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任以来,来没有任何一个干部到他这里来汇报工作,哪怕就算是电话都没有一个。
昨天上午遇到小羊倌郑小东那一幕从当时上了车以后就一直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想起郑小东那幼稚的眼神,那破烂的衣服,还有他腰间别着的那本语文书,这一切让丁学锋感觉到无比的心酸。

现在全国大部分地方都已经实现小康水平了,可是这里,居然还有这样的现象生?这到底是为什么?是个体现象还是群体现象?

接下来,他又得知了扶贫办的人撞了郑小东的羊却溜之大吉的信息,这让他内心十分愤怒。

特别是看到那正在施工当中奢华的办公大楼,那豪华的别墅,丁学锋的愤怒已经到了极点。

他事先曾经研究过一些资料,通过那些资料他判断出一些蛛丝马迹出来,这个县政府大楼是当时陆亚良在任的时候动用扶贫资金建起来的。而当时的常务副县长就是石宇奇,他是整个工程的总指挥。

所以他才借着碰头会的机会,先拿石宇奇的小跟班陈大路开刀。

通过这件事情来看,石宇奇也没能够做到一手遮天的程度。

不过丁学锋也看出来了,虽然他们没有反对自己这一炮,但是他们是在等着石宇奇出面来收拾自己呢。

哼,石宇奇是吧?我管你有啥靠山和背景呢,有啥招数尽管用出来好了,我丁学锋都接着就是了。

坐在办公室里,丁学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

茶水是自己的秘书徐江山给倒的。

砸吧砸吧嘴,丁学锋翻看着办公桌上的资料,那是宁边县里几家上规模的企业资料,坐在那里一边喝着茶水,一边仔细研读,他的想法很简单,以目前的情况,想搞好整个宁边的工业那是天方夜谭,不过集中精力盘活一家企业,那倒是可以尝试下,与其成天琢磨去搬走一座山,还不如先想办法把脚边的石头挪走。

正看得专注间,办公室的房门突然被推开了,丁学锋抬头看去,只见石宇奇也没敲门,就这样大大咧咧地就走进来了,门也不关,在屋子里兜了一圈,从兜里掏出烟点上,慢悠悠地坐在沙上,架起二郎腿,瞅着丁学锋直乐。

丁学锋见他不按规矩走,也就不跟他讲规矩,端起杯子喝上一口,也没言语,低头接着看资料,假装眼前没这个人,石宇奇等了半天见丁学锋没搭理他,就嘿嘿笑道:“是挺牛的,我从老大那听说过你,古隆的那案子其实是你办的吧?干净利索,厉害厉害。”

丁学锋摸不清他的来意,听他说什么老大,知道他说的是谁,就笑了笑,盯着石宇奇的眼睛道:“石县长不是过来给我唱赞歌的吧,我可承受不起。”

石宇奇夹着烟狠抽上一口,皱着眉头道:“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也不跟你藏着掖着的,我跟你说,别看你是代县长,我是想收拾你就能收拾你,更能让你难受,我这次过来就是想问你要一句话,是站在老高那边还是跟着我干。”

丁学锋听他这么一说,差点笑出来,什么东西啊这是,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当上这个常务副县长的,就这水平,当个干事都不合格。

不过,丁学锋也没和他发飙,见他把话说得这么开,索性也就不卖关子,摇头道:“你们爱咋折腾咋折腾,别牵扯到我,我只做自己想做的事。”

“爽快!”石宇奇把烟头丢在地上,用脚使劲踩了踩,撸起袖子,拍着沙垫道:“要不这么办,咱俩联手,把老高拱下去,回头我当书记,你当县长,怎么样?咱俩一起出手,收拾他姓高的跟玩似的。”

“我草,”丁学锋一听这个差点笑掉了大牙,强忍着笑,摇头道:“我还是刚才那句话,不想重复。”

石宇奇瞪圆了眼珠子瞅了丁学锋半天,好像在看个怪物,半晌才伸出大拇指道:“有种,那就这样,半年之内,我跟老高之间的较量你别搅合进来,你那摊子事我也不给你添乱子,等我把姓高的推下去,咱俩合作,这宁边县就是咱们的天下。”

石宇奇说完话不等丁学锋张口,转身就走,望着他的背影,丁学锋想这样的怪物是怎么混到今天这一步的。

不过丁学锋也觉得这家伙挺狠,骨子里带着一股子虎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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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午饭,丁学锋继续回到办公室,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看材料,期间闫佳美进来过一次,问是否需要通知下面的几个局领导开会,丁学锋想了想,就说还是应先熟悉情况,并且会议太多不好,还是应该真抓实干。说完这话,丁学锋在闫佳美窈窕的身段上瞄了几眼,喝了几口茶水,之后也不抬头,拿着铅笔在一张纸上勾勾抹抹,圈圈叉叉。

闫佳美坐在沙上找了几个话题搭讪,试图先跟这位丁县长拉近些关系,可丁学锋每次都是看了她一眼,就继续低头写材料,闫佳美见他这么忙,就不好意思打扰,赶忙找了个由头,起身告辞出去。

下班之前,丁学锋分别去了趟书记的办公室,一来算是拜拜码头,表达下对一把手的尊敬,二来是申明自己打算深入基层,到下面做调查研究,以便尽快进入工作角色,把工作做扎实了。

听完丁学锋的话,高国祥就笑着点头道:“丁县长,一般的事情你自己看着拿主意就成了,我赞成你的观点,多下基层跑跑有助于了解实际情况,就像庄书记刚上任时讲的那样,我们的干部要眼睛多往下边看,腿要多往下边跑……”

出了高国祥的办公室丁学锋直摇头,暗想这位书记大人是太想在上边找个人依靠了,这还没抱上庄书记的大腿呢,就开始念三字经了。

“老板,明天怎么安排?”快下班的时候徐江山问道。

“明天咱们暂时没什么事,”丁学锋略微思考一下说道,“对了,明天咱们去下边乡镇转转吧,这次咱们算是微服私访吧,轻车从简到下边转转,看看下边乡镇的人民群众的情况。”

“好的,我记下了,那么咱们的路线呢?先去哪里?”徐江山小心的问道。?????“路线暂时就不定了,等明天早上随机抽签吧。”丁学锋挥挥手说道。

“好的,我知道了。”徐江山说道。

下班后,在回招待所的路上,丁学锋不经意间,看到鞠卫东的小车突然停在道边一个煎饼摊前,鞠卫东下车后从钱包里拿出十块钱扔在地上,那个黑瘦的中年摊主就弯腰把钱捡起来,随后拿出几大叠煎饼递过去,张振武把煎饼撕得粉碎,一把把地扬在那人的脸上,最后坐回小车上,扬长而去。

回道房间之后丁学锋开始反思这段时间自己的所作所为,孔子还说过,苟正其身矣,于从政乎何有?不能正其身,如正人何?

虽然说孔子说的是君主治理国家,但是作为一个想要有所作为的干部来说,必须端正自己本身,严于要求自己。

回想起从自己毕业到现在,正式参加工作就有人在背后帮衬着,做为他自己来说这段时间确实是有点太过顺利了,压根就没有经历什么波折。

这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现在工作起来很是费劲,对于官场上的争权实在是有点力不从心,就宁边现在的情况如果是个争权的能手的话这些都不是什么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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