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佛微微发烫。
陈朗从梦中醒来,却发现自己并没有身处在艾瑞的红叶会所,身下也不是舒适无比的席梦思,身边也没有艾瑞的身影。

一间木屋,硬板床,右手边是一扇木窗。

陈朗茫然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想不明白这里是哪,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间木屋里醒来,难道是谁趁睡着之际,连夜把自己挪到了这里?

摇了摇头,陈朗很确定的否认了这个可能,因为身上没有药物昏迷的迹象,所以自然也就不可能被人挪动而不知。

“这里,是哪……”陈朗走下床,推开木门,看到站在门口的人影时,陈朗忽然愣住了。

板寸头,虎背熊腰,黑黝黝的脸上带着淳朴的笑容。

再加上身上穿的野外作战服,陈朗很快便认出了他的身份,心中的茫然则更加深了几分。

“唐,唐大哥?”陈朗张大着嘴巴望着唐源,整个大脑瞬间便短路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唐大哥他不是早就死了吗,怎么会再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难道他没有死?

陈朗闭上眼睛,用力猛地一下睁开,确认自己并没有看错,站在自己面前的的确是唐源。

“唐大哥,你没有死?你这几个月都去了哪?你怎么不告诉我,你害得我伤心了那么久,你怎么不说话啊?”陈朗就像是个小孩子一样,急迫的问了很多个问题。

然而唐源却一脸微笑的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陈朗问完却并没有回答,他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走了几步后回头,朝愣在原地的陈朗招了招手,示意让他跟过来。

“唐大哥,你去哪啊,你怎么不说话?”此时此刻的陈朗心中有一万个为什么,他有太多太多的疑惑,所以情不自禁的便跟了上去。

穿过一片树林,便看到了大海。

一路上陈朗问了很多个问题,唐源却依旧一字不语,只是静静地走在陈朗前面,他走的很慢且脸上带着微笑。

然后,陈朗便看到了很多人。

有慈祥和蔼的老人,拄着拐杖慢慢的往海边走去,目光中带着平静安详;有稚嫩可爱的小孩,三五成群蹦蹦跳跳的在海边玩耍,脸上带着嬉闹的笑容;有身材慵懒的妇人,抱着一个装满脏衣服的木盆,似是要在海边把衣服洗干净。

有人手捧书籍边走边看,时不时嗤笑出声,时不时险些被凸起的石子绊倒。

有人躺在沙滩上闭目养神,借此日光浴的好机会赶走心中的烦恼。

有人满头大汗大口大口喝着加冰的可乐,似是快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电话狂吼。

有人……

走着走着,陈朗的问题也渐渐变少了许多,他一直跟在唐源的身后,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陈朗一路走来见过了很多人,他们脸上或是带着安逸的笑容,或是带着纠结难受,或是……

不知道从什么开始的,陈朗身边突然多了很多人,这一路走来见到的那些人,似乎一下子全都汇到了陈朗的身边。

“唐大哥,唐大哥!”渐渐地,人群将陈朗和唐源隔断,在陈朗的视线范围内渐渐地看不到唐源的身影,陈朗开始着急了起来,用力去扒开人群想要追上消失的唐源。

然而,挡在陈朗面前的似乎不是人群,而是一座大山,任凭陈朗如何用力,这座挡在他面前的大山都纹丝不动。

“你们干什么?让开啊,让开啊!”陈朗着急了起来,可是还未等他在做什么,挡在他面前的这些人渐渐开始有了变化。

那些老人脸上原本带着和蔼可亲的笑容,那些稚嫩可爱的孩童脸上原本带着嬉闹的趣意,那些身材慵懒的妇人们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可是,就在转瞬间他们全变了。

那一张张脸上变得狰狞可怕,鲜血从他们的七窍中缓缓流出,隐约间似有黑雾在他们身上升起,他们张牙舞爪着,他们疯狂嘶吼着。

那原本让人感到安静祥和的日光,突然变得刺眼了起来;那原本让人感到心胸宽慰一望无际的海洋,突然变成了如同地狱般的恐怖场景。

“死吧,你应该去死的,死吧,把你的命交给我,你的命给我……”一位看起来最少有七八十岁的老人,他扔掉了拐杖,原本步履缓慢的他突然朝陈朗跑了过来,将陈朗摁倒在地用力撕咬着。

那个原本稚嫩可爱的孩童,手上突然多了一把刀,用力的插在了陈朗胸口,似乎这样做还并不解恨,他使出吃奶的力气将手上的那把刀在陈朗胸口来回切割。

直到整个胸口上的肉被搅碎,露出了里面的内脏。

那些身材慵懒的妇人,丢掉了抱在怀中的木盆,就像是疯了一样扑在陈朗身上,将陈朗的五脏六腑掏了出来塞进嘴里大口大口的咀嚼。

那个即使到了海边还在疯狂的工作的男子,冲过来骑在陈朗身上,一条腿踩在肩上,双手抱住陈朗的右臂用力外扯。

直至整条胳膊都被撕下,男子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陈朗茫然的看着这一切,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身体的疼痛和精神上的折磨让他一时间大脑空白,竟是直接没有了思考的能力。

“唐大哥,唐大哥你……”离的老远,陈朗看到人群后方的唐源,他依然是面带微笑的站在那里,就好像看到的并不是惨绝人寰的画面一样。

陈朗想要伸手朝唐源求救,却无力的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早已被撕下,甚至就连肠子都已经被全部扯出,若是将这一切拍成电影,绝对是历史以来最佳的恐怖电影。

……

“呼!呼!呼……”

陈朗从梦中惊醒,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高高抬起,就好像是想要抓住什么东西一样。

胸口的玉佛微微发烫,屋内熟悉的一切让陈朗稍稍安心了一些。

“陈,你又做噩梦了。”艾瑞早就已经被陈朗的动静吓醒了,先是大声很用力的喊叫后是疯狂的挣扎,艾瑞不知道陈朗的梦究竟是什么内容,她只知道一点,能让陈朗如此害怕的梦,那肯定非常非常的恐怖。

“呼……”不知道沉重的喘息持续了多久,陈朗深呼了一口气,心中的翻江倒海这才慢慢平静了下来。

刚才那只是一个梦?

陈朗茫然的抬起头看向四周,软软的席梦思和怀中软软的娇躯,屋内熟悉的布置让他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那真的只是一个梦吗?

如果真的只是一个梦,那么为什么自己会梦见恶鬼索命呢?

这个梦实在是太过逼真了,身上的痛楚那么的真切,那些鬼哭狼嚎那些地狱般的场景那么的真实,丝毫没有做梦那般模糊的记忆感,就好像是真的经历过一般记得清清楚楚。

那些前一秒还是和蔼可亲稚嫩可爱的面孔,为什么忽然就变的狰狞可怖,那些身材慵懒的洗衣妇人,为什么忽然变成的如饿死鬼一般。

她们将自己的肠子扯出,大口大口的放进嘴里咀嚼并咽下。

即便是已经从梦中醒来,陈朗依然觉得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般难受喘不过气来,那种存在于无形中的压抑让陈朗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可能是最近压力太大了,所以才会做这种莫名其妙的梦吧。”陈朗拍了拍艾瑞光滑的后背,穿上衣服走到窗前。

拉开窗帘,看着窗外刚刚升起的太阳,陈朗的心中竟然有一种劫后重生的喜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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