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瀛名古屋的高台上,正在举行宴会。万里之外的大明永寿宫,亦在举行一场宴会。

万历帝最近被国本之争的事儿弄的心情烦躁。这日,他宴请了十几个致仕后在京城养老的老臣,来永寿宫饮宴,跟老臣们说说笑笑,解一解烦闷的心情。

这些老臣中,自然包括贺六和傅寒凌。

万历帝举起酒杯:“诸位老臣子,都是为朝廷立下过汗马功劳的。这杯酒,朕代大明的列祖列宗敬你们!”

一众老臣齐声道:“谢皇上赐酒。”

万历帝问傅寒凌:“傅老帅,最近身体可好?”

傅寒凌道:“拖皇上洪福,还成。就是一下雨下雪,浑身的骨头都疼的厉害。”

贺六在一旁向万历帝解释:“皇上,傅帅曾在九边效力多年。九边苦寒,他这是寒风入骨,落下了骨痛病的病根。”

万历帝感慨道:“唉!傅老帅,你这样的忠臣良将,不知道为了朝廷,做出了多少的牺牲!如今你老了,朕一定会让你安度晚年!魏忠贤,你一会儿去传旨,让太医院派出专人,给傅老帅看骨痛病。”

傅寒凌连忙道:“老臣谢皇上恩典!”

万历帝又问贺六:“贺爱卿,朕听说,你把朕赐你的暖床侍女给嫁出去了?还让那小两口住到了你的宅子里?”

贺六笑道:“皇上,君子有成人之美。老臣已经七十一岁了,要是占了那小闺女,岂不成了老牛啃嫩草?皇上您知道的,老臣的两颗门牙早就被一块排骨嘣掉了。嫩草,老臣是啃不动的。”

这时候,八十岁的前任户部右侍郎孙应奇站起身,一本正经的说道:“皇上,老臣冤枉啊!请求皇上给老臣伸冤。”

万历帝问:“哦?孙爱卿有何冤屈?尽管说来。”

孙应奇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道:“皇上,老臣的儿媳妇儿去年生了个男娃。”

万历帝道:“哦?你抱孙子了?这是好事啊,何冤之有?”

孙应奇道:“禀皇上。老臣那小孙子不爱吃奶。有一回啊,儿媳妇抱着他,喂奶给他吃,他死活就是不吃。老臣急眼了,朝着他喊:小孙子,你快吃奶啊!你女良的奶可好吃了!你要不吃,爷爷我可吃了啊!”

万历帝和一众老臣闻言,放声大笑。

孙应奇道:“皇上,老臣的儿媳妇儿小心眼,竟把这句话记到了心里。晚上,她将此事告诉了老臣的儿子。污蔑老臣调戏她!老臣的儿子是个钯耳朵。他竟然来找老臣理论。老臣火了,骂他:‘哼,你吃了我老婆三年的奶,就不许我吃你老婆一回奶了么?”

孙应奇哪里是找万历帝伸什么冤屈,他不过是讲个笑话,逗万历帝一乐罢了。

万历帝笑的前仰后合:“哈,孙,孙应奇。你旁边不是坐着锦衣卫的贺六么?他最会查案!朕,朕命他查清此案,还你一个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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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帝今天很高兴,暂时将国本之争那件大愁事儿,抛到了九霄云外。

酒宴散尽,老臣们鱼贯走出永寿宫。

贺六却留了下来,跪倒道:“皇上,老臣有要事启奏。”

万历帝问:“哦?何事啊?”

贺六道:“皇上,倭情百户所查得的最新情报。倭奴最近正在大肆购买火药、火器,又采购朝鱼羊一带的海图,还大修战船。臣推测,多则一年,少则几个月,倭奴必将入侵朝鱼羊。皇上,臣以为,我大明应早做准备。”

万历帝不以为然的说道:“倭奴之患,始终是肌肤小疾,不足为虑。贺爱卿你也知道,如今朝堂内国本之争愈演愈烈。西北的勃拜狼子野心,西南的土司杨应龙又是居心叵测。相比于这些朝廷大患,倭奴之患实在是不值一提。不过,他们要是真敢入侵朝鱼羊,触犯天威,明军定然是不会坐视不管的。不过那都是些后话,兵来将再挡,水来土再掩。”

贺六还要继续规劝万历帝,万历帝却打断了他:“贺爱卿,朕知道,世忠是死于倭奴之手,你报仇心切。可事情总有个轻重缓急。”

贺六见万历帝心意已决,只好退而求其次:“皇上,年底是太后寿诞。按照规矩,朝鱼羊会派遣使者入京,赠送礼品。咱们的礼部,要派遣使者去朝鱼羊,回赠礼品。不如,让老臣做这个回赠的使者,去那朝鱼羊走一遭吧。”

万历帝道:“这恐怕不妥吧。你是大明的太子少保,亲自去朝鱼羊回赠礼物,未免太高看小小的藩属国了!通常,回赠使者都是由礼部的主事担任的。”

贺六恳求道:“皇上,臣这次去朝鱼羊,主要是给朝鱼羊王提个醒,让朝军对倭奴早做防范。”

万历帝想了想,说道:“罢了。你心意已决,朕也不能拦你。年底太后寿诞后,朕会给你一道旨,让你代表朝廷,去朝鱼羊走一遭。”

贺六叩首道:“皇上圣明!”

万历帝又道:“王锡爵请假回乡照顾老母了,现在次辅王家屏主持阁务。你觉得王家屏这人如何?”

贺六道:“王次辅这人,忠心于皇上,忠心于朝廷。为官也颇为清廉。”

万历帝打断了贺六的话:“贺爱卿,话别光捡好的听。”

贺六道:“是皇上。王次辅这人哪里都好,就是有一个毛病,凡事爱钻牛角尖,认死理。”

万历帝叹了声:“贺爱卿不愧是三朝老臣!太会看人了!王家屏现在跟言官们站到了一边!领着头跟朕闹,让朕早日册立太子。对了,贺爱卿,你认为,朕应该如何对付言官?”

贺六思索片刻,给出了万历帝答案:“一不打,二不杀。他们上的折子,皇上应一概留中不发,不予表态。早朝时他们聒噪,皇上就只当是听到了一阵鸟叫。”

万历帝“扑哧”一声乐了:“妙计,妙计也!好了,魏忠贤,将贺爱卿搀出宫去。”

贺六出了永寿宫,先去锦衣卫衙门坐了片刻,跟陈炬闲聊了会儿。回到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贺泽贞正在大柳树下读书。子妍在一旁给泽贞打着扇。子妍的夫君洪朗,则身穿刑部捕快的公服,在院中劈着柴。

贺六将子妍和洪朗叫了过来:“过几个月,我要出使朝鱼羊国。我会给你们留一笔银子,用作家里开支。要是我不小心死在朝鱼羊了,你们就带着泽贞,去蓟州,投奔他的姑父李如柏。”

贺六的话,仿佛是在交代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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