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忘这会才感觉到有些后怕,就是以前,他也只是个普通男人,哪里遇见过这种事,以至于现和吴大两个人结伴都没能让他安心,林忘迫不及待想回到家里,总觉得回到家里才算安全,所以他走比较,也没注意到吴大推着车子跟着他有些吃力。
走了有一会,俩人回到了羊女后巷,林忘开开门,吴大帮他把车推进去,林忘急急忙忙点上了灯,光芒亮起来那一刻,他心中总算有片刻安稳。

吴大把车子靠墙放好,扭头看了看林忘,担心地说:“你没事吧?你脸色白吓人。”

林忘一屁股坐唯一凳子上,他长吁一口气,愣了片刻才摇了摇头:“没事了。”

吴大到底还只是个半大孩子,此时也不知说点什么安慰话,只能干巴巴地看着,心中将那周小三狂骂了一顿。

缓了一会,林忘总算恢复了过来,他发现吴大站门边,看他额头上汗始终没下去,不时就要用手擦一下,林忘从凳子上站起来,让他道:“我有点懵了,你帮我推了一路车,累了吧,你坐会,我给你倒杯水。”

吴大赶忙说:“不用不用,你坐着歇着吧。”

“你坐吧,我也要喝点水。”林忘说着走进厨房,拿了两个碗,分别倒了水端出来。

吴大是真渴了,接过碗一口都喝下去了,喝完后他砸吧砸吧嘴,像上次一样说道:“你这是买水?你给我倒些井里或是河里水就成。”

林忘摇了摇头,拿过他空碗,又去厨房给他倒满,回来递给他,说:“你就喝吧,我家里没有井水、河水。”

吴大自然不信他话,但这会这些小事都不重要,他把第二碗水也喝了,只不过再喝时候,明显放慢了速度。

林忘站桌子边,问道:“你也是去夜市吗?幸好这次遇见了你。”

吴大抿了抿嘴,然后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小声说:“不是,我是特意跟着你去。”

林忘猛地瞪了下眼睛,因他话浑身戒备起来,下意识地往门边看了一眼。

吴大从小外面混,很是会观察人,所以他立刻就感觉出林忘紧张,也知道自己话让对方误解了,他连连摆手说,急着说:“不是不是,我和周小三不同,我,我听说你昨晚去夜市做小买卖,你是个小哥,又是一个人,那夜市乱很,三教九流人都有,我怕你遇见危险,就想着跟着你,保护你。”

林忘听他这么说后,心中虽然还有些怀疑,但大半是已经相信了,顿时觉得胸口处暖暖呼呼,他挤了个笑容:“谢谢你。”

吴大见林忘露出浅浅微笑,也跟着笑了起来,然后他忽然换上严肃表情看着林忘,认真地说:“林小哥,你夜晚一个人出去太危险了,我是说真,羊女巷这附近乱很,像周小三那样都是小打小闹。”

林忘表情一僵,通过今天,他也知道夜里自己一个人出去是有点不妥,不过他很就反应过来,笑了一下说:“我昨天跟着人潮回来就没事,我们隔壁也有去夜市做小买卖,我以后就跟着他们,互相也有个照应。”

吴大欲言又止,然后点了点头:“那你要小心点。”

之后,俩人也没什么话可说了,主要是林忘心不焉,吴大这次没有多呆,将碗底水一口喝完,然后站起来道:“那我回去了,你晚上锁好门。”

“嗯。”林忘送他到门口,看着他像猴子一样跑走,然后回身锁门,真是很仔细地将门闩插让,然后还检查了一遍。

这会林忘也无心数今晚赚了多钱,他回屋脱了衣服,就躺上了床。

林忘躺床上,一时也睡不着,脑子里乱糟糟,一会想着周小三事,一会又想着吴大举动,说实话,他对吴大也是有些戒备,不是他小人之心,而是现就他自己一个人,又是个小哥,万事不谨慎点,容易出事。

他床上直折腾到后半夜,才慢慢睡着,这一宿又是没睡好,反而是天蒙蒙亮了,外面传来说话声和走动声音,他才睡踏实。

林忘直接睡到了中午,外面天光大亮,三五人聚一起唠着鸡毛蒜皮小事,林忘心中惊慌也总算消了,这就起来洗漱收拾,虽说睡到了中午,他却不是很饿,先喝了一碗水,然后就坐凳上数钱。

反复数了两遍,林忘昨天一晚上赚了一百零二钱,心里总算放晴,脸上也有了笑模样,拿了点钱当日用,剩下钱都攒一起,藏了床底下。

弄完了钱,林忘洗手做饭,锅里还剩下三个梆硬团子,林忘是真怵头吃了,便是加热一遍,也还是嚼着费劲,后来林忘干脆将团子碾碎,加水煮成糊糊喝。这团子面粘,却不是真糯米面,加了水泡了一会,慢慢有些化了,后做成了清汤挂水糊糊,虽然口感有些奇怪,就着酱菜吃,也不是说难以下咽。

林忘想着做凉皮事,所以吃完饭,揣上钱就出门了,做凉皮不麻烦,但是需要一些特殊容器,林忘直奔卖锅碗瓢盆铺子。

那铺子门面不大,种类倒是比较齐全,林忘看了一圈,并没找着有合适容器,一旁伙计见他似乎都不满意,就上前询问:“小哥,需要什么东西?”

林忘也不找了,转头看他:“我想订做一些特殊容器,可不可以?”

这也不叫什么事,偶尔有人来订做一些特殊容器工具,多半是用来做买卖一类,和家庭器具不太一样,那伙计点了点头:“不知小哥想要什么样?”

林忘听说可以,心中松口气,这就给他比划起来:“我要几个平底盘子,这么大,四周沿要直上直下,这个深度即可。”

那人想了想,倒是不麻烦:“小哥要几个?”

“三个。”

伙计点了点头,双方谈妥了价钱,林忘付了二十个钱当定金,约定五天后来取。林忘家里有一个和面盆,但因做凉皮要洗面,林忘干脆又买了一个瓷盆,和一些之前落下、以后会用到餐器。

买完东西回到家,一时也没什么事,林忘想昨晚吴大帮了他,自己没有表示话似乎说不过去,想来想去,林忘和面做了十来个团子,留了三个晚上自己吃,剩下他包一个包里,提着就出门了。

吴大住养济院里,离羊女后巷不远,稍微一打听就找到了,那是一个有些破败建筑,有地方土墙都塌了,门口很窄,林忘不远处观望了会,见进出都是衣衫褴褛之人,还有一些端着破碗花子,三五成群,嘴上骂骂咧咧,说着一天遭遇。

犹豫了会,林忘叫住一个看起来还算面善人,那人表情有些呆滞,伸手指了指自己,见林忘点头,才不紧不慢地挪过来,也不说话,直勾勾地看着林忘。

“咳,能帮忙找下吴大吗?”

那人微微挑了下眉毛,重复道:“吴大?”

“嗯。”

对方楞了几秒钟,也没问林忘什么,哦了一声,扭脸走了,林忘也不知对方帮不帮他找人,只能干巴巴地站树下等着。

过了不到十分钟,就见吴大从门口跑了出来,他身后还跟着他那几个跟班,那几个孩子比吴大小,看着比前两天还要脏,脸上泥道子,一条一条。

吴大冲到林忘跟前,急吼吼地问:“怎么了?有人欺负你?”

林忘一愣,然后摇了摇头:“没有,我是来看看你。”

吴大闻言,嘿嘿笑了起来,他身后几个孩子则跟着噢噢噢地瞎起哄。

林忘开门见山,递出了包裹:“谢谢你昨天帮忙,这几个团子给你。”

吴大身后孩子们叫大声,有一个年幼伸手要拿,被吴大打了一下:“你救过我命,我帮你是应该。”

林忘笑了,又把包裹推了推:“你上次帮我找回了木桶和苹果,昨天又救我,我已经很感谢了。”

吴大还是摆手,他身后孩子着急地跺脚,不时地背后偷偷推吴大。

林忘又说:“这个乌糯越放越硬,我做了十来个,一个人也吃不了,你还是收下吧。”

乌糯才多钱一升?光是吴大帮他找回木桶和苹果就不止这些。

双方劝让了一会,林忘是真吃不了这么多团子,这次是吴大妥协,扭扭捏捏接过了包裹,其他孩子却早已经欢呼了起来。

吴大又说了些嘱咐话,再三表示若是林忘遇见什么事就来这找他,林忘见时间不早了,就跟他们告别,溜溜达达回了家。

吃了晚饭,林忘躺床上休息,想着早去早回,醒比昨天早,弄好一切后,跟着人潮推着车走上了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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