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之呵呵乐道:“但多数人并不真的在意这些,他们关注的只是你赚到了多少,自己如何参与进来分上一些,这还是我身份地位与能力不俗的前提下,若换作他人,早被人吞得一干二净了!”

太平回以笑意:“难怪为了此类事,你已几次大动肝火了,心里始终在憋着口怨气呢吧!”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若不在苗头乍起之时,使出果断手段,这等情形只会越来越猖狂!”

“也是哈,小小的五品、六品官,之前都敢在你的生意上使些手段,而且还不记得你之前对他们的好,若依照我的性子,早将他们拉出来砍头了!”

这也是李之对太平念念不忘的原因之一,这个女子不同于他的几位夫人,尽管自身地位极为尊崇,但在自己面前没有一点架子不说,事事均处于为他考虑,便是寻常话语交流,也是一边倒的竭力附和。

他心里很明白,这是一种全心在意自己的真诚,而李之知道此女历史上的悲惨遭遇,也想着在她另一条生命轨道上,有个完好的结局。

对于太平而言,因身份原因不可能修炼,最好的归宿,就是在权势上的足够地位,但也会因此诱发她衍自于母亲的皇权欲望。

太平公主历史上的结局很是悲惨,不仅自己被李隆基下诏赐死在她自己的家中,她的儿子以及党羽被处死的达数十人。

此女子共有四子四女,与薛绍生有二子二女,与武攸暨同样生有二子二女,她死之时,除次子薛崇简幸免以外,其余子嗣均被处死。

薛崇简因为平日屡次谏阻其母而受到责打,所以例外地被免于死刑,李隆基赐他姓李,并准许他留任原职,此人也是太平公主唯一存活下来的后嗣。

如何将她导入正确的站队行列,且适时熄灭发自骨子里的争权夺势念想,辅助李隆基顺利登顶,更不因她而感到威胁,就是李之今后的努力方向。

这也是唯一可保证她有个善终结果的方式,不然以她在武后在位时的疼爱程度,以及李姓对武家人的憎恨,李之知道,没有自己保着她,太平很难有好日子过。

将她拉进商业圈子仅是第一步,接下来就是努力促成其与李旦一家人的更亲密关系了。

这一点倒是不难做到,太平原本就与两位兄长关系良好,不过之前她和李显走得更近一些。

这件事他打算通过高宗来出一份力,才能彻底令她明白武家的不可能长久。

这时候,焦建修转回来禀报,远道而来的客人们已经去了功德林酒楼,并告知驸马爷薛绍已经来到。

薛绍其人历史上着墨很少,即使他母亲是著名的城阳公主,因其性子过于淡泊,仅知喜好各类古玩、稀罕物件,若非与太平公主成婚,怕是历史上都不会有记载。

此刻薛绍就因得报走了过来,与李之抱拳拱手,又一番热络。

他本对任何人也无多大兴致,但李之在他眼里可不一般,手里稀罕玩意无数,讨得一件来,就足够他在公子哥的纨绔圈子里能显摆好久。

当然他不能无视太平公主的存在,自己家夫人来头太大,他这位驸马爷也怕当着外人礼数不当,惹来太平的恼怒。

太平当初相中他,只为了其高标朗秀,颇有才学,但接触时间长了,这位驸马性子实在古怪,又无上进心,一心只知他那点附庸风雅的爱好,两人间感情早就淡了,即使到目前为止成亲不过一年多。

但因有了李之这个意外情况,太平心里也有些愧疚,此时就向李之频递眼色。

李之因听她谈起过此人,知道其人喜好弱点,于是当即取出数件西域手把件。

仅世界闻名的马士革刀具就有三把,那可是出自于皇室中的稀罕玩意儿,除标志性的特殊穆罕默德刀纹,其上更是红珊瑚、红蓝宝石等珍贵的珠宝镶嵌,犀牛角刀柄,刀鞘的鞘头和鞘口都是金银等贵重金属镂刻制成。

刀身上还以特殊的工艺,刻有当时著名刀匠的名字和古兰经谚语等,乃专门为京城的王宫贵族打造的奢侈品,在当时,那可是了不得的东西。

另外几件就是纯银的远航帆船,造型古怪的贵重金属挂件,使得薛绍一时间两眼放光,一把抓在手里,哪一件也不舍得撒手。

李之笑着再一次取出一串念珠,“这是伊斯兰教的太斯比哈,乃信仰加持过的琥珀、蜜蜡请制,为纪念冥冥中的九十九个尊名而借以修身养德的赞珠,天地独一无二的当代哈里发祷言铭刻,手指拨转间,光阴辗转,机密洞开。”

此物一出,薛绍立时丢下手中一切,虔诚的两手捧接下来,开玩笑,现任哈里发信仰加持过的宝物,即使普通枣核质地之物,已是无价之宝了。

学着刚刚李之演示的阖目轻捻良久,薛绍忽然开口道:“果然一静下心来,即感种种殊胜功德加身,全身心杂念刹那消弭,周天循环的智慧通贯头脑,仿佛一下子就清明起来!”

李之强忍住了笑:“这尊念珠算是祭炼念珠法器的一种,具有驱邪伏魔、警醒智慧之妙用,值得一世拥有!”

“是是是,李先生所言这些我均能体会得到,心猿固守,气住为神,尽觉圣光罩体,断绝世间烦恼!”薛绍的语气里不掺一点虚假,便是此刻的眼神,似乎也充溢着擎拜之色。

太平恶狠狠的向李之瞪去一眼,其中的调笑意味却是难以掩去,嘴里也乘机提到:“驸马,先好生收起来,等回去后再做深研!你可知李先生提出来的,关于渤海湾航道贯通一事?”

薛绍小心收起,才回道:“好像有点印象!”

太平公主闻听此言,不免心生一丝恼怒:“我说驸马,这么大的事情,堪称开天辟地之举了,你居然仅是有些印象?”

薛绍神情一怔,皱着眉头思虑片刻,猛地一拍脑门:“我记起来了,好家伙,将渤海湾贯通,等如是把北往通道一下缩短了两千五百多里,这是当然紧要之极!”

太平公主面色稍霁:“李先生邀请本公主如正清文绮堂一般入股,共同经营今后的航道运输行当,需要奏请皇上后,前往渤海湾一探究竟,你看可好?”

薛绍哪里会有一点迟疑,何况要惊动皇上钦点,“生意上我不懂,公主仅是入股正清文绮堂,一年里就所获颇丰,这件事由公主做主就是了!”

“但我这一去就会是十天半月,我们家训儿?”训儿就是他们不足一岁的儿子薛崇训。

“训儿的问题不叫事,那孩子身边平日里就有十几人照应着!”

“你看我带什么人去好?你们薛家人,我暂时不想他们掺合进来。”

“那就焦师爷好了,若公主能给他在店内找好替代,唯他最为适合!”

见太平站起身来徘徊着思考,薛绍偷偷望向李之,见其微微点头,他赶紧提出来:“这件事公主与李先生商议就好,我还要马上赶回去,这些贵重物件带在身上很容易丢的!”

听闻太平嘴里轻嗯一声,薛绍连忙起身就走,临离开前,还不忘了向李之抱拳致谢。

等人走远,太平深叹了一声:“正文哥哥,你是他是不是玩物丧志?莫说是我,母后那里对他也失去了耐心,很后悔我这门亲事!”

李之可是知道薛绍的下场,不足五年,他就会因其兄长薛顗参与唐宗室李冲的谋反,牵连到自己。

但薛绍本人并没有参加这次谋反,是武则天觉得太平公主嫁错郎了。

于是她下令将薛顗处死,薛绍杖责一百,并设计其饿死于狱中,当时太平公主最小的儿子才刚满月。

这些事情自然不能讲与太平听,“其实这样也好,不身涉官场,就会清闲很多,再者你仍对其一往情深,我心里可是不太舒坦!”

太平显然很乐意李之有此态度,佯作愤怒道:“你家里有好几位情深意浓的俊俏夫人,还不容我过些正常婚姻生活?而且,我可是想着多生几个孩子呢!”

李之笑道:“孩子的事我怎么能干涉得了?要不这样,再给薛家生一个,也帮我生一个?”

太平羞笑道:“我还真有过这个想法,不如一会儿就尝试一下?”

“我是不是要去功德林酒楼呆上一会儿?”

“嗯,你快去吧,我先去等着你!话说你的手段很高明啊,几件物件就把我们家驸马爷打发了,我们或许能多待上些时间!”

“驸马心思比较单纯,不过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更容易迷失在个人爱好里!”

“唉,我们不谈他了,你赶紧过去吧,我先找焦师爷说说渤海湾的事。对了,还没问你,渤海湾入股的事是真的?不是仅仅为了要我去陪你待上些时日?”

“是真的,但仅是一成,又不要你投入,帮我捋顺一下渤海湾沿途码头而已!”

“若不是为着遮掩耳目,正清文绮堂的一成份子我也想还给你。”

“那是,堂堂大公主还能缺了银子使?”

“这你就大错特错了,银子我还真不富裕,唐公主有食封不过三百五十户的惯例,而且不存在子孙袭封的问题,还不如一个五品官!”

若公主食实封,则公主薨乃停,是唐代袭封特权的特有标注,在待遇上公主远远不如诸王。

李之哈哈大笑:“食邑与食封可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意义,而且若是我大唐前期,宗室的主要经济来源还是得利其食实封的收入,现在可不一样了!你看长安城几乎大小世家都在经商,你却能一句话招来银子无数。”

那时候可没有倒卖批文一说,但宗室子弟若想捞取外快,一样是一句话的事情。

“我不管,以后你得养着我,我家的驸马没这个能力,只能依靠你了!”太平此时哪里还有大公主的矜持,活脱一个刁蛮富家小姐。

李之正色道:“到目前为止,我可曾主动前来讨过一回账目?因为对于你,我是充分的信任,需要多少你留出来就好!”

他的态度让太平公主极为满意,“我可不是那种贪图之辈,有你这句话就满足了,我只拿属于自己的那一份,若非为了薛家,我就要你帮我存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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