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安穿着一身新郎装趴在地板上,没有敢抬眼去看浮生,之前的嚣张气焰顿时被浇灭了下来,只是浮生更加诧异了起来。
看似是个家奴的念安原来还是一个修行之人,他竟然可以多年深藏不漏,他的荒芜世界虽还是贫瘠,可那已经是跻身到了修行的前端之列了,他又是师从何处?

若这个念安有深厚的武学造诣,今日又何惧一个小小的前朝太子之子?即使尤城是子桑家的天下,可他的行径早就冒了天下之大不韪,怎奈今日与浮生见了面,倒这般诚惶诚恐了起来呢?

浮生诧异至极,更何况面前还冒出来这样一位早已销声匿迹的佛陀手大人,看来这背后还有着什么隐情!

“佛陀手大人,您不是之前.......?哎,我也是搞不清楚了,是的,我没有多问颜颜里,我想你的出现定是让他很无措的,我以为那次荒郊相遇会因为我的不再追问而划上句号,看来,绕来绕去,还是绕了回来,念安,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和佛陀手一样,也是父亲的人,对吧!”浮生的眼眸微微一抖,小脸上有些落寞。

佛陀手和念安显然被浮生的揣测震慑到了,他们完全没有想到一个十岁的娃娃能看清这些错综复杂的利害关系,方才他们还想着用一些哄骗的话蒙混过关,可被浮生直截了当地戳破,一下子也不知该如何来应对。

浮生见佛陀手沉默不语,又见念安不知所措,身后的颜颜里更是落进了神魂不定的状态里,他哼唧了两下,继续说道:“看来是猜对了的,念安,我只要问你,你为何要对那些女子做出残忍之事来!”

“我,不,小人,小人没有做什么残忍之事啊!”念安瑟瑟发抖,趴在地上,口中嗫嚅道,“小人不明大王子殿下所言的意思,不明白!”

“你这个家奴,怎么现在还狡辩起来了!”浮生瞪着眼,对念安直言相逼,念安匍匐在地,虔诚得对着浮生,他心里的畏惧呼之欲出。

“大王子殿下可是指小人与这林碧儿的婚事!我这也是明媒正娶的啊!”念安说道。

“明媒正娶?先前人家爹爹患了咳嗽之症,你便伙同生药铺的先生一起设计陷害,不但要林碧儿签了卖身契,他爹爹的病症也给耽搁了,你还说你不是奸佞之人?”小浮生恨不得现在就将念安正地就法,他的小脸铁青了起来,愤怒涌动着,继续将念安的罪行吐出来,“还有我的堂妹小洁儿!”

念安听闻这一句,犹如当头棒喝,他哆哆嗦嗦得回复道:“大王子殿下,念安虽觊觎林碧儿年轻貌美,有意将其娶进府内,可并无要加害她之意,她的父亲确实是得了重病,这人之寿命之事并非我们可以左右,要说我的未婚妻子桑洁小姐,我,我确实是对她有愧,可我亦想要偿还的,我已跟东海王许下承诺,待到子桑洁小姐十五及笄之年,我自当是八抬大轿将她娶进家门!”

“你这个念安想得倒是很美,你想要娶我堂妹,我还不答应呢!你休要胡搅蛮缠了,你都娶了两位夫人了,听闻那两位女子为了逃脱你的魔爪,一个身亡,一个身残!你现在又在此假装可怜兮兮,你莫要再哄骗我了,哼!我才不信你呢!”浮生撅着小嘴,与念安字字珠玑得说道。

只见那念安听了浮生口中吐露出的他的罪行,脸上更是挂满了无辜的神色,他趴在地上,给浮生磕了个头,说道:“大王子殿下,这莫须有的罪名扣在小人的头上,实在是冤枉啊!我那可怜的二位夫人,一位是身患急症不治而亡,我为此伤心欲绝,一位是不甚跌落井底,双腿残废,现在就在府中静养,大王子殿下要是不信,可与我那命苦的二夫人见面,看她口中所说的我是不是个没有良心的小人!”

浮生听得云里雾里的,又见身旁的颜颜里和佛陀手仍在百感交集之中,他努了努小身子,对着念安说道:“去把你那二夫人请过来吧,我和小影子这般打扮,就不去外面惊扰别人了,还有,你的新夫人,我已经把她送走了,你就别再派人去寻了!”

“小人遵命!”念安面对浮生赤裸裸的童言,没有作出一丝一毫反对之色,他起身退出门外,房间内只剩下佛陀手父子和浮生三人来。

“你们俩也别杵着了,佛陀手大人,您现在是父亲的人,小影子你现在是我的人,我和父亲又是一家子,这么说,咱们都不是外人!以前在战场上的那些恩恩怨怨就过去吧,我是不知父亲允诺了你们些什么,但是小影子不是坏人,佛陀手大人,我看着也不像是坏人,对于我来说,每个人都有自己心里的小秘密,你们不说,我自然也不会问啦!”浮生摆弄了两下花蝴蝶一般的衣裙,坐到了红烛旁的太师椅上。

颜颜里低声说了一句:“父亲大人!”

佛陀手应了句:“跟着大王子殿下,是你我父子的福分!”

浮生被佛陀手的这句话惊摄到了,他冲着佛陀手哈哈一笑,说道:“佛陀手大人,这才几日啊,您怎么也学会了这些恭维之词了!”

一语落罢,房门吱呀一声又被打开,只见念安随着四个下人进了房里来,那下人手里撑着一个木椅子,木椅子上坐着一位面容憔悴的小妇人,虽是神情憔悴,但是衣着还算光鲜。

四个下人把木椅放下连头都没有敢抬起便作揖告退了,念安对着浮生说道:“大王子殿下,这位便是内人了!”

只见那小妇人抬起一对满是忧伤的眼,唉声叹气得对浮生说道:“大王子殿下,贫妇多有不便,无法行礼,请大王子殿下见谅!”

浮生蹭的一下从太师椅上跃下来,站到了妇人面前,那妇人上下打量了下浮生,眼睛里充满了好奇,这面前明明是个俊俏的小姑娘,怎么是东海王府的大王子殿下呢!

“你就是念安的二夫人?”浮生问道。

“正是,贫妇名叫洛溪..... ”那妇人细声回复,声音里夹杂着哀叹之声。

“那我问你,你这双腿......可是念安所致?”浮生问那妇人。

那妇人吃了一惊,稍微定了定神,转眸看了一眼念安,又是哀叹连连,对着浮生说道:“贫妇命苦,我这双腿是我不慎落入枯井摔断的,与我夫君无干系,只是我变为残疾,无法侍奉夫君左右,这才希望夫君纳个三房来......”还不等妇人说完,一旁的念安像是中了什么邪。

他开始挥舞自己的双臂,双腿也不住得颤抖着,脸上挂着莫名的喜悦,犹如跳舞一般,在房内游走了起来。

颜颜里猛地看向了浮生,指着念安,口中惙惙:“大王子殿下,药,药发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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