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新年还有十天,西市的生意渐渐到了高潮,人潮汹涌,人声鼎沸,尽管各个坊都有新开的店铺,但长安百姓都有一个根深蒂固的观念,西市买的东西一定便宜。
西市主要是走批发,用批发价零买,那肯定会便宜一点。

李成华站在西市的大门处,她有点头大,西市的人太多了,让她怎么抓捕嫌疑人?

沧州布店周围都布控了内卫,大部分都装扮成周围各个店的伙计,甚至沧州布店内的伙计也全部换成了内卫。

时间已经到了中午,始终没有看见目标出现,随着时间推移,众人都有点泄气了。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黑衣、头戴竹笠的男子磨磨蹭蹭走到沧州布店的摊位前,因为今年的最后几天生意,各个店铺都把摊位摆出来了,由几名伙计负责吆喝。

黑衣男子看了看店铺名字,又翻拉了一下摊位上卖的货物,一名伙计迎上前陪笑道:“不知客人想买点什么?”

黑衣男子向两边看了看,压低声音对伙计道:“我想买草原出产的棉布五百匹!”

三名伙计脸色大变,一名伙计立刻抄到黑衣男子身上,几家店铺的伙计都围上来,黑衣男子见势不妙,转身就跑,但来不及了,被伙计们按倒在地上,捂住嘴,迅速用绳索捆绑起来。

远处,一名年轻女子脸色一变,便转身消失在人群之中。

黑衣男子终于挣脱捂嘴的手,杀猪般大喊起来,“我是西市无赖王迁,我不是奸细!”

内卫统领李曾荃心中一惊,上前抓起黑衣人头发,咬牙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黑衣男子吓得浑身发抖,眼泪鼻涕糊满一点,哭喊道:“我真是西市无赖王迁,张市监认识我!”

店铺掌柜刘湛认出了王迁,低声对李曾荃道:“这人确实是西市有名的无赖,不是将军要抓的人!”

李曾荃心中大怒,十几个耳光打去,怒喝道:“你这个该死的狗东西,怎么会问草原出产布匹?”

王迁吓得跪下连连磕头,“我收了十两银子,有人让我来问的。”

“是什么人让你问的?”

“是个男人,三十岁左右,皮肤很黑,应该是草原那边的人。”

“此人在什么地方让你来问的?”李曾荃又追问道。

“在西市大门口处!”

“该死!”

李曾荃立刻喝令道:“把布行两头堵住,发现皮肤黝黑的男子,一律抓捕再说!”

李曾荃也有丰富的经验,他相信这个草原男子一定会在附近观察。

数百名内卫迅速行动起来。,其实他们早已经部署到位,命令下达,他们立刻封锁了布行两头的进出口,上千名来买布匹过年的百姓顿时都被堵在店铺内。

百姓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吓得惊呼大喊,大街上顿时一片混乱,各家店铺也暗暗叫苦不迭,这下生意全完了。

李曾荃高声大喊道:“所有人不要慌乱,请安静,我们在抓捕奸细,绝不会乱抓人!”

连喊了两遍,慌乱的人群终于慢慢安静下来,李曾荃又令道:“女人、孩子和老人先放出去,剩下男子一个一个辨别释放!”

大批女人、孩子和老人都被释放出去,剩下的男子由刘掌柜、布店伙计和无赖王迁负责辨别,基本上皮肤白,身材文弱的汉人都被释放,剩下的是一百多名身材强壮、皮肤黝黑的男子。

这时,李成华骑马过来了,问道:“情况怎么样?”

李曾荃满脸惭愧道:“回禀都统,对方很狡猾,收买一名西市无赖来接头,导致我们抓人时暴露了。”

李成华用马鞭一指坐在地上的一百多名男子,“目标会在这里面吗?”

“目前没有发现上次那名突厥男子,只能说有可能他的同伙在里面,不过卑职感觉希望不大。”

“希望不大也要严格盘查!”

李成华忧心忡忡,他们这次遇到厉害对手了,很有可能对方派来的是女人或者老人,刚才被放走了。

李成华担心没有错,一名年轻女人匆匆走出西市大门,钻进了停在外面的一辆马车内,低声道:“形势有变,快走!”

马车掉头,迅速离开了西市.

马车内,阿南问道:“师妹,情况倒底如何?”

年轻女子却闭着眼睛没有睬他,阿南拿她没有办法,便不再多问了。年轻女子叫萍姑,既是阿史那承庆的女弟子,同时也是他的情妇。

萍姑和阿南原本是情侣,五年前阿南被派出去办事,几个月后回来,却发现萍姑已经被阿史那承庆霸占了。

他不敢反抗师父,只好打掉牙往肚子里吞,默默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现实。

萍姑开始还有点旧情难忘,不断怂恿阿南带她私奔,但阿南死活不肯,表现得太窝囊,她渐渐也心冷了,便割断了旧情,开始忠心耿耿地跟随师父。

布政坊的祆祠是唐朝人的称呼,他们自己则称呼为光明寺。

此时在光明寺最边上一间房子里,阿史那承庆移开一只橱柜,露出后面的地道。

这时紧急逃生地道,长安很多大户人家都有,寺院、道观也很普遍,光明寺有地道也很正常。

但地道对阿史那承庆却有着特殊意义,他好几次死里逃生都是依靠了地道。

所以每到一处,他都要寻找地道,为自己留好退路。

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阿史那承庆一惊,连忙把柜子又重新推上,掩盖住了地道。

“师父!”是他大弟子阿难的声音。

“进来吧!”阿史那承庆坐在宽椅上。

门开了,几名弟子走了进来,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大弟子阿南,后面是女弟子萍姑,然后其他两名弟子。

“西市那边怎么样?”阿史那承庆问道。

“果然不出师父所料,内卫布下了天罗地网,弟子买通一名无赖去接头,把埋伏的内卫激活了。”

阿史那承庆点点头,“然后呢?”

阿南回头看了一眼师妹,然后他就不知道了,师妹不肯说。

萍姑走上前道:“店铺伙计和周围伙计都是内卫装扮,那个无赖说出那句话后内卫就动手了,然后把一条街的进出都封了,抓了很多又丑又黑,长得像师兄的男子,女人和孩子他们都放了,徒弟得以走脱!”

阿史那承庆呵呵一笑,“你师兄虽然黑一点,但不丑,看来田承嗣气数已尽,连这么隐秘的情报点都被破了。”

“那我们怎么办,还要刺杀李邺吗?”阿南问道。

阿史那承庆沉吟片刻道:“有件事我没有告诉你们,我接手刺杀李邺的差事并不是田承嗣他们的要求,而是大光明寺的要求。”

众人面面相觑,萍姑忍不住问道:“大光明怎么想到铲除李邺?他们应该没有关系吧!”

阿史那承庆缓缓道:“大光明寺拿下拔汗那是因为碎叶衰落的缘故,现在李邺又向碎叶增兵五千,一旦李邺统一天下,解决了内政,他必然会重新经略西域,会夺回拔汗那和吐火罗的控制权,这会严重损害祆教的利益,祆教不希望李邺成为大唐之主!”

众人默默点头,阿南又问道:“可我们该怎么办?”

“耐心等待,我相信机会一定会出现!”

李成华满脸沮丧向李邺请罪,汇报她今天的失败。

李邺一摆手道:“胜败是兵家常事,你不可能一直是常胜将军。”

李成华叹口气道:“后来有个掌柜揭发,有个年轻女人鬼鬼祟祟,一直躲在他的店铺旁观察沧州布店,卑职才意识到,对方今天来的是个女人,应该也被我们堵住了,但又被我们放了。”

“行了!行了!一次不成,再继续第二次,他们总归要行动的。”

李成华苦笑一声道:“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而且长安这么大,卑职真的不知从何查起?”

李邺沉吟一下道:“我介绍你去找一个人,就是从前的妖道史敬忠,此人人脉极广,他是突厥贵族,如果对方是突厥人,那么史敬忠或许能提供一点线索。”

李成华点点头,“卑职下午就去找他。”

“他现在在洛阳,可能要过几天才能来长安,伱可以派人去城外的广成宫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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