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琛的一套连环计,险些将孙九霄坑杀致死,不过其中细节除了当事人外,张家人都不太清楚。
就连张翰林、张夜露两位做叔叔的,虽然隐约察觉出蹊跷,却也没有太多过问,宁愿相信是张琛浪子回头,迷途知返。

也是因此,在孙九霄客串侦探,耍帅揭秘,甚至是秀恩爱发狗粮的时候,张家人都没有开口。

身居高位者不会轻易开口。

就好像一只苍蝇在耳边飞来飞去,若非是瞅准时机,或者找到苍蝇拍子,聪明人是不会伸手去捕蝇。

即使这只苍蝇已经盯了你几口。

但在听到孙九霄与关阎约斗毒术,张家人再也坐不住了,从张老爷子开始,上上下下都露出愤恨的表情。

越年轻的,恨意越足。

“孙九霄!”一个年轻小子厉喝一声,“今天是我爷爷的寿宴,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警卫,快点把这个人轰出去!”

年轻人叫做张昊,论资排辈,是张琛的一个远堂弟弟,也是眼高过顶的角色,活脱脱一个低配版的张琛。

看得出来,张昊在张家还是有些话语的,两个人高马大的警卫立刻朝孙九霄走了过来。

“这里什么时候轮得到下人说话?”孙九霄并不在意,转而看向老寿星的位置,“张老爷子,小子孙九霄,常听谢老提起你老人家,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孙九霄此言一出,旁人心中多有嗤笑,你大闹寿宴之后才像张老爷子示好,这能有什么作用?

张老爷子的行政级别,虽算不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贴身警卫也是隶属于警卫局编制,东南军区都无权调配。

就算是和东南军区谢家交情莫逆,与这些警卫动武,一样会被扣上反叛的罪名,情节严重者甚至可以当场枪毙。

见还没有人出手制止这两个警卫,孙九霄皱了皱眉,暗道张家人悟性真的不行,又接了一句,“我今天来之前谢老交代过了,只是贺寿和复仇,不能乱了老爷子的寿宴,抹了张家的面子!”

此言一出,张老爷子的眼睛,猛地睁开,并不像普通的古稀老人那样透着浑浊与昏黄,反而是炯炯有神。

与之同时,张翰林与张夜露,也齐齐咬着牙关,他们都接收到了孙九霄传递的信息,左右为难。

种种迹象都表面,张琛和那个所谓的鬼医关阎有所勾结,此事若真论道起来,不管下毒事件张琛有没有份,张、谢两家的关系都要随之崩溃。

而孙九霄从一开始,就咬定是关阎下的毒,对于张琛的劣迹,只字未提。

即使在张琛不打自招,道出鬼医姓名之后,孙九霄也没有就此问题,追究下去。

如此,是给足了张家面子。

若是此时将孙九霄给惹毛了,叫嚷起来,张琛与下毒事件就脱不开干系,众目睽睽之下,又不能放走关阎来保护张琛,张家就真成了里外不是人。

偏偏这面子是自己丢掉,又不能怪孙九霄,他若是聪明一些束手就擒,不用谢老出马,曾浮生活动一番,便能全身而退。

“好了!”张翰林独当一面,做出主张,“既然毒害谢小姐和你的凶手,在我张家出现,为表示此事与我们张家无关,你们要斗什么,尽管去斗!不过我张翰林作为卫生局副局长还是要事先声明一下,除了你们自愿签下生死状的,如果有谁被此事波及,你们一个也逃不掉!”

其实张翰林大可以按下不动,只等孙九霄和关阎开始斗毒,再一声令下,将两人以投毒罪逮捕。

看这位鬼医关阎如此憎恨孙九霄的样子,想来是十分愿意做污点证人的。

但这要赔上偌大张家的脸面,权衡之下,张翰林还是认为区区孙九霄不值得这样去冒险。

“对了,差点忘记。”孙九霄眼前一亮,“我可是奉公守法的华夏公民,签生死状!拿笔墨来!”

喧宾夺主,就是在说孙九霄这种行为。

偌大张家,上上下下,连个仆人嬷嬷都不愿搭理这小光头,短暂的冷场过后,张夜露才吩咐刚才说话的张昊去准备纸笔墨。  不多时,张昊取来了东西,就见张夜露脱掉礼服外套,卷起袖子,亲自操练起来。

“晋西鬼医一脉,少林鬼佛一脉,两大真传来赏脸我家老爷子的寿宴,当真是我们张家人的福气!”张夜露微微笑着,儒雅的外表下,看不出一丝的怒意,“这生死状文,我毛遂自荐一下,就由我来书写,如何?”

“听说,张家老三的书法师承国手莫等闲莫大师,今天是要大开眼界了!”

“如此说来,还真是我们赚到了,虽然不懂所谓的医道毒道,但能看到两位高手过招,也是福气。”

“外行看热闹,就当是看个热闹吧。”

“……”

闲言碎语中,有许多是刻意帮助张家挽回面子的,不得不说,这兄弟二人三言两语就将节奏揽回来的功夫,着实厉害。

张家第二代兄妹四人,孙九霄还未见过张琛的老子,不过张翰林、张夜露和张若水这三个,道行确实不低。

“我念,你写!”孙九霄早已领教过张家人的阴险,冷冷笑着,念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今日苍天为证,少林孙九霄与晋西鬼医关氏关阎,相约斗毒……”

张夜露下笔极快,洋洋洒洒,不多时就将一份生死状写完。

既然张家也承认了这场约斗,并且愿意做公证人,便与之前有所不同,在张夜露的指挥下,佣人很快在院中清理出一片空地,摆下一张桌面。

生死状文被放在桌面正中心,上面压着一壶陈年佳酿,几个杯子,这些都是在孙九霄的要求下准备出来的。

懂行的人一看这个架势就知道,这两人签下状文是要不死不休!

酒精有活血化瘀,疏通经络的作用,以酒伴毒,只能使毒性发挥的更快,更烈。

“来吧!”关阎冷笑间,爆开一股冷冽的气势,“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先接我一招五气朝元!”

关阎说话间,手腕一抖,由袖口飞出五色粉末,不偏不倚,分别注入五个酒杯中。

粉末迅速与酒液融合,染上了妖异色彩,就算是不通此道的普通人,也知道这玩意儿喝下去当真要命。

“五气朝元,我也会!”孙九霄也是有备而来,学着关阎的样子,手腕一抖,也喷出五道色彩。

传统中医八大派的高手,医术如何暂且不论,每一个都有气功功底。

孙九霄的九阳真气,可谓是天地间最为阳刚的一种,而关阎的路数,该是在反复试毒的过程中练就。

“请!”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话音未落,便伸手去拿酒杯。

一杯,两杯……

如果不知道内情的,一定以为这是一场拼酒大赛,因为两人喝酒的速度实在太快,五杯毒酒在他们眼中仿佛是真正的佳酿,生怕喝的慢了就被人抢走。

人生在世,凡是讲究一个“勇”字,由此看来两人的道行不分伯仲,“毒品”都很不错。

下棋有棋品,打球有球品,喝酒有酒品,斗毒的品质自然是叫“毒品”。

一眨眼的功夫,五杯毒酒下肚,两人的表情都十分纠结,鼻子眉毛快挤到一块儿去了。

不过两人各自喝下的五杯酒,都是极为普通的药毒,所谓药毒就是指天然毒药,譬如说杏仁、七星海棠诸如此类,并未经过后期加工。

棋逢对手,虽然都恨不得对方快死,还是要全力较量一番,为后世之人留下经典颂唱。

“啧啧,味道还不错。”孙九霄咂舌不已,从怀中取出针布,手腕一抖展开来,凌空就夹出三枚毫针。

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的停顿,孙九霄持针的手急转直下,猛地刺在外陵和丹田穴位所在。

三针落下,孙九霄的脸色,涨红许多,口冒白烟中,猛地抬头,从喉咙中喷出一道水箭。

不偏不倚,正射在院中的一片小花丛中,剧毒腐蚀之下,刚刚绽放的几朵粉色月季迅速枯萎,缩成一团丑陋的暗紫色。

只要没有眼花都能看出,孙九霄是将毒酒喝了下去,而这些毒素是从喉咙喷了出来,该是那三支银针起到效果。

反观关阎,他的脸色虽然也不好看,却并未有所作为,只是咬着牙关哼哼几声,好像严重便秘患者。

紧接着,他做出一个吞咽的动作,长长呼出一口气。

“你斗不过我的。”关阎的面容恢复许多,冷声笑道:“我自小服食药石毒散,十二岁那年,鹤顶红都能吞服,你拿什么跟我斗!”

孙九霄并不说话,冲着张夜露,挑了挑眉头。

张夜露虽然被这两人吓到了,但还是故作镇定,走上前来,以公证人的身份添满了十杯酒。

“五气朝元来过了,那就来一个三花聚顶。”孙九霄抬起右手,中指微屈,做出弹射的动作,接连三下。

三滴透明液体,稳稳落入酒杯当中,恍若无物。

“来而不往非礼也!”关阎亦是同样的动作,迅速下出三道猛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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