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舞整个人都呆住了,只有眼泪还在流个不停。
须臾之后,他离开她的双唇,低声道:“别再说这种傻话了。”

岳舞又呆了一瞬,随后放声大哭:“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不想要变得这么卑微……我只是喜欢你而已,可为什么我会变得一点都不像我了……”

江淼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收紧双臂,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

直到她的哭声渐消,他才缓缓松开她,而后抬起她的下巴,凝视着她苍白而憔悴的脸。

岳舞无疑是很可爱的女孩子,相比较同年龄段的那些女星,她的身上并没有太多的尘俗味道。也许是因为一直以来都在打酱油的关系,也或者是因为她本心保持的还算不错。

要说岳舞多美,那恐怕真的没有。和江淼曾经遇到的所有向他表白过的女人相比,岳舞的确不出众。

但不知是不是因为二人之前的那段特别的经历,江淼特别不愿意看见岳舞哭,尤其是,因为自己流泪。

良久,他郑重其事地开口:“要不……我们试一试吧?”

试试吧。他同时也对自己说,说不定,这一回能做到呢。

岳舞一愣,目光在江淼的脸上停滞片刻,试一试?他的意思是他愿意和她交往看看?

大约是还有些不信,岳舞红着脸低低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淼笑了笑,神情温柔,“你说呢?”

岳舞的眼睛仍旧含着水光,闪亮闪亮的,“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岳舞和江淼相识的时间不算太久,在两个人发生交换事件之前,她甚至还当过江淼纯种黑,要说江淼曾经最让她反感的性格,大约就是装、特别能装。但是认识之后,她发现也未必是真的装,而是把很多自己不喜欢的情绪浮于表面,他喜欢开玩笑,喜欢打圆场,喜欢做绅士,然而内心却拒人于千里之外。

真正的朋友没有几个,甚至于家人都来往生疏,所以江淼的内心其实是无情的吧?所以他明明知道她喜欢他,却一次次的避开和拒绝,那这次……他真的动摇了?

以前是江淼的黑,可现在看他什么都好,岳舞真的是快被自己整崩溃了。

她急急问了句,“那接、接下来呢?”

他抚摩着她的脸颊,“也许,你可以光明正大地亲我了。”

岳舞一下子面红过耳,伸手去推他:“谁要亲你了……”却不曾想反而被捉住了手腕,他的另一只手落到她的腰间,使了点劲儿,让她的整个身体与他贴在一起。

“那我想亲你,行不行?”他在她的耳边轻声细语,但话里行间没有一点询问的意思,岳舞被他压低的嗓音和温热的呼吸撩的心怀大乱,她偏过头想避开这扰人的声息,结果却是避无可避,他的嘴唇落在她的耳廓上,在薄薄的软骨上不断轻吻着。空气变得炙热而稀薄,岳舞不由自主地张开嘴想要呼吸更多的空气,却不小心带出了一声低.吟,原来是他把烫的要烧起来的耳垂含到嘴里去了。

她的整只耳朵红透,连带着脸颊也遭了秧,甚至肩颈处的肌肤也染上了一点粉色,他见状终于放过了她的耳垂,她来不及松一口气,因为他下一秒就含住了她的嘴唇,吸允舔咬,辗转研磨,不给她一点躲闪的空间。

接吻的过程像是在水底闭气,一吻结束后,她终于有机会浮上水面,耳朵里除了粗重剧烈的呼吸声和鼓点一般的心跳声之外什么都听不到。岳舞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神有些空泛,脑子只有一个琢磨不透的念头——为什么这个人可以让她这么疯狂失态?

但她没有时间去思考答案,因为他的侵袭又卷土重来,他的唇沿着她颈部柔美地曲线一路细碎地吻着,而放在腰间的那只手也并不老实,隔着毛衣柔软的料子不断地轻抚着,最后让他摸索到她腰下的一处凹陷,在那处流连了许久。她本就有七分醉意,现在更是被他上下其手弄的全身发软,连骨头都是酥麻的。

岳舞觉得自己又要溺水了,像是在一条波涛汹涌的大河里艰难地沉浮,而这个人,是她唯一的浮木。

她的脑海里浮现起他们相遇的全过程,每分每秒的相处都清晰的像是刻在她的心上。

她怎么会遇到一个这么让她进退维谷却又欲罢不能的人?

而此刻,她从他这里,得到了从未有过的快乐。

第二天,岳舞是被李安安的电话吵醒的,她困得要命,昨天做完之后,他抱着她去浴室冲澡,说是清洗,结果在花洒下没控制住又胡来了一回,最后究竟是几点折腾完的她一点印象没有了,总之现在整个人疲惫的不行。

“喂……”

“小舞,今天早上不是还要拍戏吗?你怎么还没起来啊?要迟到啦!”

李安安的声音让岳舞从混沌中清醒过来,她猛地起身:“现在几点了?”

“都快七点半了!”

“完蛋了!”

之后她扔了手机跳下床,这个动静有点大,把还在睡的江淼也吵醒了,他睁开眼,倒是挺清楚状况:“要走了?”

她手忙脚乱地往身上套衣服:“对啊,都七点半了……你也别睡了赶紧起来!”

江淼慢腾腾地支起身子,看着她背对着自己扣内衣,忽然笑道:“你让我试试。”

“试什么?”岳舞不明所以地回过身,却瞥见他露在被子外的□□的肩颈,忽然就慌乱起来,随即想起来自己也是这副衣衫不整的样子。

她急忙又转过去,她还没习惯和江淼这般亲密地裸裎相对,又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黏在自己身上,她脸上像是要烧起来。

“你别看……”她忍不住出声,声音却低的像是蚊子叫,不过江淼还是听到了,他不觉莞尔,随后也下了床,从后面抱住她:“不用这么害羞吧?我们不是早就把彼此看光了吗?”

话是这么说,可是……岳舞这样被他圈在怀里,又想起他这会儿未着寸缕,登时还是羞耻心占了上风,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你……你给我正经点,先把衣服穿上,感冒才好几天你就忘了是不是?”

江淼低低地笑了一声,握着她的肩,低下头轻吻她的肩胛骨:“不想穿怎么办?”

岳舞被他亲的又痒又麻,一边躲一边笑:“那你去大街上裸奔好了……”

江淼见她的耳垂红的几乎透明,觉得可爱,又凑过去含住,声音含含糊糊的:“我裸奔给别人看,你舍得?”

呻。吟几乎又要脱口而出,她拼命地忍住了,然后推开他,随后抽起床单披在他身上,这才偏过头去啐了一句:“烦死了你!”

他随手把床单裹了,又凑了过来:“让我学一下怎么扣内衣总可以吧?那时候我总是扣不好,现在学会了的话,以后就可以每天伺候你了……”

岳舞被他这个“每天”和“伺候”两个词弄的又一次面红耳赤,最后没办法还是半推半就地让他帮自己穿好了衣服。

岳舞洗漱回来,居然发现那家伙还是裹着条床单完全没穿衣服,她彻底无语了:“你不会真打算光着出门吧?”

江淼冲她笑了笑:“看来你忘记了,我今早没有戏来着。”

岳舞一怔,随即想起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顿时嫉妒不已:“妈的,真不公平!”

“所以,我打算待会儿睡个回笼觉来着,毕竟昨晚还是挺累的。”

她怒里带嗔地横了他一眼,毫无杀伤力:“那你就继续睡呗,傻坐着干嘛?”

裹着床单的江淼慢悠悠地走过来,岳舞的心又开始打鼓,直觉想避开他的眼神,却被他眼疾手快地搂到了怀里。

“怕什么?”他捧着她的脸,“怕我吃了你?”

岳舞仍然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别闹了,我还要……唔。”

他在她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接着松开她:“我又不是那种不懂事的,你要出门工作嘛,我肯定不会纠缠你的。”

岳舞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话听起来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他也跟着笑了:“有什么事,晚上再说好了。”

岳舞拿着包夺门而去,表示自己不想再理会这个不要脸的家伙。

只是没多久又重新出现在江淼的视野里,江淼有些意外:“怎么了?忘东西了?”

她摇摇头,一双眼睛望着他,眉宇间似乎有些迟疑之色。

他走过去抚摸着她的脸:“那是有什么事吗?”

“你……”岳舞期期艾艾地开了口,语气有些羞涩慌乱,“你还没有……”

江淼一怔:“嗯?”

岳舞见他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有些失望,她清醒的时候也不如喝过酒之后胆子大,那话便不好意思说出口了,于是她笑着摇摇头:“没什么,我是想说……你还跟我说再见呢。”

“我还以为,刚刚的吻别已经够了。”他笑了起来,然后捏了捏她的脸,“好吧,那,下午见。”

“下午见。”她也在他脸上轻吻了一下,而后挥挥手,走出了房间。

只是刚出房门,岳舞的笑意淡了一些,她刚刚想说的其实是,他好像还没说过喜欢她或者……别的什么。

她不能否认,她有一点在意,不过……既然是他主动提出来确定关系的,应该就是变相地表明心迹了吧。

还是不要想太多了。她心想。

千里之外的y省,导演潘石松亲自带的b组已经把戏拍的差不多了,比预计的时间多花了三天,当然主要是天气和路况的锅,这山上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来一场雨,而之前那次的山体滑坡也让剧组的人心有余悸,进山的公路封了两天,一直到当地政府的有关部门发了通知才重新通车。

“恭喜小苏杀青!”苏茉莉拍完她在这部电影里的最后一场戏,潘石松先是喊了停,接着带头鼓掌,其他在场的演员和工作人员也跟着鼓起掌来。

“多谢各位!”苏茉莉连连鞠躬,之后才看着站在她对面的对手戏演员,欲言又止的模样,汪明则微微勾起唇角,也说了一声:“恭喜。”

苏茉莉却笑不出来,她有些惆怅,这部戏拍完之后,她跟汪明则就没办法天天在一起了。

“几点的飞机?”结束之后还没到晚饭时间,正好今天是这里难得的晴天,汪明则便陪着苏茉莉在这偌大的景区里漫无目的地信步走着。

因为平日里很少有清闲的时候,他们在这里拍了快一个星期的戏,却没能好好逛逛这里。

“定了明天上午十一点多一点的票。”苏茉莉现在已经可以做到很自然地在大庭广众之下挽着他的手了,而汪明则虽然还不是很适应,但并不排斥。

他听了苏茉莉告诉他的,点点头,接着又问:“接下来有什么工作?”

“主要就是毕业演出啦,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活动,综艺啦,访谈啦,商业表演啦……”苏茉莉掰着手指一样样地说给他听,最后总结道,“嗯,最近应该基本都在s市活动了。”

汪明则瞅了她一眼,又问道:“新的经纪公司选好了吗?”

“还在……”苏茉莉说起这个话题的时候明显有些忧愁,“考虑之中。”

汪明则沉默片刻,忽然问道:“你想到我这边来吗?”

“啊?”茉莉一惊,“你是说……百成?”

百成影业不仅是一家著名的电影公司,不仅有自己遍布全国的院线,同时旗下的经济公司也培养了不少艺人,汪明则就是其中最耀眼的那个。

他点点头:“嗯。”

苏茉莉垂下眼睑,她当然知道百成的资源有多好,这部《旁观者》的发行方便是百成影业,不管之后口碑如何,至少电影的宣传排片都有了保障。

而且,如果真的去了百成的话,跟汪明则的距离自然也进了很多。

“话说,我想去就能去吗?”苏茉莉抬起眼,目中有些疑色,“我知道明则你在百成地位很高,不过……”

“你不用担心这个。”汪明则冲她微微摇头,“只要你想,就可以。”

苏茉莉显然有点意外,她惊讶的不是汪明则的笃定,因为她知道他有这个能力,她诧异的是……他竟然会主动跟她提出这个邀请。

“你为什么……”他们走到一处水塘边上,碧波粼粼的水面清晰地映着蓝天白云,还有不远处的古式建筑物,苏茉莉望着水里晃动的屋顶,却意外地看到他们在水里的倒影,“是想让我留在你身边吗?”

她看到他水里的脸先是怔了一下,随后有些不自在地往右边看:“是。”

冷冽的风迎面刮来,水面被带起一阵又一阵的涟漪,他们的倒影被吹成一团模糊的剪影,苏茉莉笑了起来:“所以,明则想把我留在身边,是为了什么呢?是为了就近地‘观察’我,还是因为想和我……在一起?”

汪明则对于她直白地提问显然有点措手不及,但他没有思考多久,而是伸过手去握住了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正色道:“我不喜欢说谎,所以我得承认,这两个原因都有。但是……后者才是……才是主要原因。”

其实他的回答在苏茉莉的预料范围内,不过她真的被他这一脸严肃的模样给逗乐了:“什么主要原因,我听不懂,你说清楚一点。”

汪明则面色一僵,他知道这姑娘是在故意为难他,他看了一眼远方的雪山的皑皑山尖,深吸一口气:“我想和你在一起,想让你离我近一点,想要……每天都能见到你。”

苏茉莉知道他被逼着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已经相当不容易了,她心满意足地抱住他的胳膊,靠在他的肩膀上:“啊啊啊,好可惜啊,我居然没有把你刚刚那句话录下来!早知道你也会说情话,我就该预先录音,然后设成手机铃声……”

“喂……”汪明则无语至极,生怕这丫头真的干出把他说的话录成手机铃声的事情。

苏茉莉狡黠一笑:“既然你不想,那就以后多说一点给我听,我经常听一听的话,就不会觉得物以稀为贵了嘛。”

汪明则看着她没有说话,苏茉莉先是绷着张脸,但是比面瘫估计谁也比不过这家伙,她没多久就破功了,忍俊不禁:“好啦,我跟你开个玩笑啦……谁让你平时从来不说些好听的?你看,”她指着这一带的如画风光,“这么美的景,你忍心辜负吗?”

汪明则没弄明白风景美跟说情话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不过他也没反驳茉莉这通没什么逻辑的话,因为那样做好像没什么意义。

之后苏茉莉还真是沉浸到这片山明水秀之中,拉着汪明则跑了好多山路还不算,兴致来了,还跟当地人借了一套少数民族的服饰,欢天喜地地换上了。

那是一套裙装,收腰的大袖袍褂,前短后长,外加坎肩,下面配的是黑、白、蓝三色棉布缝制而成的百褶长裙,脚下则是船形的绣花鞋。领口、袖口、裙摆等处都以彩线绣上了日月星辰的图案,古朴素雅。

茉莉把长发梳成麻花辫,配着这身衣服,倒真是有了点异域风情的味道。

她拎着裙摆在他面前转了一个圈儿,喜滋滋地问道:“好不好看。”

汪明则点点头:“衣服挺好看的。”

苏茉莉闻言瞪了他一眼,他恍若未觉,茉莉叹了口气,但很快又高兴起来,拖着他的手撒娇:“我听说你拍照技术很好,给我照几张呗?”

汪明则被她晃了几下,无奈之下只能打电话让助理送一台单反过来,之后又随着她大街小巷地串,一声令下,就要摆好姿势给她拍照。

汪明则是第一回尝到背着器材跟拍别人的味道,此时倒有点同情那些一天到晚跟着人的狗仔队了。

苏茉莉这时候走到了一株参天古木下,这棵树看起来是许愿树,因为繁茂的枝桠上挂满了红色布条,长长短短地垂落下来,衬着古木的苍绿倒也赏心悦目。

汪明则一看到她围着树转的架势,就知道自己这个业余摄影师又该上了,谁知这一回她没找他拍照,而是郑重其事地开了口:“我们来许个愿吧。”

汪明则自然不相信光凭一棵树就能帮助谁达成心愿,但架不住苏茉莉软磨硬泡,又把这所谓许愿树的来历传说强行跟他科普了一遍。

虽然一听就很假,但汪明则为了自己的耳膜着想,还是不得不应了。

附近摆了个摊子,就是专做这许愿的生意,不过是红布和笔墨加起来一个人就收了五十块钱,汪明则掏钱的时候苏茉莉在一边做了个鬼脸,之后又悄悄地在他耳边吐槽:“这也太黑了吧?”

汪明则一脸生无可恋:“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明知道假还上当的人所以才会这么黑。”

苏茉莉嘻嘻一笑:“哎呀,你也难得被黑一次,就当是体验生活了……来来来,我们来许愿……对了,你会写毛笔字吗?”

“你自己玩吧。”汪明则并不接笔,他面色淡淡,“我的心愿不需要别人帮忙实现。”

苏茉莉对于他的性子已经挺了解了的,此刻听他这么说虽然有些扫兴,却也习惯了,她耸耸肩:“那好吧,你那个也留着给我,正好让我许两个愿望。”

汪明则以为她还会缠着自己,没想到居然这么轻易地放过了他,不由得有些惊讶,他看过去,茉莉提着毛笔蘸了墨,却迟迟不落笔,似乎在冥思苦想的样子。

“有这么难么?”汪明则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她写字,便无奈地摇摇头,“把你最想实现的写上去就是了。”

苏茉莉冲他笑了笑:“我太贪心了,愿望太多。”

“反正你可以许两个,选择范围已经比别人大了。”

茉莉一怔,随后笑着点点头:“好像是哦。”

而后,她就像忽然下了决心一般,迅速地提笔落字,汪明则在一旁觑了一眼,发现这姑娘的毛笔字写得那叫一个惨不忍睹,就这样还好意思问他会不会写。

“你不许偷看哈!”苏茉莉写第二个红布条的时候一边写一边警告道,“看了就不灵了。”

汪明则原本没打算要看,被她这么一嚷嚷,反而生出了点偷看的兴致,他表面上刻意远离了几步,但却绕到她斜后方,拿起相机,把远景调近,然后从聚焦的镜头里看到了她写下的几个歪歪扭扭的字。

但就是这几个字,让汪明则心中一震。

这竟然是……她的愿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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