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刘氏点头,“这个事,我也听说了。
好端端的紫云观就不知道因为什么糟了灭顶之灾,昨日听说还有官府的人在全城戒备查这案子?”

雪嬷嬷叹息道:“是啊,三百年的道观眨眼之间就毁了。”

“嗯,可惜了!”钱夫人不知道想到什么,一时沉默久久不在言语。

雪嬷嬷见钱夫人陷入了回忆里,就悄悄的退出了屋外。

待人走后,钱刘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喃喃道:“若不是看在,你最后还没有彻底糊涂的份上,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当初我也多么希望是我多想了,可……你为何要把那个孽种带回来呢?

你还给他亲自取个名字叫君宝……‘宝’他娘亲是你心里的宝是吗?!”

钱君宝,君……宝。

他这分明是要告诉这个家里的所有人,那孩子,就算母亲再低贱,也是他钱宇韬心里的宝。

想到这,钱刘氏的面色开始狰狞起来,不过很快被疲惫给取代。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昨夜他忽然就那么死了,临死前什么话都没对她们母子俩人说。

呵……最后他喊的那一声还是钱君宝。

到死他要看的也是那个孽种,才肯咽下那口气,他的心里只有那个连母亲是什么人都不知道的钱君宝啊。

让她这么多年,满腔的怨恨都只能恨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

想到这里,她眼眶一热,朦胧起雾。

不过,昨夜那个病秧子吐血昏迷了,估摸着他身体压根就没有变好,说不定这两日其实是回光返照了。

想来那林大夫自然不会说谎的,钱君宝没有那每副药就要五千两银子的药材,是活不过十日的。

要是他也咽气了,也不用儿子偷摸着找什么人了,自己就立刻找人把那个叶清发卖了。

……

府中白幡飘飘,入目皆是一片素缟,叶清一个人守在灵堂里。

大清早的,其他人还没有过来。

叶清低头缓慢的重复着一个烧纸的动作,间或瞥一眼搁在正中的金漆黑棺木,不由得想起昨日自己疑惑的问题。

钱老爷的死真的太蹊跷了,可钱夫人和钱松泉却根本没有往这方面去想。

不过,据她的观察,钱刘氏应该没有什么嫌疑。

反倒是钱松泉问题很大,昨夜许多人都忽略了一个细节。

那就是钱老爷去了的消息,她们那会儿还没有传出去的。

毕竟前脚那个老大夫才确认,后脚他就进来了。

可是他居然一进来就说:一听说钱老爷去了的事,他就赶过来了。

他又没千里眼顺风耳,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就是钱松泉料定钱老爷必死无疑了,或者就是他做了什么。

而且她还听说这两日去看望钱老爷时间最多的,不是钱刘氏还有府里的姨娘们,而是钱松泉。

这里面,确实有太多疑点,可是叶清没有证据。

再说,钱老爷到底得了什么病她也不知道,不过叶清认定这件事有疑点,她就有点想解开这个谜团。

叶清想了想,停下手里的动作,眯了眯眼联系上了小夜。

“小夜,我问你一件事啊?这人刚死,我还能通过接触那个死者,知道他是因为什么原因死去的吗?”

“可以的,不超过48小时,都可以探查的出来,不过只能知道病人被致死的原因,比如说他是因为什么病而死的,或者受了何种伤死的。”

“这就够了,你等等啊。”叶清说完,就睁开了眼睛,从蒲团上慢慢的站了起来。

她走到棺木那儿,因为是刚入殓的,所以还没盖棺,只按这里的风俗给钱老爷盖上一块长红布。

叶清想了想,找出三条手绢把自己的手都缠住了,然后才慢慢的接触了钱老爷的一只胳膊。

过了一会儿,叶清就从小夜那里得到答案。

钱老爷是中毒而死的,具体是什么毒不清楚,但这种毒素是一种神经毒素。

这种毒素可通过神经传导使人的脑和脊髓及其他组织产生病变。

多为天然存在,如动物毒素、植物毒素、海洋毒素、微生物毒素。

而且无色无味,也不会立刻导致人死亡,死前还会产生幻觉。

“果然是这样,看来钱老爷真的是被人害死的。”叶清喃喃道。

这里面钱松泉最可疑,但既然是无色无味的毒药,肯定不是一般的毒药了,那么这里的仵作是绝对检查不出来的。

而且叶清暂时也没有能力把这事揭露出来,只能等以后钱君宝身体好了,自己再把这事告诉他。

如果真是钱松泉做的,他的目的现在不暴露出来,以后总会露出马脚的。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脚步声,叶清连忙走到蒲团那儿,将手绢放入火盆里烧掉,再丢了一大把的纸钱进去。

“老爷生前是多好的一个人,没想到去得这样早!”

“是啊。”

说着话,走进来两个仆妇,叶清见到不是钱夫人她们,暗暗松了一口气。

两个妇人身上都披着草黄色的麻衣,内里一袭白色中衣,袖上滚了寸长的粗布边,说话的是个圆脸的妇人,人看着一脸和气。

另一个瘦削的妇人生了一双三角眼,面相有些刻薄,很快她又薄嘴皮子一扯说道:“听说了吗?昨夜夫人好像要把那个丑八怪给打死呢……”

“你小声些,你说这个不想要命了?!”

圆脸的妇人扯了扯她的衣角,抬起头一眼就看见跪在蒲团上的叶清,满脸的紧张。

也不知道她刚才听见了没有。

“我……”三角眼的妇人也发现了叶清就在这里,不过她不怕还鄙夷的哼了一声。

低声对圆脸的妇人说道:“估计她是知道自己没好下场,想过来装孝顺博取同情吧!”

“阿彩,你就少说两句,这人都在呢。以后咱们都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你这张嘴要不得,迟早是要吃亏的!”

圆脸妇人苦口婆心地劝着,她们俩人是差不多年纪进的府,在府中做了十几年还是个粗使仆妇。

这一大早,她们就被打发过来松涛苑打扫了,然后还要给老爷守一天的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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