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江氏兴许是发现了他的心思,马上就一骨碌的坐在地上又哭又嚎。
“我可怜的军儿哦!我这个可怜的老婆子哦,养了几十年的儿子眼里心里都没有我这个娘哦!

人家现在舍不得女儿,就要毁了这个家哦,毁了我老婆子!这是准备想要了我老婆子的命啊……”

六月的天,酷热难耐,叶文山却觉得周身寒冷。

他呐呐的说道:“娘我不求您对韭芽多好,看在她也是您的亲孙女的份上,您把收的银子拿出来,我去退给钱家!”

听见这话,叶江氏气的发疯,撇了撇嘴道:“你这是什么话,凭什么要把银子拿出来,不过是个又丑又胖的丫头片子。

我是你娘,她的事就由我说了算!不卖了韭芽,以后家里还有好几个小子,哪里来的银钱娶媳妇,念书。

靠你手里那么点铜子,够干什么的。你还真想要惹怒钱家,然后被钱家人报复,吃官司都抓去牢狱里嘛!

一个没人要的丑八怪,养在家里浪费粮食,卖一百两都是造化,以后还能有钱让她弟弟念书用,也算我们没白养她一场。”

“行!你不拿出来也行,我自个想办法,不就是一百……”叶文山气的边走边点头冷笑,那目光是满满的失望。

叶老头听到老五这番话,内心一动。他就知道老五手里肯定有茶馆的房契,要不然他哪里来的银子。

叶江氏却梗着脖子哼道,“你去哪里凑银子,你是不是瞒着我还藏了钱。

好哇,你眼里心里果然没有我这个娘啊!

还有你以为把一百两拿出来,还给钱家!就能把韭芽的卖身契解了?钱家那架势,你能抗得过他们吗?”

说完,又露出一副慈母像,语重心长的道:“老五啊,听娘一句劝,那胖丫头没什么好的,容貌都废了,又啥都不做,力气古怪,脾气又坏!

谁家会要这样一个只会吃不会做的废物呢?这样吧,回头我给你20两银子,你要是嫌弃黄氏长得丑,生不出孩子,就把她休了!

娘给你再去镇上再买一个清秀的女人回来,以后想生几个女儿生几个,肯定都比韭芽好。”

叶老头嘴角抽了抽,觉得叶江氏这番话说得在理,本来想开口一起劝劝。

又发现老五正扭过头来,用赤红的眼睛盯着他,那目光就跟受伤了的狼崽子一样,渗人!

叶老头心虚,不吭声了,像是默许了叶江氏的话,低着头,手一直抚着没有装烟叶的烟锅子。

就在这时,本就没关严实的房门啪嗒一声开了。

“哎哟!”一声,扑进来一个人,那人也顾不上疼,一骨碌爬起来。

当下就跪在了叶江氏的面前,抱住了她一条腿,“娘,求求您不要让文山休了我。

我不是不能生啊……娘,爹!求你们了,看在我嫁进来一直孝顺你们的份上,看在爱莲跟张家人的份上。

娘!求您不要让文山休妻另娶,我命苦啊……”

原本站在自己屋门外的黄氏,见叶江氏他们关起门来进屋说话,于是偷摸着就跟了过来,一直竖起耳朵贴着门板偷听。

本来听到叶江氏一直不松口,觉得这事叶文山最后也无可奈何,叶韭芽逃不过去的。

没成想死老太婆居然要叫叶文山休了她,娶个年轻貌美的女人回来。

被休赶出叶家,那她以后还要不要做人了?这对爱莲的名声也是有影响的,最重要的是爱莲还没正式得到叶文山的承认,入叶家的族谱。

那跟张家的婚事,新的婚书上面写的可是叶文山的女儿,并没有写上陈爱莲的名字,那么爱莲跟张家的亲事也就不做数了啊!

这怎么行……她以后的好日子就成了西北风了……

心里一急,就推开了门,黄氏的一张脸一阵青一阵白,眼泪鼻涕都挤在了一起。

她什么都顾不上了,当下就跪在叶江氏面前,哭出了声。

叶江氏动了动脚,发现被抱得死紧,翻了个白眼,朝黄氏啐了一口,没好气的说道:“撒手,你个不下蛋的老母鸡,都嫁到我们叶家快两年了,也没听到一点动静。

再说了,这个家哪里轮得到你说话,撒手听见没!”说完用另外一只脚狠狠的踹到黄氏身上。

黄氏吃痛,双手放开了叶江氏,心里面委屈,哪里是她不会生,明明他儿子碰都没碰过她。

可这种事她不敢说出来,万一传了出去,她就不要活了。

本来想着以后爱莲能过上好日子,可以跟叶文山提出合离,要一笔银子离开叶家,没想到死老太婆真狠毒啊!

她怕叶文山真的会听老太婆的话休弃她,只能跪在地上呜呜~~的哭。

房门外的陈爱莲,看见自个娘的惨状,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心里不停的诅咒着。

但她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她睁着一双恨毒了的眼看着屋里的老太婆,却没有胆子进去跟那老太婆辩论。

说来说去,这些都是叶清造成的,该死的丑八怪,她当初怎么不干脆得病死了呢。

陈爱莲没有发觉,叶清的房门从里打开,叶清走出来,正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她们这边。

跪在地上,花着脸的黄氏一声声跟哭丧似的,叶老头听得脸色阴沉了下来。

叶江氏本就被儿子气的一肚子火,脸上的表情也狰狞了几分,她手摸到挂在床前的小笤帚。

正准备拿黄氏撒撒气,把她撵出去,从门口慢慢悠悠的走进来一个伸着懒腰,打着呵欠的巨大的身影。

屋里的人都抬起头,瞅了一眼,可不是那个又胖又丑的韭芽嘛!

叶江氏正要张口骂人,突然只听“咔嗤”“咔嗤”的几声,只见叶清抬起一只脚,搭在一张竹椅子上,好好的一张椅子就四分五裂了。

叶清露出一副吃惊的表情,右手在嘴边虚捂着,眯着眼,咧着嘴古怪的笑道:“呵呵……真不好意思。

我就是想试试看这椅子能不能受力,万一我坐下去,就裂了呢!

哈哈哈……没想到居然连一只脚都放不下……我还是不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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