长叹一口气:“如果现在告诉安安姐,我真的不敢想象她会怎么样,还是以后吧。”

陆知蘅目光幽深。

其实,他打算一辈子不告诉于安,自己一个人默默解决这件事,陆云呈那边不过是托词罢了。

如果真相只是让人痛苦崩溃,往千疮百孔的心上再扎一刀,那得知真相的意义是什么?

两位长辈人已经不在了,活着的人还要好好活着。如果两位在天有灵,大概也宁愿独女什么都不知道,平静地过完接下来的人生吧。

从陆知蘅房里出来后,陆云呈尽力收拾过自己,恢复成平时那种无忧无虑吊儿郎当的模样,笑嘻嘻地回复了陆老爷子。

“爷爷,这回可真不是我不肯卖力,我嘴都快说破了,可七哥他是铁了心什么都听不进去,还把我狠狠骂了一顿呢!看在我这么可怜的份上,车我不要了,爷爷你就别罚我禁闭了吧。”

陆老爷子大怒:“你还好意思谈车!给我出去,看着你就生气!”

陆云呈溜走后,宋管家宽陆老爷子的心:“老爷子,你也别太急了,知蘅少爷他总有一天会回心转意的。”

“总有一天?那个时候我这把老骨头坟上的树怕是都开花儿了!”

宋管家不好接话了,这话太尴尬,赞同不好,不赞同也不好。

陆老爷子深呼吸几口气,铁青着脸做出了决定:“你去告诉董事会那边,从今天起,知蘅那臭小子一切职务都给我停了!”

宋管家大惊:“老爷子,这……这恐怕不好吧?知蘅少爷他本来现在就心有怨气,这么粗暴解决的话,会不会让他彻底钻牛角尖,没办法回头?”

“他都快撞死在墙上了,你还担心这种无意义的问题!我要是再不出手,这陆家的根基就要被他给败尽了!去,赶紧通知他们!”陆老爷子斩钉截铁,毫无回旋的余地。

宋管家无奈,只好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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