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冷风更凌厉了许多,将夹杂着血腥与腐臭气息的空气不断吹散四面八方,周围的树木光秃着身子,犹如不惧严寒的战士笔直站立,军纪严明地排列开来,沐浴在冷月的光华之中,散发出一股无形的肃杀感,而在这一名名“战士”的脚下,是满地的尸骸,大多并不完整,有些还粘连着未腐化的血肉,横七竖八地静静俯卧,仿佛认命了这般归宿。
万籁俱寂,压抑的沉静,如同一块千斤巨石悬于心头之上,在地球引力的驱使下,一点点地沉压下来,只要是个正常人,就不会愿意在这样的环境里多待哪怕一分钟,可此时,在场众人却似乎没有丁点离开的意愿,看样子是打算在这里休息过夜了。

“柳鸿飞,这是什么地方?”叶宁沉默了好久,这才开口问道。

柳鸿飞就如同没听见,闷头抽着烟。

叶宁看着他,嗓音低沉地道:”你早便知道那群黑豹不敢进这里对不对?你到底是什么地方?”

柳鸿飞与叶宁对了一眼,淡淡地道:“这里是中心禁区里头的中心禁区,蕴藏着怎样的危险没人知道,但我可以很责任地告诉你,想要活着离开这里几乎没有可能,接下来听天由命吧。”

叶宁并不为他消极的话语所动,冷笑道:“我可没有等死的习惯,你把你知道的说说清楚。”

“柳兄,现在我们大家是同坐一条船,你就再藏着噎着,把知道的痛痛快快说出来吧,就算要死,也让大家死个明白。”童夏出声附和叶宁,这家伙从身上撕了一块布条缠在脑壳上,算是勉强止了血。

柳鸿飞没有故意吊胃口,将嘴里的烟头吐掉,一只手伸进衣服里,摸索了一会儿,掏出一张豆腐干大小的纸片,皱巴巴的,折了几下。

“算是还你刚才出手的人情。”柳鸿飞走过来,把纸片丢在叶宁面前的一颗头盖骨上:“自己看吧,这张地图是谁给我的你就不用管了,我只说一点,绘制这张地图的人进过中心禁区,也进了这片骸骨地,不过却没有进到这里,地图上特别标注的,你自己看了就明白了。”

叶宁将纸片摊开,最后变成了一张A4纸,接着月光,他看清是一张手绘的地图,一个大圈是整片山林的中心区域,表明里头类似一个空间无限的迷宫。

在大圈里头画了一个小圈,是这片骸骨地假设的位置,特别标注了几行字,大概意思是,这片骸骨地是“迷宫”的出口所在,而这片骸骨地并非一直存在,也没有固定的位置,有点像随机出现,也许一周开启一次,也许一月开启一次,开启有时间限制,错过了只能等待下一次,这片骸骨地就是个只进不出的战场,其中隐藏着各种危险,只需认准一个方向不回头,沿途不断战斗,不断死里逃生,最后会来到一片药材生长地,也就是整个“迷宫”的出口。

在小圈里头,还有一个更小的圈,用格外醒目的红色表了一些字:这里核心禁区,万不可进去,有死无生。

地图内容看似不复杂,叶宁却是用了很长的时间消化,脸上依旧有着一种虚幻交汇的感觉。

“怎么,难道你是不当心进了中心禁区,事先没有掌握可靠的相关信息?”柳鸿飞一直观察着叶宁的神态变化,试探地问道。

“废话,我是什么原因进来,你应该也猜测到吧,总之非我本意,事先在网上查过些资料,各种玄乎的说法就没一种靠谱的。”叶宁征询了柳鸿飞的同意之后,将图纸递给了眼巴巴的童夏,随后摇头叹气。

柳鸿飞沉吟了一下,视线在叶宁与方澜之间游弋了一下,干笑一声:“呵呵,是被蔡家三方逼得走投无路了吧,哎,早知道那些人和你的仇恨那么深,就不该在外围徘徊的,一路直奔中心区域也就没那些麻烦了。”

叶宁眯了眯眼:“难怪你们风华会和我们华远合作,真是打的如意算盘,进入这片中心区域等于是踏上了一条生死未知的冒险之旅,你们是想多拉几个人下水。”

柳鸿飞明白叶宁的意思,抱歉地笑了笑,算是承认下来,风华之所以找上华远合作,就是看中了华远是刚晋省级行列的“新户头”,无根无底,容易左右,冒险成功了,收获的成果,风华占了六成,即便失败了,也能拉几个垫背的,何乐不为?

“到了这个地步,我也没必要再隐瞒什么,生意场上本来就是你算计我,我算计你,实话实,你们华远才刚入省级圈子,总是要先交学费的。”柳鸿飞看叶宁的脸色不太好看,便是宽慰了几句,随即扫了眼正在一共阅览图纸的童夏与晓玲二人。

“他们是屠家的人吧,恩,屠家和上头的商家有些关系,看来,他们也是掌握了可靠信息有备而来,不然,断不会冒然踏入这片中心区域,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听得柳鸿飞犹如自喃般的评价,叶宁眸光闪了闪,转而看向晓玲二人,目中多了一抹深意。

“两位,看来你们早就知道这片中心禁区是一个迷宫,而且,你们也很清楚这片骸骨地是这片中心禁区的出口所在,我可是一直被你们蒙在鼓里。

晓玲二人抬头与叶宁的目光交织,楞了片刻后,不约而同地露出一抹尴尬之色,到了现在,矢口否认已显得太虚伪也太多余。

“你也说过,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确实掌握了一些有关中心禁区的信息,可目前我们所处的位置是核心禁区,这点我们并不知晓,现在说再多也没用了。”稍顷,晓玲大大方方地说道,脸上的尴尬之色迅速消失。

“好啊,做了亏心事却没有一点愧疚,反而觉得理所当然,我能够接受合作,却不喜欢被人算计,利用,道不同不相为谋,方澜,阿暮,我们走。”叶宁嘴角闪过一缕略带讥嘲的轻笑,伸展了一下身子,徐徐起身。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