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恐引起李之的不满,同样是南江王所担心的问题,如今的李之可不同于去年,不仅拥有了足够身份,更是与修炼界有极深渊源。

他生怕自己的二子,因此事而引起他的不快,只因葛林王的做事不地道,并且屡次三番,李之可正在气头上。

李之讲葛林王的心性不善,绝无意气用事掺杂其中,此人心胸极狭窄,谓之以斗筲之器,那是没半点浮夸。

这等卑劣品性,较之已然发配的李稜不差分毫,均属于那种狭隘的鼠目寸光之辈。

令人更感无奈的是,有勇气做出而无承担的宵小行为竟也是出奇的相似。

此类人即使意识到自身行为不检,为顾全脸面,宁愿花费更多心思请托无数人,也不肯低下头来的自以为是,就处于心性问题。

南江王不仅洞悉其中缘由始脉,同时了解葛林王的脾性,因而才会在其找上门来时,直言予以拒绝。

眼见李之并未表现出异常,南江王随之放宽心,他可是知道李之的未来发展规划,不会委屈于世俗世界的琐事羁绊。

清镇楼的午宴并未持续多久,阿卜杜勒皇室中人自持身份,断然不会无故承情与那些西域商人们。

况且马赫迪极为不满这些商人们对于李之的唯诺态度,一味附和、恭顺听从的样子,让他们觉得很没有阿拉伯族人血性。

而李之显然对这种刻意恭维,一样颇感不适,于是一众人很快结束了午宴。

西域客人仍玩性浓郁,接着上午的四处游览而乐此不疲,南江王则跟着李之等人回到客栈。

尽管前来拜年的人仍络绎不绝,南江王还是找出机会,与李之做了深谈。

这一次便是李赫也没资格候在身旁,因为话题涉及很深,很多关于今后局势的探讨。

这里面就有李之的将武四保刻意解脱出来的全数道出,因为南江王也知道,太子、皇子并不是最好的皇权守护人,能管理、主导大唐盛势不至于跌落者,还要依靠武后。

李之的极深用意就是旨在于此,以便借以麻痹、降低武后一方对自己的严加防护。

高宗交代给李之的终极任务,长安城只有绝少几人知晓,其中就包括南江王,因此他很赞同李之的成熟处理方式。

即便如此,他对于李之防护武后的手段,也所知不多。

因有前世记忆,李之不仅一直在关注着明年将要降生的未来玄宗李隆基,甚至将武后一方派来的小人物常坤,不惜许给他重要职位,也要其始终处于严密监视当中。

更不要说他早早收下的最大卧底上官婉儿,以及即将拉拢来的太平公主。

这一切暗手提前施为,均建立在先知先觉的基础之上,当然不会给任何人讲述出来。

尤其是他如此著定的认为,李旦的三子李隆基最终会继承皇位,是无法取得旁人足信的。

既然不可明言道出,他必然会有属于自己的深入布局,但为换取同盟者对于自己的信任,一些表面作为还是要直言相告的。

这里面就包括他对葛林王的态度问题:

“四王请放心,我不会依仗个人修为,对其施加打压!但此人明目张胆地欺压到我岳父头上,这种被人打脸的行为,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就此不理!”

他很清楚,一直对此事洞彻的临淮郡王,为何不曾就此向自己言及,就是考虑到他会与葛林王直面冲突。

只是李之有他自己的打算,瑕疵必报是一回事,他顾虑的是最终将葛林王逼迫得从此倒向武后一方。

因而拥有同样顾虑的南江王,才会有针对葛林王的处理问题提出来。

闻听李之所言,他仍旧不太放心,“既然你我均有同样顾虑,就能不能太早做出报复举动!”

谁曾想李之反问道:“四王,您可知大理寺门下有支秘密队伍叫做秘纹卫?”

突如其来的答非所问,却没有难住南江王,他瞬间理会到李之的深意:“你是说,通过秘纹卫的神奇探查能力,找到葛林王的破绽?”

李之笑着摇头:“或许根本不需秘纹卫跟进,这种神秘而独立的特殊部门,必然已经掌握了很多官员隐秘。葛林王并非正人君子,便是我这样的对官府中事漠不关心之人,都能偶尔听闻此人的丝缕贪腐野心之事,秘纹卫自是早有备案!”

“你是说借由此人的漏隙,施以隐秘消情扩大化?也就意味着你还是打算尽快对其动手?”

“正如我们方才之言,此人既然有最终倒向之忧,将之扼杀于摇篮,是唯一解决之道!”

“但你想过没有,短短两年内,十位王中有三位落马,且均与你干系紧密,不怕因此受到满朝文武心有余悸的敌视?”

“四王,你莫要忘了,因大槐树广惠寺一事而引起的针对武家的打压,我就是始作俑者,目前有谁知晓我在其中的作用?”

“你这是打算旧计重施?就不怕皇上因此而怪罪与你?”

“既然我甘于被皇上当枪矛使唤,他老人家也一定会有自己被当做下棋者指使的心理准备!”

“天爷,这等大逆不道言辞,以后可要少说!”

李之乐道:“皇上至多还有十个月的寿限,而我种种举措,均建立在为李姓未来着想基础之上,他此时心胸可是宽广得很!”

南江王摇头不已,却也知李之所言句句在理,而且事实也的确如此。

在李显、李旦不足以堪当重任的窘迫局势下,高宗为依靠李之等人,出于二人的下一代重新夺取皇权考虑,只会在明知自己命不久矣的前提下,竭力帮助李之来为李姓争取时间。

像是打压武家人一事,很明显是基于李姓方面考虑,同样的针对于葛林王,仍是为防止武家因此而坐大。

“你打算通过秘纹卫,来进行表面的实施?”

“不,我只会利用他们的能力,也只有他们才能出动不为人知、身手更为恐怖的秘纹内卫,毫无痕迹的探寻出葛林王在长安城的一切行迹往来。只要齐备证据在手,我就会将之亲手呈报给皇上,以皇上的精明手段,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丝毫问题都没有!”

对于李之的形容,南江王一点都不觉得夸张,皆因其深知,那个秘纹内卫,还为朝廷与烽驿盟之间具体联络方。

这些人的修为实力,或许不是修炼界中的绝顶境界者,但他们在数百年里,组织内部管理相当严格,职责划定与必然执行度极高。

有明王的全力支持,李之具有使唤秘纹内卫的能力,甚至目前已有传闻流出来,李之自身就与修炼界有着极深渊源。

“正文,你小小年纪,却又如此缜密心思,的确出乎我的所料!”他不禁感叹道。

“您老是抬举我了,怕是心里早在念叨着小子的诡计多端了吧!”李之有心缓解气氛,继而语出略带轻佻。

对于李之的揶揄,南江王丝毫不知遮掩自己的大笑:“总算你小子还有些自知之明!”

“其实我有很多小心思也是合乎常理,不然皇上怎会将如此重任,放心交由我手?”

“唉,都说皇上表面怯弱,更因病缠身对大唐实际贡献不大,实则他内心夙怀韬略,首先于我而言是深信不疑,且自叹不如的!早在两年前,你以小小年纪仅表现出文采与商业上的过人天赋,却绝少有人认为你的修行与谋略能力,但唯有皇上在那时候就看出来你的另有不凡之处!淞王曾与我谈起过,当年那一次的诗文大会,实际上就是皇上针对你而举办的,我当时听了还不以为然,如今回望起来,未尝没有皇上的深意掩藏其间!”

“您老接着说,这番话我听来只觉浑身轻飘飘的,通体舒适得紧!”

南江王啐了一声,笑骂道:“你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家伙,到底哪一句才是真话,好不容易郑重起来,转眼就不着调了!”

李之也是嘿嘿乐道:“小子我志不在俗世,您老也了解。于我看来,凡事就没什么大不了的,对敌人苦苦期盼善待自己无用,对同道恩泽时时感念酬偿也是妄自感怀、缭生释然,既然如此,偶有情趣自生,方能始终有个良好心态!”

“这就是修行的好处?”

“当然属于天道自然范畴,心境不时松缓下来,元气运行就不会出问题,人就自然健康长寿!反之,哪里运行出了毛病,多脏器功能低下,进一步损伤元气,这样就形成了恶性循环。懂得了这个道理,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会许多人多病缠身,按下葫芦浮起瓢,总是不能治好了。”

“咦,没想到你在释解道义上也有说教异禀,我这老头子竟是被你瞬间说动了心思!”

“有这样一种奇妙的自我心理平衡关系,那就是个人欲望、爱好、个性和整个社会和谐的对立与统一。老爷子,与我深入交往并不吃亏,我能在尽力延长您老寿限的基础上,还能提供适宜的自我心理调节,没想到您老居然说我不着调!”

他努力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目的是在借此来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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