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果橙嘴巴张大,半天才一拍沈羽禾的肩膀,说:“行呀,小禾,给姐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余光瞥到爷奶几人,立刻又改变了主意,“走,咱姐俩回房间好好聊聊。”
乐奶奶第一个举双手赞同,“对,小禾跟你姐去房间里说话,你姐明天就军训了,以后你们就见得少了,你有什么不会的题目现在赶紧问。”

在她看来,小姑娘家家的,说点悄悄话是正常的。她都一把年纪了,还跟着掺和什么?

一回到房间,不用乐果橙问,沈羽禾就主动交代了,“姐,不是你教我的吗?反正就是作呗,我是他闺女,他还能把我打死不成?”

“你真这么干了?”乐果橙有些意外,因为两辈子的印象中她表妹都是懂事稳重的孩子。

“那当然。”沈羽禾满不在乎的说,然后往床上一躺,“通过这件事,我算是看明白了,会哭会闹的孩子才有糖吃。姐,你说我以前怎么那么傻呢?我就是个孩子,我特么的那么懂事干什么?那么体贴他们干什么?”感受可深了。

乐果橙笑了一声,“你才知道呀?做家长的就该操心,你不让他操心,他可不就闲的没事出幺蛾子吗?”

“都说女孩子要温柔,性子要柔顺,小禾,我跟你说啊,这都是骗人的。女孩子就得脾气大一点。就说我吧,当初才来帝都,各种不适应,我怕人笑话,就忍着。受了委屈也不还嘴,就憋着。可谁拿我当一回事了?同学看不起我,乐雨菲讽刺我,我妈数落我,我爸更是忽略我。”

“后来我就闹,死命的闹。你舅,也就是我爸,偏着乐雨菲,第二天我就抱着果粒离家出走了。我可不是傻的坐车去外地,或是租个房子带着果粒苦哈哈的过日子。我直接去了警察局,我跟他们说我要找亲生父母。因为在大人的认知中父母都是爱自己孩子的,能让孩子说出这句话,可见父母多不负责人了。”

“从那会之后,我妈都再也不敢数落我了,还给我买这买那,做任何事情之前,她都会下意识的想我会不会不高兴。你看现在,她对我多好!”

“还有我爸,他对我一肚子的意见,可你看他打我一下,骂我一句吗?不,他不敢,因为他知道我叛逆不听话,他害怕我会做出什么让他丢脸的事。他心里再有气也得忍着。”

“再说乐雨菲,以前她多傲气呀,你看现在她敢惹我吗?”

乐果橙掰着手指头说着,沈羽禾不住点头,满脸崇拜,“嗯嗯嗯,姐你最厉害了。”她姐在家里说一不二,她一沉脸,大舅就是再生气也不敢往下说了。

“你说大人是不是很奇怪?孩子懂事乖巧他们不喜欢,非得又熊又任性了,他们才会多花心思。这不是犯贱吗?”乐果橙无比感慨。

“姐你这话总结的可真精辟,可不就是犯贱吗?”沈羽禾微哂,“那一天他俩又吵架了,还迁怒到我身上,说都放假了我还往外公外婆这边跑,这么大的闺女了也不知道帮家里做点家务。”

是放假了不错,但她不得做作业看书?在家里她妈能把她使唤的团团转,她只能去外婆家做作业了。而且去外婆家也是他们自己同意的,外婆就是心疼她上了一天的课回家还得做家务,才愿意出钱养她的。

就算她去外婆家写作业了,家里一天三顿饭也有两顿是她做的,地也是她拖的,衣服也是她洗的,回来的时候顺便还把菜买回来了。

这能叫什么也不干吗?

“这一回我没忍着,我当着他俩的面把饭桌掀了,吼了一句,‘这日子没法过了’,砸了几样东西后,我就进卧室把弟弟抱出来了,他俩还没反应过来,我就从厨房把菜刀摸出来了,对着我弟弟的脖子。他俩吓得脸都白了。”

“我对他们说:‘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父母有什么样的行为,孩子也会跟着学的。爸你出轨,在外头找野女人,与其以后让弟弟长大了跟你学,还不如我现在就了结了他。你看他像现在多可爱,就让美好记忆留在这个时候吧。哦,你们不用担心我,我知道杀人是犯法的,我不怕,反正我也不想活了,你们天天吵天天闹,我的生活里看不到一丝希望,早就想死了,死了就解脱了。等我杀了弟弟,我就自杀。没有我俩拖累,你们就是吵上天也没人管。’”

说这些话的时候沈羽禾的表情特别平静。

“这法子还真有用,我妈当场就哭了,求我把弟弟放下,还表态以后和我爸再也不吵了,也不逼着我做家务活了,对我和弟弟会一视同仁。”呵呵,敢情她还知道自己偏心呢?她以为她不知道呢。

“我爸的态度也软了,一句话也不敢骂我,生怕刺激到了我。还说他错了,以后一家人一定好好过日子。”

“我长到十六岁,头一回知道他们是这样欺软怕硬的人,你说好笑不好笑?”

沈羽禾的脸上满是讽刺,“这叫啥?敬酒不吃吃罚酒?给脸不要脸?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乐果橙扑哧就笑了起来,“吐槽自个爸妈给脸不要脸,你行哈!”

沈羽禾耸耸肩,一点都不觉得自己不孝,“你不觉的他们就是这样吗?”经过这事,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就打开了。

“然后我又拿着菜刀去找那个女人,她是做保姆的,我早就打听好了。我找去的时候她服务的那家雇主都在家,我举着菜刀直接对她砍,被那家主人拦住了,我跟他说,那个女人勾引我爸,破坏了我的家庭。在这样的家庭氛围中我的心理已经出了状况,长此以往将来也是个神经病,所以我准备把这个始作俑者给剁了给自己报仇。”

沈羽禾当然没想真砍那个女人,她就是吓唬吓唬她。

果然,那家雇主的脸都黑了,很快就把她给辞退了。

沈羽禾并没有放过她,她去哪,她都拎着菜刀在后面跟着。只要那个女人骂她,她就大声嚷嚷她勾引她爸爸。于是连一个同情她的人都没有了。

那个女人如惊弓之鸟,一看到她就跑,可无论她往哪躲,她都能找到她。

报警她都不怕。你说我伤害你,你身上有伤口吗?至于跟踪,呵呵,你勾引我爸爸,我把你看住了,你不就不能去勾引人了吗?我这是在保卫自己的家。你说我拿着刀?我给家里买把菜刀犯法吗?

“那个女人胆儿可小了,我跟了她一个星期,她就受不了了。可笑的是她还给我爸打电话,呵呵,我爸更怂,远远看到是我,扭头就窜了。再后来那个女人就消失了,听说回老家了。”

乐果橙握住表妹的手,“你也别想太多,你没错。跟我比,你这是小巫见大巫,差得远了。”她都动过把亲爸送监狱的念头呢。

沈羽禾知道表姐的好意,表情微暖,“姐,我没事。”她心理还没那么脆弱,“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家里安静,也没有人再吆喝她干这干那,更不用再听那么多的唠叨话。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沈羽禾的眼神一闪,看向表姐,“姐,你知道他们现在什么样吗?”

不等乐果橙开口她自己就回答,“只要我一看他们,他们就立刻放低说话声,话里话外还带着些讨好,姐,你说是不是很可笑?我一回家,他们对弟弟看得可紧了,从来都不让我和他单独呆一起,就怕我伤害他。”

亲人之间变成这样,何其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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