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冬天说不出的寒冷,站在驿馆面临寒风的他,不由将脖子缩进去。
这一次又是代替别人当驿馆驿卒,这个职业倒是好职业,不怎么出力,只是要风吹日晒。

这里的驿馆相当于武侠小说中的客栈,供人居住的,不过平民和商人都不能入住,只有达官贵人的家眷或者有出身的书生才能借住,当然是不收费的,虽然很多次有言官上奏取消驿馆,但是最后都无疾而终了,按照大多数官员的说法,驿馆能彰显朝廷体恤士子之心,让士子秋闱春闱面受路途之苦。

这一点世人倒是承认,没有驿馆之前,很多书生因为盘缠问题,无法进京赴考。

除了招待之外,就是承当书信传达的作用,这里有专门的官吏居住,县里有要事的时候,这些人会骑上马,将消息快速传递到首府和京师,塘报便是走驿馆传递。

这段时间益安府多数驿馆都忙碌不停,将祥云府的战况传递到京师。同时京师也将皇帝的旨意传递到祥云府。

然而忙碌和他无关,陵水县和贤贺府己接壤,和祥云府还隔着大半个益安府呢。

情报从益安府北上,进入武凉府然后从武凉府往西到陇右府,在到南直隶府。

守了一会,里面一个驿卒对着他说:“这天真冷,看来没有人来了,进来歇歇吧。”

他点点头,走进到屋子里面,这屋里已经烧起了碳了。这倒不是他们假公济私,而是驿馆必须保持暖和。

“看这个样子,怕是要下凝了。”驿卒用木棍播弄着碳说。

他点点头,这时候乌云密布,不时挂起阴风,的确有像下雪的样子。

那个驿卒望着外面说:“不知道我那婆娘生了没有?现在只能指望菩萨保佑,她们母子平安了。”

他看了看驿卒,没有说话,这服役的时候可不允许擅自离开,除非是父母死亡。

一边烤着手,一边安慰这个驿卒,没有多大的事情,让他安心就是了。

两人闲聊的着,突然他们听到了马蹄的声音,两人连忙整理了一下衣物,再次站在大门那里。

很快马匹接近了,马到了驿馆前,那人熟练的翻身下马,将马缰交给一个驿卒,然后大步走进大堂去。

到了大堂,这人悠闲的坐在椅子上,对着李大牛说:“去,叫驿丞出来。”

他点点头,去后院将正在享受被窝温暖的驿丞唤了过来。

驿丞进入大堂之后,他就识趣的离开这里,到了大门那里继续站着。

没过一会儿,驿丞骑着马就向县城方向跑去,而在里面的驿卒开始招待信使。

很快厨房就弄好了酒菜,一碗红烧肉,一碟花生,一壶酒,一碗白米饭。

信使满意的吃了起来,酒足饭饱之后,就去后面休息了。

信使第二天离开的时候,李大牛已经知道这一次信使传递的是什么消息了。

夷族之乱已经平定了。

根据信使的消息,平妃果然用的是攻心之计,她赦免了三位长老之罪,更传告夷族,放下武器者既往不咎,对夷族的俘虏也全数放回,并告诫他们,若是下次抓到,就刀下无情。

除此之外,她对夷族约法三章,一是虞人不能随意拐卖夷族妇女,二夷族免赋三年,三虞朝承认颐教,颐教信徒可以离开圣山。

约法三章之后,平妃更杀了几百位祥云府贪官恶官,换取夷族的好感。

这样做了之后,受到的抵抗小了不少,就在三天前,颐教大祭司上献上降表,这长达半年的叛乱终于平定了。

但是平妃并没有离开,而是在祥云府开府行事三个月,允许夷族有冤者投状鸣冤。

在壮丁回来的时候,更带来了平妃的种种传说,什么身先士卒,和蔼可亲,武艺高强等。

最著名的是,平妃字啊碧峰大胜之后,有将军建议堆首为塔,勒石颂功,这都是以前武将立下大功之后所做的,将敌人的首级堆在一起,炫耀自己的战功,将功绩写在石头,让他永传千古。

平妃却拒绝了,更加呵斥说这写夷族人也是大虞朝的子民,这一场是骨肉相残,胜之何喜?让自己的部下将双方战死人员好生安葬。

这一举动让三位长老归心,后来放出他们之后,在他们协助之下,大祭司才拿出了投降表。

他听着徐老三说着这个故事,心中有一些佩服这个平妃,虽然他知道应该用攻心才能取胜,但是如何做,他还是没有具体的做法,不管这平妃是演戏还是真心,这一举动很能折服人心。

徐老三回来之后,亲自登门道谢,顺便送了十斤大米,他连忙说不用,但是徐老三还是坚持要送,无奈之下只能收下了。

在开春之后,新的一年开始了。

不少人开始向他请教如何如何弄秧田,他也毫不保留的教了。

这东西也藏不住,也不是什么大秘密,藏着掖着,反而让人看不起。

在大家都在忙碌的时候,徐老三家发生了一件大事。

徐老三在地里耕田的时候,晕倒了,送回家里找郎中看了看,郎中也没有开药,说了一句抱歉就离开了这里。

这一个徐家顶梁柱倒下了,徐孟氏寻医问卜,都没有任何效果。

最后请道士来做法,也是没有用。

在徐老三倒下的半个月,他们一族的族长和几个亲戚到了这里。

“弟妹,老三这个事情,唉,这样下去也是浪费钱银。”说话的是徐老大,自从分家之后,他很少来这边了。

徐老大说完,徐老二点点头,开口说:“家里现在还有一款棺材,这本来是母亲死后用的,若是真的到了那时候,只能先用了。”

徐孟氏心中明白他们说的对,但是心中却是不舍,毕竟生活了这么二三十年的人,一时间怎么舍得呢?

忙完农活的他也看望了一下徐老三,这徐老三面如青亚,印堂山根气色深暗,目精黪而不明,耳轮枯而不润。这气色很明显是大病,然后在握着他手把脉。

“六脉乱动,浮紧弦硬,胃气全无,真脉已见。”

他心中想到这个,将徐老三的手放下,徐老三果然和郎中说的一样,没救了。

这时候徐老三也开口说:“是谁来了?”

“是我,大牛。”

徐老三勉强一笑,对着他说:“我是不行了,眼前已经看不见了,大牛兄弟,你是一个实在人,多谢你这次来来看我,希望你能看在同一个院子的份上,多多照拂一下我家,我家三个孩子还小,等他们长大了,会报道你的大恩大德的。”

他连忙安慰徐老三不要多想,他家遇到苦难自己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徐老三点点头,然后让自己的孩子感谢他。

因为徐老三生病的原因,他没有聊多久,就离开了了这里。

在外面谈论也出了结果,不在救徐老三了,而是准备后事。这件事族里会出钱和人力,帮助徐老三家,徐老大和徐老二都决定每年帮她家一把。

第二天孟家那边也来人,孟家这边不出力,倒是出粮食了,徐孟氏的哥哥也答应会从自己家里匀出以一些来帮助。

徐老三也知道天命尽了,在夏至之前就死了。

徐家的亲戚先是报告,等捕快做好死格,证明徐老三是病死,不是人谋害之后,才抬入棺材。

这个十分重要,在以前有家人忘记这么做,结果遇到地痞无赖,非要诬告是谋害而死,要告到县令,最后这家人不想开馆扰尸,只能拿钱消灾,前不久的薛安民那是族里私了,没有弄死格,也才有了这种种麻烦。

徐老三五服之内的亲戚都来,大家都携带着礼来,很多都是送完礼就离开了,没有留下吃饭。

在农村的大家都知道家里死了一个壮汉会带来什么后果,他们都只能尽力帮助一下,毕竟他们自己也要养活。

他没有帮忙,毕竟徐家人都在,自己一个外姓人,太热心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他没有想到徐瘸子也来,和徐瘸子一起来的还有他女儿和一个汉子。

那汉子身体强壮,站在那里如同一把枪,他猜测这个汉子应该是徐瘸子大儿子。

徐瘸子到了这里,也自然到了他家来做做。

“这是我姑爷张宏,这是李大牛,我们沟里的人。”

张宏唱了一个诺,没闲聊几句就去徐老三家那帮忙了。

徐瘸子有一些愧疚的说:“大牛呀,这是我儿子在外面认识的,他是军籍出生,是葛云县的一个小军官的儿子。”

“真是男才女貌,徐家妹子能嫁到他们家也是一种福气。”

徐瘸子有开始询问了他一些关于秧田玉米汤圆的事情,这些事情在方圆数十里,已经传遍了,不少人很好奇这外地的种法。

他的收成也是传的越来越玄乎,传到李家沟的时候,收成就多了一倍,这多一倍的概念就是他家遇到了灾年也可以安稳度过了,农民最关心的就是收成的问题,如今有一种好的方法出现,他们不由心痒起来。

徐瘸子等到他说完,对着他说:“大牛,我心里还是挺像你当我家姑爷,张宏虽然好,始终是拿枪杆子的,而我们始终是那锄把子的。”

他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抢手了,曾经相亲的时候,没有女方答应过自己。

或许大家都穷,也就没有那挑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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