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灵姨却是一眼看出瑜然的欲言又止,于是笑出声,“瑜然郡主也会紧跟着,就是啼儿姑娘要等些日子了!”引来瑜然面色羞红一片。

“正文哥哥说好等好几年呢!没关系的,只要能守在他身边,啼儿就没有任何怨言!而且我很会看孩子,家里在弟弟两岁时就扔给我了,除了不会喂奶,别的都会做!”庞啼一本正经解释到。

提起她的家人,李之讲起他的计划:“将来郡王府别院就会交给你父母,但现在不要给他们讲。你弟弟要早些接到城里来,或者直接给他安排个私塾先生。等到他长大了,我来安排日后发展方向!”

“啼儿自己才多大?你给她说这些,有些她目前是听不懂的。二老目前还需要一个从乡下过渡到城里适应过程,除了负责那一片烟叶种植外,过了年就可以给他适当安排些两处院子里具体管理活计,慢慢来,一辈子很长呢!”

清绮这样讲来显是早有想过此类问题,果然说与庞啼听,没有引起更大反应:“清绮姐与哥哥看着安排就是,啼儿没有意见!”

夏婆婆疼爱的拉过她一只手攥着,“这孩子眼里只有她正文哥哥,实际上才十二岁的孩子,心里哪装得下更多事情。这事儿你和郡主小姐看着做就好,一家人怎不会两家待遇!”

“哪一天他们在奉邬县待得倦了,就全部搬到东诸山上去,主要还是二位老人家自己做决定,说不定他们还可能声言离不开土地,我们也是无法!”瑜然补充到。

回到正清文绮堂,院里院外依旧一派热闹场景,封行携李怿来到汇报,“中午时分常雨伯又送来两车,其中一车我答应给东市门吏们留着了,他们没有多少钱,我替他们交了!”

李之笑道,“哪里需要你来支付,这也是我心内想法,这些日子人家可是给与我们极大照应,就当咱们的谢礼吧!不够再补充,多大点事儿!”

“我说吧,姐夫可是极明事理之人!”李怿锤了封行一拳,转而向李之解释,“此事主要是我的提议,你看看院子内外,始终保持着数千人的拥挤状态,市署与平准署一直在此留有重兵看护!”

清绮上前给弟弟整理几下身上衣服,“这些事你与封行都可以做主,正文经商目的不止赚取几个小钱,全力推动经济专区才是他主要目的,不必事事汇报!”

李怿低声给李之说起人群中寻找之人,“目前共找出十几拨身上有明显或不明显嫌疑之人,照姐夫的吩咐,我都第一时间指认给兵部武官,他们早有详尽部署!”

昨日里,临淮郡王通过与几位股东相商,由兵部出面,各家抽调精兵强将补充,分为十几支队伍暗自尾随,那些来人去处,自有另一批人马接手,势必做到第一时间掌握各自厂家所在精确位置。

接下来才是各大世家,调配各地势力参与进来时候,一张巨网,会在他们机器还未发动之前,就悄悄张开来,只等李之这方面指令,一一按步就施。

“柳涧村那里也是提早摆下个大场面,附近几个村子能动用的马车全摆在厂子外面,会不时安排一两架出入,以造成异常繁忙景象。”封行低声笑言。

“这又是谁出的主意?其实不用来回拉空车,我们直供给朝廷的宣纸已有足够存量了,通知相关部门先拉走些,是不是更显真实?”李之提醒。

“常雨伯那边早想到了,但朝廷方面说是要走完整程序,一圈下来,怎么也要第二天了。”

李之摇头,“各地方抢着要宣纸,这些人倒是沉得住气。对了,常雨伯来到时,没提起沟渠贯通与新厂址一事?”

“说了,水部郎中江瑜江效师于三日前,已引万千壮工开拔,连同沿途各村落乡民,将沟渠贯通、新厂址一起正式启动。目前通往渭水大小沟渠,正在紧张施工阶段,由两名特遣员外郎次官具体负责,说是赶在冬季到来之前全部完工!”

“唉!指望着官府倒是省却大笔支出,动员力量也无法比拟,就是一套程序走下来令人心焦。怕是等不到新厂构架完成,我们于各地收购厂子早已结束了!”

清绮笑道,“这样也好,两边同时进行,进程有先后,产出也会形成递次铺就,按部就班,稳扎稳打!宣纸可不同于纸巾,没有完整工艺提供,旁人就是在旁边看着,回去自行研制出来也需要几年工夫!”

还别说,清绮对李之脾性了解得相当透彻,三言两语就把他不悦化解开来。

“常雨伯还带来几大包新产品,已教人搬到三层!”

封行等人各忙其事,李之引着三女来到三层。

还别说,常雨伯应该一直在进行研制,地面上打开包装全部是宣纸各种品类,还真是让李之感到了惊喜。

仅是书法用纸,尺幅先略去不说,就有生熟之别。

书法一般用生宣,吸收性强,很适合行书、草书。生宣比熟宣渲染性强,良好把握生宣,可以很好地表现笔墨趣味。

从厚度来说,一般狼毫、猪毫、硬毫笔要用厚宣纸,羊毫等软笔选薄宣纸,此时已然分门别类,摆放整齐。

初学者对宣纸特性掌握不多,可先选择熟宣练习,因为生宣吸水性强,初学者不易把握。

要强调墨色变化可以用生宣,强调运笔就用半生熟宣纸,三女中瑜然对此更了解些,此刻已在大赞:“常雨伯还真是细心,这类半生熟宣纸最难辨别,他已经给每一种都明确标注下了。”

“瑜然,我先把这些抱到台面上,你们三人把它们按用途上架,具体价格商量着来!”

粗笨体力活他可不舍得自己女人们劳动,几趟来回,已经把各类书画纸搬过去,这才蹲下来打开另一包,却是特种净皮各式规格,颜色上也有了多样性,这类纸算是宣纸中精品,宜书宜画,并适宜制作册页。

其中又分宜书宜画,手感绵软一些的净皮单宣;适用一般绘画、书法的棉料单宣;纸薄,常常用于托画芯,拓碑之用绵连;常用于书法,二、三层夹宣用于裱褙,册页的棉料夹宣,以及专门制作拓片的龟纹宣、罗纹宣。

上官婉儿需要的素笺纸也在其中,此类纸质又属于熟宣中矾宣类,又有冰雪宣纸,云母笺,蝉翼宣纸名类不等,用于工笔画与蝇头小楷,取其不洇特性。

所谓素笺,实际上就是白色笺纸,素是朴、简单,笺是信,所以素笺亦为包装简单朴素,却又不失高雅的信件、题写诗文特制纸张。

白色之外,根据李之建议,常雨伯这次又送来了深红、粉红、杏红、明黄、鹅黄、深青、浅青、深绿、铜绿和浅云等十色小笺纸。

这等小笺对纸质要求自然也十分明确,不但需要纸质细腻、融墨如意,还要在视觉上有色彩、有花纹,因而才会将颜色、花纹映衬得甚是精巧鲜丽。

“你几个快来看,常雨伯还真是心细,我只是随口一提,老人家居然制出这许多花样来!”

女人们来到,瑜然首先惊讶道:“哎呀,好精致的小笺,应该是女孩子最喜爱之物了!像是这种浅青,明黄,浅云几色,男人一样可以使用!”

便是文字功底最差的庞啼,也对笺纸上鲜明色泽感到喜爱,这是由于如今年代所用用纸均为单一白色,即使有深黄、浅黄之别,也是因纸质不同所导致,那等生硬刻板色,怎能与此类精巧鲜丽之色相提并论。

清绮忙不迭蹲下身子,每一种都取了一叠,“哈哈,对我那些姐妹可有的显摆了!瑜然,你也取上些。”

瑜然抿嘴直乐,“今后就要天天守着它们,清绮姐,你敛这许些,怕是多少年也使用不了多少!”

“我就要带回去些,摆在只那里看着也舒服!”

李之应和,“带回些也是应当,随手使来也方便!”

“这颜色是怎样添加进去的?正文,是你提供的办法吧?”

“是我提醒他各色花中取染料,再加入胶料配制成涂料涂在纸上。这种涂刷加工与浸渍染色方法相比,节约染料,降低成本,颜色还鲜亮。”

“嗯,浸渍染色是锦织常用之法,哪里有这般视觉色彩。咦,每一种都有正清文绮堂隐形标纹呢!”

“随赋小诗,惜其幅大,裁笺耗时,且常因手边工具不备,而导致突发灵感有所缺憾,这是其方便之处。再则,利用书信往来,正清文绮堂标纹可起到宣传作用,能使得起此类精贵物之人,哪一个不是有钱人!”

“正文,这种多色小笺价位可不能低了!”

“价格你三人商量着来!我在想,是不是给圣上单独特制些描金笺,使用纯金金粉,再留有同样正清文绮堂隐形标纹,一旦此类笺纸流露出去,会有怎样轰动效果?”

“哈哈哈,正文哥哥,你是想借用圣上给咱们做宣传?胆量忒大,却心思巧妙,只是需要谨慎挑选时间,别因此惹怒了圣上!”瑜然一语揭穿他心思。

“不过他这个想法可是极其精妙!正文,我看你先取上这些给圣上呈送上去,观其面色,寻机提出你心中主意,看圣上如何反应再做决断!”清绮思路也极敏捷。

“这个办法好!清绮,你给我提前包上些,上书房我刚好要去一次,应该是诗文大会名次确定下来了!记得包装精致些,先准备两份吧。”李之嘱咐到。

地上第三包就长出了许多,都是些大幅宣纸,从一丈八尺巨幅,到四尺五尺全开、横批、立轴、斗方等等,一应俱全,但数量极少。

“嗯,”清绮点着头,“这才算是尺寸、品类齐全了,看来常雨伯这段时间很辛劳,一次制出这许多!”

“彩笺实际上还没达到最佳上色效果,广西茂县产的白泥方为最佳!白泥放在盆里浸泡成浆状,去掉浮在上面渣子,白浆倒进另一盆里,盆底石渣不要,反复加水、过滤,留在盆里等它自然凝固成块状,加胶,加白矾用刷子一遍遍刷匀,那种纸才可真正做到莹白细腻,载色丰厚,不落甲,不脱层,不浸水,不变色,不起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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