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李之就住在清绮郡主原来房间里,原本决定第二天一早返回也推迟到下午,那时毛衣花色、样子才能更多些,很多渠道需要拿它来打开缺口。

围绕着此事,几人商议到很晚,一等万件羊绒纺织品完成,就是接下来的销售问题。

李之利用火药提炼工艺,向朝廷交换的东、西两市门面房还在等待中,根据临淮郡王得到消息自然没有太大问题,他正与相关部门讨价还价,力争最好的面积和位置。

一旦交易完成,他就要配合相关部门提炼第一批样品,那时就会去远离市郊偏远隐秘处,毕竟那是种相当危险实验过程。

临离开之前,他需要就销售问题,与清绮交代清楚,等到半夜时分,三女却无一人要求离开,索性就同居在一处房间内,别院那么大,那里又是单独院落,除开几位丫鬟,也没人知晓几人如何就寝。

于是,就在清绮那张帷幔大床上,困极了的几人和衣而眠,对男女之事没有一点意识的庞啼,搂抱着李之就没再松开手。

早上醒来,神情最窘迫的就是瑜然了,一知半解的她,尚不能在传统理念里跳出来,能够于男人共宿一宿,显然是个巨大心理障碍。

倒是早已与李之混迹了十几年的清绮郡主表情自然,虽然仍不免脸上红晕明显。

只有渐有普通女孩活泼性格的庞啼,对一切无知无觉,即使她能意识到男女授受不亲问题,但在这丫头意念里,李之早在梦里就是自己家人了,根本不在乎她这个女孩子家,身边多出来的那个男人。

女人出门总是麻烦些,简单洗漱,李之就一个人赶往对面的织房,刚刚进门就被刘师爷拦了下来,让到临时库房里,入眼便是密密麻麻近两千件成衣。

“半数工人们紧赶了一夜,接班人马上就要来到,今日还会有三千件织就完好。照此速度,再有至多两天就能凑足一万件,而且昨晚间由于工人技术愈加娴熟,进度也快了不少,几次开机下来,也不过三两件残次品!”

“那就按我昨天给你讲的,三种尺码配上相应花色,你给我准备出两百件!这是不得不有的额外支出,各个方面都要打理,等到晌午前,七叔那里首批包装编织袋就会送来,一一帮我备好了,午后我会立即赶回长安城!”

“没有问题,封行早把车、马准备好了,就等在厂房外。还有,购置原材料以及人工费用所需银两不多了,我想着多进些羊毛备着,你没见昨日宓覃像是上紧的发条,支配他身边人忙得团团转,听话因现在已经在着手抢购羊毛了,长安城就近养殖场就那些存量,我们不早些下手,或许在今后使用上有不继之危!”

“我赞成!那你就尽快整好账目,清绮郡主随后就会过来,资金还是需要临淮郡王帮衬着!另外你也挑几件适合家里人穿的,就当是对你近几日忙碌的奖励吧!”

刘师爷笑道,“那几件残次品我已收了起来,家人需要是次要的,羊绒这般昂贵,小侯爷还真是舍得!”

尽管昨日早有人给他讲过,但他看着李之长起来,小侯爷叫习惯了,却是一时改不过口来。

李之也没再劝他,自从他给刘师爷治好了病,又因张管家一事发生,这个人目前已经被彻底收服了,知道自己哪些事应该做。

七叔那里竹叶与竹条搭配编织物,就是目前条件下唯一衣物产品包装了,能买上一两银子的东西,都算得上贵重了,没有个包装物也的确说不过去。

那等编织物李之早见过成品,柔软到能自如折叠,具体样式就是后世那种传统文件袋,只不过把那种折盖换做了两个提手而已。

因为涂抹过胶质竹叶的添加,倒也形成个柔软袋子模样,或许仅是那种不褪色的竹编工艺品,就会成为极风行随身携带品。

便是此时清绮身边的萍儿翠儿,也人手一个时常拎着跟来跟去,神情那叫一个得意。

在织房里待了近半个上午,随着清绮三女的到来,李之才退了出来。

“银子的事与刘师爷交代好了,下午就会有专人送了来!”

李之却没听到心里去,而是定定望着三人,她们此时早换上了卢秀娥等人为她们手工编织的长款毛衣,下摆垂到腿肚子上的那种开襟裙式,当然是李之亲手设计。

原本是没有瑜然、庞啼两人的,好在编制的不止一件,此时两人穿起来倒也如量身定制一般合体。

最为显眼的就是庞啼身上那件了,一袭淡粉色如流苏一般垂遍满身,加上那顶已经有一扇轻纱遮面的羊绒线帽子,活脱一个修长俊俏少女,因不见容貌露出,除了略显消瘦外,旁人也探不出她仅有十二岁。

粉色帽纱把她那盘起长发与整张脸都遮掩了,但能感觉出她嘴角半隐半现的那丝完美弧度,透着一股奇特而夺目美丽;朵朵硕大花纹相间在欣长毛衣上,把她衬托得似神秘似纯洁。

“看你那副痴迷样,是不是啼儿来到了,我和瑜然就入不了你的眼了!”清绮很看不惯李之那种直勾勾呆样。

其实她与瑜然是另外两种风格,清绮紧裹在身上的长裙,尽显她魔鬼般惹火高挑身材,再配上白皙无瑕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举手投足里,都彰显出说不尽的妩媚贵气。

而瑜然又是那种仪态不可方物的舒雅,雪白羊绒长裙看似轻如一袭轻纱般白衣,犹似身在烟中雾里,除了一头黑发之外,全身雪白映着细致清丽,面容秀美绝俗,那种纯纯嫩嫩,如新月清晕,如花树堆雪,纤尘不染。

不用李之解释,各人也从他眼神里看出来痴迷颜色,清绮这才满意道:“这还差不多!正文哥哥,我们三个实际上就是三具服装展示衣架,这些可是不曾面世独有之物,较之正在生产的那些板正样式,你说一旦被人见到,会不会产生轰动效应?”

“那是一定的!我有个建议,正式开业那天,你们三位都到场,就罩此时这一身,现场接受三两银子订金特制,现场量取尺寸,每一件成衣十两纹银售价,一月内全额付款领取,手工定制标识出去!”

“我的天!十两银子?正文哥哥,你也敢如此喊价?怕是一袭裘毛披氅也不过二十两纹银,这叫价也太离谱了!”清绮喊叫着。

“一点都不贵,趁着毛衣手工编织还没普及开来,卖得就是样式!而且质地本身就是纯正羊毛绒,只是材料费就值一两银子了!”李之脸上坏笑着,俨然一个奸商模样。

“怕是只要三、五十件定制出去,包括提前送出的一切费用就全收回来了!”瑜然瞬间算出来消耗成本。

李之摇摇头,“银子赚取不是目的,而是正清文绮堂名号打出去!即使一件也定制不出,我们的名号必然已经广宣出去了。那些机器制造,会在左胸前烙印上正清文绮堂标识,而这些特制成衣会用金线绣制,都是成本啊,不卖他个十两银子可是不甘心!”

竹编包装袋上也有正清文绮堂字号烙印,五字是临淮郡王亲笔所写,烙印模子已送到七叔那里。

几人边说边走,不多时就回到郡王府别院,七叔就被安置在这里。

“李先生来得刚好,七叔还说要请你过来!”说话的是封行,此人如今有了正式身份,虽说暂时干的是些琐杂事,但他深知此时正是创业初期,越是知道得多了,将来身上担子越重大。

这不,自昨日起他就脚不沾地的跑来跑去,那个部门他也能插上脚,并不在乎安排给他的是跑杂还是具体实务。

“小侯爷来了?早前刘师爷交代我了,午后就要带走二百多件,这不,我要封行先行运回来二三百只,正要纹烙招牌字,只是不知具体颜色,随模子过来有红、黄、白三色,你给确认下!”有李之的方子在,七叔早没了之前那种颤颤巍巍衰老样。

“袋子本身为碧绿质地,按说有颜色显著更容易引人注目!但我认为不加任何颜色,硬生生在竹叶上烫烙字体更显精致,虽说袋子造价极低,但上面因防褪色而刷了一层清胶,反而会使颜色日后脱落,不如烫烙深凹进去字义纹理更持久!”

清绮的意见显然也是李之所想,“就不加颜色了吧!七叔,你所临时招来那些竹艺编织匠人,能够单独从事的会有多少?我们不需要专门为他们置办工作场地,而是给他们下订单,到交货日期以实物换取货款。今后竹筐、竹袋也是李家大院又一笔收入,竹叶那玩意漫山遍野都是,可是无本买卖!”

“呵呵,我从事竹编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竹叶编织物,不得不说,小侯爷脑筋不是一般的好使!以后用它赚钱自然是好事,但这种远比不上真正竹筐耐用之物,卖得就是个样式,没有具体实物参照,固定为某一两种,很快就会没了市场!”

“那还不简单,一夜之间我就能给您老画出来上百种,但具体编织工艺就需要您老费些心思了!”

“只要有样子就好!我老头子无儿无女,唯一爱好也就是这么手艺,还真闲不下来。”

“要您老费心的地方多了!这批活完成后,您把乐意参与之人具体名单交给封行,包括附近四里八乡有此手艺之人,也令他们相互传一下,由他代表临淮郡王府出面,和他们签署一下协议,以后所有样式只能与我们合作。愿意签署者,无论今后有没有订单,每月定期都可领取十斤米面!”

庞啼忽然嗤嗤而笑,瑜然好奇望去,她乐道:“正文哥哥好精明呢,这是想着把整个长安城竹编袋子生意都抢了来!”

旁人还真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尤其是七叔,正要提出疑问,十斤米面不算多,但加入之人达到上百个,就是笔大支出了。

精明如清绮郡主,也在奇怪着,有订单再与那些人联系就是了,何必白白付出十斤米面。

但经由庞啼如此一点醒,几人均是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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