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落的冲击力太大,导致黄竹蓝直接晕厥。
待他再度醒来之时,发现自己正被倒吊着,周围整个世界都变得黢黑了,鼻中还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

这是哪?

黄竹蓝努力回想,他只记得自己被扔上了天,然后落了下来,下落的地方是一个无边的黑洞深渊,不,不是黑洞,是妖兽的食道。

他被吃了!

“阿榆,青宓。”黄竹蓝试探性的叫唤了一声,总不可能就他一个人这么惨被吞了吧。

“我们在这。”

上方传来了阿榆的声音,随之一个光点亮了起来,是青宓用妖力支起的一点亮光。黄竹蓝这才看清周围的景象,自己的正下方是黑黢黢的粘液,正咕噜噜的冒着泡,上面还飘着几具未消化完的残骸,看得黄竹蓝胃中一阵犯恶心。而阿榆和青宓则在他上方用树枝搭出了一个临时平台,两人四平八稳的坐在上面,正低头看着他。

待遇差这么大?黄竹蓝内心有些不平衡。

“我们真被吃了?”黄竹蓝几乎是捏着鼻子说话。

“被吃了。”青宓肯定了他的猜想,随后嫌弃的抬头又扫了四周一眼,看着胃壁上不断流下的粘液皱起了眉头,“也不知这胃是什么做的,韧的很,从里面根本无法破开,着实恶心。”

几根树枝已经被粘液彻底腐蚀,阿榆忙着又化出了一根继续撑在胃壁之上,忙完这些,他像是忽然间想起了什么,咯咯地笑个不停,“真是鬼地方,要是鲛吧在,定要吓得哭个不停,你没见过,他一边哭一边掉珍珠的样子,真是又好看又好笑。”

“鲛吧?是那鲛人吗?”青宓这跟阿榆相处的几天,已经听他提了无数回,“等我青宓大人化龙成神,成了洛河河神,它也算是我的子民了,到时候我就让他在大家面前表演哭。”

青宓自以为想到了个绝顶的好主意,心情都一时间愉悦起来,“他现在在哪?”

“在哪?”阿榆也垂头问被倒吊着的黄竹蓝。

看着两人神采奕奕的眼神,黄竹蓝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阿鲛是因他的失信而死,他沉默了许久,才暗声道,“它死了。”

“死?就别开玩笑,那个小家伙才多大点,根本没到天劫时候,它怎么会死……”阿榆说着说着就莫名的停住了,手一动,吊着黄竹蓝的树藤迅速的将他卷了上来,阿榆凑近黄竹蓝的脸,试图从他的脸上寻找到一丝玩笑的迹象,可是他失败了,“为什么?他是怎么死的!”

树藤是阿榆身体的一部分,此时的黄竹蓝和青宓都能感觉到从枝丫上传来的悲伤和愤怒,“究竟是谁干的!”

黄竹蓝没有回答,阿榆却已经猜到,“是曹缨,对不对!”

“我若早些回来,它便不会死。”黄竹蓝把所有的错都揽到了自己身上,他并没有将曹缨虐杀阿鲛的事情说出,阿鲛已经死了,他不想再提起,也不希望阿榆因此难过。

“不,是我的错。”阿榆难过地垂下了头,自化成人形以来,这是他第一次这般失魂落魄,“如果我当初带着他一起走,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黄竹蓝强打起精神,硬生生的憋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它是笑着走的,临走前还将碧凝珠给了我。”

“那家伙,对你真好,也不知道它当时取珠时疼不疼。”阿榆的眼泪簌簌的掉落,悲恸不已,他当然知道碧凝珠对于鲛人意味着什么,“都怪我,是我没保护好他。”

“不,是我。”

“行了,你们两个都闭嘴!”青宓双手环抱在胸前,双腮都气鼓鼓的,虽然她与阿鲛不相识,但毕竟分属同类,知道它被人类杀害总有些气愤,“真是婆婆妈妈,我们妖素来简单,生便生,死便死,打便打,杀便杀,既然那鲛人都死了,哭也无用,还不如杀出去替它报仇来的实在。”

听着这话,两人都同时看向了青宓,心情不一,青宓被两人盯得不好意思,干咳了两声,眨了眨眼,语气也柔和了些,“生而为妖,要避开人祸,要躲避天敌,还要重重渡劫或许最后还不能修得善果,何时死去,都不足为奇。你们既然和它要好,我相信它也不希望看到你们替它难过。而且……”

“而且什么?”

“它起码最后一刻是开心的吧,你不是说它是笑着离开的吗?”青宓说着,眼前竟若隐若现的浮现出了一张女人的脸,自她有了灵识以来,这张脸便时常出现,“有人告诉过我,妖死前若是笑着的,定是完成了自己心中所想,所以迟死早死又有什么要紧。”

说完,青宓陷入了沉思,这话是谁告诉她的,她忽然有些迷茫,她的心中所想所愿又是什么呢?她要修炼成龙,成为洛神!可是龙又有什么好?神又能如何?

青宓使劲摇了摇头,发现自己想远了,于是干咳了两声,收回了飘远的思绪,“总而言之,那个该死的混蛋,还是得杀了!”

青宓一向乍乍惊惊,几乎不可能从她的口中听到这些,黄竹蓝这才意识到自己眼中看到的青宓或许并没有表面的那样不经世事。那他的心中所想是什么?是找到苏秋画,还是重绘《河图洛书》?

“心中所想?”阿榆也低低的呢喃了一声,他自修成妖形,几乎每天看着日升日落和林中鸟兽过了千年,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如果有所想,大概就是遇到黄竹蓝和那个傻傻的阿鲛之后,他想出去看看这个不同的世界。

“走!报仇去!”青宓倏的站了起来,她已经完全回到了那个信心爆棚的青宓状态,但是转眼看着四周,又立刻将脸拉耸了,“反正我是不想再碰那恶心的粘液,你们想办法。”

“或许有个办法可以一试。”黄竹蓝也从树藤的束缚下解放了出来,他站稳脚,经青宓一阵说道,心情竟意外的放松了几分,“你擅水,能否将这粘液冰封。”

“能是能,但冰封那些恶心的东西做什么?”青宓先是好奇,但似乎立刻想到了什么,她挑眉一笑,“你是想让我从里面将它冰封,那这笨重的家伙也就动不了了。”

“聪明!”

“那是自然。”青宓立刻施法,粘液在控制下一瞬间结成了冰,妖兽觉得腹中不适,大怒的吼叫着,但紧接着他的五脏六腑全部被冰冻住了,它根本无法动弹,一根树藤顺着他的食道延伸了出去,三个身影踩着树藤全都翻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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