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些人为何在李之大婚翌日就找上门来骚扰,却是他之前自己提出来的。

客人们主要就是他那些朋友与盟交,在李之看来,明王府再是诚意十足,也不是他自己的家,毕竟人家还有一大家子的后代儿孙,家教再严,也会有个血脉亲近不是。

作为后来者,他不想因为自己,而导致明王府中出现任何不睦苗头,因此再折腾明王府就有些不识趣了。

来人均是李之来到长安城,给与了大大小小无数帮助的老相识,他人又不常在城里呆着,今后离开的情形只会更频繁。

不借此机会笼络一下感情,与他心理上过不去。

这样一来,将人请到自己家里来,才更放松,更显诚意,于是才会有今日情形发生。

加上一直在隔壁府邸居住的潼临县客人,今晚的聚会同样有上百人。

而且里面有五个帮派的领头人,这些人会是今后架构潼临县与长安城之间生意的最主要盟友,请他们晚回一天,目的就是连通相互间关系更进一步。

不过李之显然忽略了旁人对他的重视程度,本以为稍晚时候人们才会来到,谁曾想,若不是因为考虑到新婚,他们来得会更早一些。

其中不乏存在有相互利用心态者,但李之丝毫不认为有何不妥,不能说在没有任何利益情况下,还能彼此真诚交往的朋友才会是真正的朋友,互相帮助原本就是人际往来最坚实基础。

这一次晚宴,阿菲法一方在长安城的关心全部来到,包括随后要留在他身边的那三十位守护人员,为了这些人,帝王特使马赫迪甚至买下来不远处的一处宅子。

原本瞻远阁所在区域为皇族专区,只有皇家赐予府邸,才有资格拥有附近几条街内的居住权。

不过有太平公主出面,购买下一处来并不是问题,显然在得知阿菲法与李之的婚事告成在即后,朝廷很是满意,因而马赫迪仅仅提出购置意愿,不出半日工夫,已经可以正式入住了。

遣唐使节纳西尔也来到,却一直在与常雨伯嘀嘀咕咕不停,他们身边始终跟着的,就是那位名叫阿扎木的三级狩猎师。

目前阿扎木已进入柳涧村纸坊学习造纸工艺,几日后纳西尔就会跟随马赫迪一同返回帝国,再回到长安城,就是那边的造纸厂建立的开始。

那时会有大批工人跟着来到,经过几月集中培训后,就会是正清文绮堂纸业正式对外扩张之时。

因而,他们之间的交流很是必要,主要是些合作方面的细节问题,这一切马赫迪均看在眼里,尽管他很是眼红却也无可奈何,毕竟他最终会得到火药配方,总不能好处都让一个人得了去。

这也是李之设计好的分而化之举措,以免权力太过集中,会对自己造成很大制擎。

不出意外,又是一整晚的欢快畅饮,转过天来,李之大门紧闭,竟是连东、西两市也不去了,专心致志的陪着夫人们待了三日。

再出现时,李之已经一个人悄悄出现在城外,那是他与上官婉儿约定好的私会日子。

又过得一日,他孤身一人已经踏上了南行之路,原来的打算是要携带着离其、杨高澹二人同行,却是意外得到了孙思邈秘密来到的消息。

如今老爷子就等在城外,目前他已是达到了宗师境,两位宗师出行,还用得到身边守护之人?

尽管李之与孙思邈神交已久,实则真正见面也不过两次,他心内对这位老者充满了敬戴,这一次在城外相见,也没有一点陌生感。

修真世界的首次听闻,就是老人家讲与他,这一次决定与孙思邈外出游历,是早就商议好的。

跟随老人来到此间还另有几人,却被排除在南行之外,均留在城外那处隐秘居处等候返回。

仅有两人出行,孙思邈并没给李之提前透露些什么,但后者已经隐隐猜出来,或许此次会与他一直向往的修真界有些关系。

两人两匹马,就在午后悄然启程了。

路上孙思邈才提及此行路线,“因时间有限,寻找古茶树仅能沿途碰碰运气,原本笔墨纸砚的古方才是目的。答应了高宗,就要竭力去做,今后大唐局势只会是一场乱局,他对你提出这等要求,看似为帮其完成未偿心愿,实则是他的另种考察方式,所以我们此行首先前往安徽婺源天目山,把古砚台一事解决了。”

“难道不是单纯的遗愿得偿?”李之很是惊讶,他还真没往更深处想过。

“虽是个人猜测,但以我对于此人的了解,他虑事一向习惯于谋算深远。你想想看,以他堂堂九五之尊,想要些什么还需要等到许久?要你各处跑一趟不知道你需要耗费时间巨大?你若在身边,不是对他的病情更有帮助?所以我推测,能置自身病情而不顾,命你远走各省寻物,不外乎出于对你能力与心性的考察。”

“能力与心性?”

“对!能力是指你办事能力的是否牢靠,心性则重在检验你对大唐李姓皇室的忠诚与否!乍一听上去,似乎这种论断有些牵强,但与今后十几年甚至更长时间,与武后一方的明争暗斗结合起来,他能把未来皇室前途交代给你,是不是正需要此二点?”

“经由您老解释,似乎有些联系。”

“什么叫似乎?当然你的怀疑也是有情可原,但仅是出乎你自己的角度分析。转过来再站在高宗一面,针对未来局势考虑呢?”

“算了,不去想了,不管他有何深层目的,我的出发点仅出于对一位大智慧、大肚量却濒临死亡,且对我又是给予充分尊重的老人家基础上,才甘于被其驱使。我的意愿也简单,就是希望看到这位老人带着更少遗憾离开这个人世!”

实际上李之很认同孙思邈的分析,但他不想在此类问题上做过多分析,因为他是两世为人,对历史进程有极深了解。

不管高宗其人对自己有任何深层用意,在他看来都无关紧要,因为他今后的每一步发展不需要任何人指点或是铺路。

与孙思邈再有深入探讨,势必会多多少少暴露出,自己对于今后局势进程的具体分析,一旦两人意见不统一,总不能以将要发生的事实予以辩驳吧。

他真实年龄摆在这里,与其试图说服,不如就此避开不谈,多一点超脱阅历的思想泄露出去,就多一分将来一一验证后的引人猜疑。

孙思邈也没多想,李之话里的意思包含几分对高宗的感情成分,于他看来,这也算是李之的感恩之举,毕竟高宗给了他很多权利与信任。

“我们先去天目山找我那位老友,跟你远行一趟目的就是如此,想再见一见几十年的老朋友,不然以后再想见面就难了,毕竟我已一百五十多岁了,而且外界已当我死了!”

“您老这位老友是如何知道的?与他之前的约定?”

“在我百岁生日时相识,那是他不过一位三十几岁的老小伙,但接下来的二三十年,仅是他陪我去往深山老林寻找稀奇草药就有不下二十次。他也是修炼者,但修为可没你高深。我避世不出的念头还是他首先提起,因为朝廷对我的逼迫,此人曾亲眼见到过。”

“那算是您老的忘年交了,二十次的深入荒山野岭,已为生死之交了!”

“是这样,那时我尽管已是三级狩猎师境界,但他却是一级大师,很多山中遇险均为他相助。”

李之嘴中啧啧称奇,“这么算起来,老爷子用了不到五十年,就修到如今的宗师境界,而且是半道修行,您老的修炼资质很是惊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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