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帝询问张居正的意见,张居正不能再保持沉默了。他道:“臣以为,王国光所言极是。丰收省份匀出余粮,周转给灾荒多发的省份,也算是有旧例可循的。”

万历帝却道:“不准!”

张居正拱手道:“敢问皇上,为何不准?”

万历帝诡辩道:“都说六月的天,像娃娃的脸,说变就变。谁能保证,河南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不会降下甘霖?谁能保证,今年秋天河南不会丰收?若今秋河南丰收,山东那边耗费人力物力,运过去两百万担夏粮,岂不成了劳民伤财?!”

万历帝骨子里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他给出的理由虽然是诡辩,却也有几分道理。张居正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他。

普天下做老师的,被学生驳倒了,哪个老师会高兴?

张居正火了!他朝着王国光、申时行、王崇古、王锡爵四人使了个眼色。

这四人立马站了出来,叩首道:“请皇上恩准!”

四人一带头,文臣武将稀里哗啦全部跪倒,齐声高呼道:“请皇上恩准!”

这回,轮到万历帝傻眼了!他早就听说过,嘉靖初年大议礼事件。皇爷爷孤身一人,独战满朝文武。他佩服皇爷爷的胆量和魄力。可这种事儿真的发生到他身上,他竟生出了退缩之心。

万历帝道:“都给朕起来。”

群臣却无一人起身。承天殿内,响起群臣的第二次齐声高呼:“请皇上恩准!”

万历帝感到彻骨的绝望!他从龙椅上站起来,愤怒的说道:“好好好!就遵你们的旨意!照王国光说的办吧!”

说完,他愤然离开了承天殿。只留下满朝文武面面相觑。

武官班中的贺六心道:不好!皇上今天算是跟张先生撕破脸皮了!

永寿宫。

万历帝一回宫,就摔了三个茶盅,两个花瓶。

张鲸凝视着满地碎瓷片。他道:“皇上息怒。要不奴婢把王皇后叫来?让王皇后开导开导皇上,或许皇上就能想开了。”

万历帝摇头:“算了吧!她就会劝朕事事听张居正的!”

张鲸眼睛一转:“皇上,要不,我找几个宫女,陪皇上喝酒解闷?”

万历帝没有说话,默许了张鲸的建议。

万历帝虽已大婚,却未选妃。后宫之中,如今只有王皇后一人可以侍寝。

自从万历帝跟王皇后行了周公之礼,他便知道了男女之事的妙处。他早就想宠幸宠幸王皇后之外的女人。只是碍于李太后、冯保的眼线遍及后宫。万历帝一直不敢宠幸那些让他垂涎欲滴的宫女。

张鲸选了三个上了年纪,懂风情的老宫女,进到了永寿宫大殿。

这三个宫女,一个叫李梅兰,一个叫张慧秀,一个叫于艳秋。三人个个长得眉眼含春,颇有风情。宛若三枚熟透了的杏子,又如三颗饱含汁水的蜜桃。

张鲸将三人送入大殿,便让所有小太监都退出了大殿,并关闭了宫门。

万历帝先让她们陪着喝了两壶酒。

这三个女人,全都是二十来岁,心机颇深。她们个个都想让皇上脱了裤子宠幸。万一怀上了龙种,岂不是能一步登天?故而,三人百般挑逗年轻的万历帝。

都道酒是色媒。十七岁的万历帝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哪能经得住三个如花似玉的小姐姐轮番挑逗?

终于,万历帝忍不住了!他竟然在大白天,于永寿宫大殿内,轮番宠幸了三个宫女!舒爽之下,最后龙种播在谁身上,他自己都记不住了。

入夜。司礼监值房。

张鲸火急火燎的走进了司礼监。

冯保阴着个脸,坐在椅子上。

张鲸问道:“干爹,你找我?”

冯保二话不说,直接站起身,扇了张鲸一巴掌。

张鲸捂着脸,装出一副委屈的表情:“干爹,儿子做的哪里不对,您尽管打骂儿子消气就成。切不可气坏了身子。”

冯保指着张鲸的鼻子:“你做的好事!我问你,今天上晌,你是不是让三个狐狸精一样的老宫女,去陪皇上睡……喝酒了?!”

冯保身为内相,在宫中自然有数不尽的眼线。这种事儿,又怎能瞒过他的眼?

张鲸连忙跪倒在冯保的脚下,痛哭流涕:“干爹。皇上让儿子找宫女陪他喝酒。儿子总不能抗旨啊!如果儿子违背了皇上的旨意,皇上随便寻个由头,就能让儿子万劫不复啊!呜呜呜。”

张鲸的痛哭声,让冯保对他的火消了一半儿。冯保心忖:张鲸说的是实话。皇上要睡宫女,他这个当奴婢的又怎么能拦得住呢?

冯保道:“罢了!记住,以后再有这种事儿,你先来禀报我!”

说完,冯保出了司礼监,直奔慈宁宫,将此事直接呈报给了李太后。

李太后闻言大怒:“皇上竟如此不知检点?万一那三个宫女怀了龙种。将来皇长子不是嫡出而是庶出。王皇后再生个嫡出的皇次子。到时候皇上立太子是立长还是立嫡?冯保,那三个宫女叫什么名字?”

冯保答道:“禀太后,一个叫李梅兰,一个叫张慧秀,一个叫于艳秋。”

李太后意味深长的说:“哀家听说,锦衣卫中有个词儿叫密裁?”

冯保愕然:“太后的意思是?”

李太后道:“明日,你以司礼监掌印的身份,命这三个女人出宫为太妃们采买丝绸……派贺六去办这件事吧。”

密裁三个手无寸铁的女人,是伤阴德的脏活。李太后这些年养成了一个习惯。一需要有人干这种脏活儿,她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贺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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