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姐也觉得很恼火,她很少像这样被主动还击打脸过,面子上很有些下不去。
可是她还不能表现出来,因为她要强装镇定安慰失控的何颖菲。

“好了小姐,发泄过也该歇一歇了,再闹下去其他人会听到动静的,之前的努力和忍耐不就白废了吗?”

何颖菲在窦姐的劝慰下,慢慢地稳定了情绪不再摔东西了,而是深呼吸几口气,焦躁地问:“现在我们该怎么还击?被人莫名诬陷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我没有做过的事情,为什么要承认?”

窦姐皱眉,道:“是我低估了这个女人,还以为她只是个床上功夫厉害的,怎么都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心机,失策了。想想也是,如果不是这样的手腕,怎么会一步步走到了这个位置,并怀上了孩子呢?小姐,这次的事情都怪我,是我太轻敌,导致你背了这样的黑锅……”

何颖菲摇摇头:“这不能怪你,你之前又没接触过这个女人,怎么会知道她如此奸诈无耻?只是我想知道,这件事还有洗清的机会吗?我不想知蘅觉得我是那种恶毒的坏女人!”

窦姐坚定地点点头:“一定能的,这么拙劣的栽赃,我多的是办法洗清小姐您!小姐你千万不要乱了阵脚,故意刺激你,也是那个女人的目的之一!”

何颖菲松了口气,脱力地跌坐在椅子上:“你说得对,我不能跌入她的陷阱,知蘅现在还在我这里,她就是想刺激我,让知蘅逃避我害怕我,然后到她那里去……我才不会上她的当!”

窦姐欣慰地点点头:“小姐你能这么想,就已经是很大的进步啦。好了,别再烦心这种微不足道的事情了,赶紧洗个脸重新化个妆,漂漂亮亮地出现在知蘅少爷的面前吧!说起来你们夫妇俩已经有好几天没见了,要是一直躲避,他说不定会觉得小姐你做贼心虚呢。”

何颖菲觉得言之有理。就在她对镜打扮的时候,于安带着人光明正大地进了东园,一路上遇见她们的人都惊呆了,竟是一路畅通无阻,都没人拦着她们。

陆老爷子只是下令严禁人挨近小楼,却从来都没有明令禁止于安到东园来,没有人有正当理由出面。

如果是原来或许还会有何颖菲的忠实狗腿子来狗仗人势“教训”于安,可现在情形不同了。

一是于安怀着孕,肚子还那么大了,谁要是敢碰她一下,出了什么闪失哪个能担得起责任?

二是东园的格局已经明显变了,以前天时地利人和都在少奶奶那边,可是后来这个女人不仅拿下了陆知蘅,就连大太太据说也对她不是很抗拒,身份那么卑微却能住进东园风光一阵子,这一般人谁做得到?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又会东山再起呢?

少奶奶么,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如从前了,不然怎么会请来窦姐这种人助阵?

所以,于安就这样正大光明地一路上了二楼,来到了陆知蘅的书房外,竟是没有任何人敢靠近她一点,全都小心翼翼地躲开了。

而唯二敢阻止于安的两人此时都分不开身,何颖菲正在仔细地装饰自己,窦姐也在旁边帮忙挑衣服梳头发,俩人忙得不可开交。

陆知蘅本坐在窗前凝视着外面的景物,忽然书房的门开了,他的眉头微微地蹙了一下。

不按门铃就敢直接进来,是谁这么大胆?即便是唯一有资格的大太太也不会这么做。

难道是何颖菲?她才乖了多久,又开始发疯了吗?

陆知蘅不耐烦地回过头,在看清楚眼前人是谁后,冷漠而略带刻薄的话语顿时全部凝结在了胸口,一句话都说不出,瞳孔也微微放大了。

是于安。

她的脸色还是那么苍白,站在那里柔弱得像是一株随时会随风而去的蒲公英,看着那么滚圆的肚子吃力地支在那么纤细的躯体上,陆知蘅甚至有种冲动,想要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扶住她,避免她就这样坠伤了自己。

“你……”

陆知蘅的疑问还没问出口,于安就缓缓地走到他面前,笨拙而缓慢地慢慢跪了下来,把脸贴在他的膝盖上,流下了一滴眼泪。像是一只被逼到绝境的怀孕母羊,温柔而坚定地释放了自己最后的恳求和力量。

陆知蘅的身体顿时像触电一样僵直了。

无需任何多余的语言和动作,于安就这样一个让人怜惜无比的动作,就瓦解了一直以来横亘在他心里的怒气与报复之意,让陆知蘅竟是说不出一句恶意的话语,只是下意识伸出手扶住了她。

明明在冷战期积攒了那么多的不满与愤怒,明明在心底说出了那么多的狠话,可一见到她本人,又是这样求和的姿态,他才发现自己根本就不能真正地亲手对她做什么,无论过往有多么不堪,无论她有如何地让人憎恶痛恨。

她或许是心里知道这一点的吧?才会这么大胆地来直接找他。

于安流着泪,抬起脸:“知蘅,回到我身边吧。我和孩子都好怕……”

陆知蘅的心里有什么东西轰然地碎了,心境也顿时复杂到可怕,说不清到底是对自己的嘲讽,还是对方主动示弱求和的高兴。

他看着于安的脸,最终只说了一个字。

“好。”

何颖菲好不容易把自己收拾打扮得粉妆玉琢的,对着镜子照了照特别满意,正要去找陆知蘅,就悚然发觉他竟然和于安那个女人堂而皇之地在一起,手牵着手,似乎要走去哪里。

“知蘅!!!”

何颖菲凄厉又愤怒地尖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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