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邋遢道人(二)(本章免费)
这两名白衣女子,年纪略大的那位,脸上双眉入鬓,凤眼含威,纤纤如修束的腰上插着一口连鞘短剑,虽然跟林小莲说话,和颜悦色,但是身上的一股威势,却让镇上几个泼皮汉子,不敢随便靠近。年少的一个,脸上带着一股淡淡的慵懒倦色,但是偶尔双目一扫,眼神竟然说出不的明亮。焦飞只看了一眼,就心下一颤,只觉得就是深夜望天,看到的星辰也不过如此。

焦飞本来不想跟这两名女子接近,不过他想到,自己若不去跟林小莲道歉,方才这小妮子威胁要去告诉他父母。没奈何,焦飞只好不情愿的走近三人,也不看那两名年轻女子,只是对林小莲说道:“林家妹子,我刚才去追那道人,误撞了你,你可别见怪!身上哪里还痛不?可需要我去买些跌打药酒来,请林阿姨给你敷上?”

林小莲看到焦飞眼睛贼溜溜的在自己身上乱晃,也不知怎地,心里一慌,脸上微微现出红晕。她心里已经完全不在刚才被焦飞撞到的那件事情上,心思直飞到了昨晚。

镇上有名的媒婆六姑,昨晚跑到她家,跟她母亲提起她的亲事来。而来提亲的人家,就是焦飞的母亲。当时母亲满口答应,她自己羞红了脸,躲在内房听了个真切。焦飞为人聪明机灵,向来名声不坏。林小莲自己也有几分允意。今日偶然遇到焦飞,林小莲禁不住羞涩的想道:“也不知焦婶婶,有没有跟他说起提亲的事情!他今天是有意来撞我一下呢?还是有其他意思怎的?难道对我的模样女红还不满意?”

林小莲神飞物外,焦飞的话,她便没听的进去,只是诺诺两声,显得颇为淡漠。

正跟林小莲说话的两名年轻女子,看到焦飞过来,神色都颇有些古怪。听到焦飞说去追那名邋遢道人,都显得极为紧张。那名年长的女子,忍不住说道:“这位少年!你可知刚才有多么危险。那道人乃是……”

年长女子话还没说完,那名年少的女子,便微微一碰她的同伴,那年长的女子顿时醒悟,住嘴不言。

林小莲心思都在焦飞身上,这个平时伶牙俐齿的小丫头,根本没注意到这两名女子态度有异。但是焦飞早就感觉这两名女子来路奇异,听得这一句,心中暗暗把这两名女子,划为跟那邋遢道人算作一路,心中顿时火热起来,便试探着问道:“不知两位姐姐有什么事情要做,如果我林家妹妹不方便的话,我可以略微帮忙。若是两位问路,这白石镇上没有我不熟悉的地方!”

年少的那名女子,嘴角一抿,微微笑道:“我们是带发修行的女冠,这位是我师姐越轻寒,小女子孟阗竹。我师姐妹是为了去长安,路过此地,想请问两位,这镇上哪里有住宿的所在!”

焦飞满口应道:“我们白石镇,只有一家客栈。客房常年没人,两位不妨跟我来,在下领两位前去好了。林家妹妹,若是你没什么事情,便先忙去吧!”焦飞看林小莲半晌不语,生怕这丫头寻些衅头,让他不好答对。急忙揽了差使,抢先走了。

孟阗竹见焦飞伶俐,有问必答,便旁敲侧击了几句,问起那邋遢道人的事情。焦飞自然就把看到那邋遢道人投石不中,步履如飞的异状说了。越轻寒听得几句,知道焦飞和那邋遢道人也只是一面偶遇,便不再关注,倒是孟阗竹和焦飞多对答了几句,露出了几分笑意。

焦飞带了二女,到了镇上的那家客栈,孟阗竹要了两间上房,见焦飞仍旧梭巡不去,便招了招手,焦飞顿时大喜,跟着二女到了客房中。越轻寒本来有些不解,但是她素信孟阗竹的聪明,便不言语。

到了房中,孟阗竹笑道:“焦飞小哥,你如此聪敏,能看出那道人的不凡,自然也看出来我们姐妹不是常人。我和师姐,乃是漓江剑派的女弟子,修炼的是出世的道术。此行是师门有重任在身,不能泄露行藏,还望你不要把我们姐妹行踪,宣扬出去。”

焦飞这个时候却规矩了起来,他平时读书,深知仙道难求,就连前朝皇帝费了无穷心力,也不曾有仙人垂怜,他好容易一日遇上了两遭,怎肯轻易错过?扑通一声,焦飞拜倒在地,坚毅的说道:“小子平时也读过几本书,深羡世外逍遥,想求两位姐姐带挈修行,我极能吃苦,绝不会半途而废。”

越轻寒正要拒绝,孟阗竹却偷偷的摇了摇手,温和说道:“我们尚是初入师门,肯定不能收徒,不过我漓江剑派倒是有几位师兄,道行高深,不输那些前辈,若有机会,我愿帮你说合,只是成与不成,要看你的机运了。”

虽然孟阗竹说的颇为和缓,但是焦飞去仍旧十分失望,自忖必是自己的根骨不够,未能让两女答允下来。他颇为沮丧的想道:“听说修道的人,没有仙骨,仙根,或者上辈子的根脚,往往事半功倍。那些有道之士都喜欢有天资的弟子,我倒也自负聪明,读书一目十行,过眼不忘,就是不知修仙的根骨是上佳还是平庸。”

孟阗竹安慰了焦飞几句,便打发他离去。

焦飞怕纠缠下去,反惹二女不快,只能怏怏离开。

回到家中,亦有些闷闷不乐,他父母甚少问及焦飞学业,只是唤他早早吃了饭,便令去安歇。

若是平时,焦飞不肯早睡,便寻些闲书来看。只不过,今夜这少年突然觉得烦恼上心头,手上半本《禹鼎志》看了三页,便怎么也看不入脑去。这禹鼎志乃是当朝一名落魄秀士吴承恩所撰,文中将大禹治水诸般神奇传说,掺杂在一起,写成轶闻志怪。虽然文笔零落,倒也奇趣盎然。平时焦飞对之爱不释手。

既然无心读书,焦飞便吹灭了油灯,双手抱枕,胡乱的想着心事。

跟平常少年不同,焦飞天生便有一股无穷无尽的好奇心。小时懵懵懂懂倒也罢了,后来入了学堂,见识开阔,不但没有因为学识长进而解惑,反而更多问题纷至沓来,令这少年心中疑问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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