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哪家不想狮子进门,就把门关上,舞狮队才会直接到下一家;如果包个大红包,还可以让狮子表演采青。

红包一般用竹竿吊到五至六米的高度,舞狮队空闲的人,就用身体加上扁担和锄头,叠出一个金字塔形状,狮子就爬到最高处,用嘴把红包吃进去。

因而说,大唐的春节联欢形式,这类舞狮队会由始贯终,成为最活跃的一批人。

讲到此处的时候,阿拉伯大鼻子客人们,均是眼冒红光,满脸的兴奋期待色,清绮捂着嘴在李之耳边偷乐:

“仅是一个舞狮而已,你看看他们的表情,便是特使大人都是一脸的痴迷!”

李之侧头轻笑:“阿拉伯国家大部分地区是荒漠,逢节日就是个万人的礼拜而已,也就清真寺左右热闹些,何况还有种种忌讳存在!”

庞啼伏在李之背上笑道:“弥睿大哥带来的人也极会讲,我听着都动心了。”

“南方过年比北方热闹了很多,至少室外温度能长时间待下去!明日里你们就要更累些了,那些疯婆姨还不各个劲头十足?”李之提醒她们。

清绮掐了他肋下一把,“我也是疯婆姨之一好不好,那种热闹场面谁不乐意见?准保你也轻省不了,特使他们可是也在跃跃欲试呢!”

李之一眼瞥去,果然此时的马赫迪一脸地向往,并不时与身边的弥睿交流几句。

神识探过去,弥睿正在说道:“年三十白天,会有官府组织的艺人表演,到晚上就把他们招到这里来,艺人来自世界各地,其中有不少西域人,但以天竺国以人为主!”

“那就有劳节度使大人了!不过,我愿意看到更多大唐民间艺人!”马赫迪解释着他的想法。

“主要还是以东土表演为主构架,大唐有几十个民族,每到过年,都会有专人自全国各地请了来,仅是各式穿着,就能令客人们眼花缭乱!”

“我很想明日起就到街头去看看,这两天也没少听瓦费格念叨这些事,就连他们这些待了二十几年之人,也会歇业到处游玩!”

“今日里刺史府就召集人商议过了,自明日起这处客栈就会有军队驻守,特使大人上街游玩,也有专人引领!”

“那就好!大唐社会治安比我们帝国好太多,仅是瓦费格那家餐馆所在街面,我来到这许多天,就没看到一次街头打架斗殴者!”

“那也要做好安全防护,特使大人请放心,守护人员均着便装,不会影响到街头原有气氛!”

“也好,我已经让人置换了不少铜钱,江大人不是说了,越打赏,表演的越精彩!”

江大人就是目前被人围聚的几人之一,刺史府的官员,此人一直在口若悬河。

在李之看来,此人颇具后世导游的风范,不仅讲起来头头是道,偶尔还穿插个小幽默,笑点极高,经由翻译后照样会引来哄堂大笑。

人群里有那些世家人,但凡称得上世家的势力,过年过节均有自家的舞龙舞狮队。

他们也会不时插两句,邀请客人们去各家观赏,准保初一到十五,变着花的欣赏到不同表演。

这些人很懂得气氛营造,更知马赫迪一行人的身份尊贵,便是没有李之这层关系,他们也乐得请这些人出场,以壮脸面。

李之心下暗喜,有这些人主动掺和进来,可是省却了自己的照应,他甚至能想象到,自初一开始,前来上门邀请的人就会源源不断。

对于西域人来说,能见识到更多大唐风情,融合进当地民俗,远比逛街更有味道。

况且他们深知自己,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受到最隆重接待的。

此时弥睿又说道:

“春节的序曲是腊月二十三的祭灶,在外做官、经商或读书者,都要在祭灶日前赶回家团圆,吃自家做的祭灶糖果,以求灶神祈福、来年全家平安。虽说明日里才是祭灶日,但阿卜杜勒皇室贵客们大驾光临,今晚我们就在院中祭灶,燃竿放炮送灶神。”

马赫迪更加兴奋起来,“我们今晚就开始?”

他的表情很惹人发笑,祭灶竟然是用上了我们一词,显然是有心参与进去了。

弥睿忍住了笑,也不讲明白,祭灶中的祀灶之礼,就需要祀品摆设,猪头便是其中一个大件,灶上更是需要随时烹煮大肉,当着一群穆斯林,总不能做这些犯忌讳之事。

他的目的就是营造一下气氛而已,马赫迪明显不懂这些,所以才兴致盎然。

“我们也就是走个形式,多放些爆竿,就图个喜庆!”他不好明言,只能通过这个方式传递。

这个年代火药刚刚发明出来不久,哪里有鞭炮一说。

再往前不仅没有火药,也没有纸张,人们便用火烧竹子,使之爆裂发声,以驱逐瘟神,这当然是迷信,但却反映了古代劳动人民渴求安泰的美好愿望。

因而一直以来,均是将一支较长的竹竿逐节燃烧,连续发出爆破之声,所以被称作爆竿。

火药出现以后,也只有有钱人家能买得起,因而逐渐出现了将火药装在竹筒里燃放,声音更大,使得火烧竹子这一古老习俗发生了根本变化。

李之此时所身处年代,正是这个时候,北宋时民间才出现用卷纸裹着火药的燃放物,还有丹响和双响的区别,改名“爆仗”,后又改为“鞭炮”。

马赫迪也是一生戎马、走南闯北之人,立时就联想到其中机巧,便是点头认可。

海丽耶仍跟在曼苏尔身边,这一对老夫老妻很意外的老树发新芽,年轻时候的劲头,很突兀的再一次降临。

这等诡异事任何人或许都难以理解,却只有他们的女儿海达感触最深。

实际上二人一直感情很深,即使自从有了两个弟弟后,海达从此被重男轻女思想影响很大,但对父母之间的礼爱还是相当欣慰的。

无奈曼苏尔生性不善言辞,且恬淡寡欲,眼里除了公务,极少有个人兴趣表露。

因而绝大多数时间,都是一向性格活脱的海丽耶,在舍了命般的维系着两人之间感情。

如今开了窍的曼苏尔,终于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性格缺失,才越发重视身边海丽耶的重要性。

海丽耶出身也是大部落里的贵族身份,天生追求种浪漫境界,如今自家老头子终于性情大变,那种热恋感再一次升起,也是自然而然。

如今二人就偎坐在李之等人身前,因而他们的热乎劲很快就引来清绮撇嘴。

当然她针对的目标是李之,“我现在对他们只感到羡慕,好像咱们家近段时间可是有些沉闷!”

庞啼呵呵笑着反驳:“我们才不沉闷,只有你更多感到了,几位姐妹分走了正文哥哥的爱意才是真,清绮姐,是不是这样?”

“正是如此!原本我与正文好好的,不能说蜜里调油,至少眼里互有你我。但隔三岔五身边就多出一位来,他目前眼里的人影是重叠的,谁离他近些,眼里才清晰闪映出谁来!”

清绮并不掩饰内心想法,不过其他三女也不会当真,因为平常姐妹间老是那次话题打檫。

瑜然此刻就坐在李之的两腿上,她伸手撩拨一下清绮的头发:

“清绮姐,你最感到沉闷也是正常,姐妹里就你与正文哥哥一起长大,据说那时候没少了一起撒尿和泥玩,在一起早没了新鲜感!”

清绮咯咯笑着去挠瑜然腰间:“你才与这人撒尿和泥,我那时候好歹也是从三品的郡主,哪能和一个九品小县侯这般不知礼数。”

庞啼则是好奇地问向李之:“清绮姐小时候真与哥哥这样和泥玩儿?”

李之半仰头回想道:“应该没有,但光着身子一起睡过倒是真的!”

清绮笑斥道:“哪里有,至多掀过你的被子,催你起来晾晒?”

“晾晒?什么呀,清绮姐?”

“尿炕了呗!尤其是冬天,头天一烧火炕,第二天准尿在床上,比鸡打鸣还准时!”

众女嗤嗤窃笑,阿菲法自远处走来,问起笑意来处。

闻听懿懿拍在她耳朵旁叙述,阿菲法脸色一红,“都是小孩子时候的事,这有什么好笑的。”

庞啼一本正经地道严肃道:“也对,但大了再尿床可就有些丢人了!”

她此言一出,众人终于压制不住笑声,却不好当着许多人轰然大笑,狠命地捂住嘴巴,只引得两个肩头在剧烈抖动。

阿菲法一时间满脸臊红,很显然庞啼口中的那人是她,而始作俑者为李之,因而李之轻咳两声道:

“那个什么,明日里,我也要陪特使大人上街观看,你们......”

清绮毫不容情的打断他:“正文,你这话题岔开的有些生硬啊!我们在讲人长大了以后的尿床问题,你紧张个什么劲!”

庞啼再也忍耐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引得前面围聚人群,都转过头来观瞧。

李之吓得将头缩在怀里的瑜然脑后,侧着脸朝庞啼恶狠狠地瞪起眼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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