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包砒霜把老太婆毒死。”叶景祀神色认真接话说。
叶老太太斥责道:“别胡说,杜老太太也是有诰命身,就是玩笑话也不能说。”弄死一个诰命妇人,那就不只是两家私下打官司事了,闹到公堂上,全家都完了。

叶景祀马上接着道:“那就和离。”

“这……和离是大事,岂是你小孩子胡说。”叶老太太着急说着。

“那就没办法了。”叶景祀摊手说着,看向叶老太太又道:“再有下回老太太别再叫我去。”

叶老太太被噎怔了一下,叶景怡责怪地看叶景祀一眼,给冯氏出头,确实没有下次了,但给叶老太太不能说这么直接。便上道:“老太太,你也是当祖母人,你想想要是我们兄弟中谁拿刀子戳自己……”

别说真捅了,就是拿刀子意思一下,叶老太太都会服软。杜俊是杜老太太唯一孙子,儿子不可能再生出孩子情况下,她能眼睁睁地看着杜俊自残三刀,铁石心肠到这种程度老太太,就像叶景祀说,要么杜老太太死,要么冯氏从杜家出来,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但是和离……”叶老太太明白叶景怡意思,却是忧愁。

大楚对待女子再嫁还不算刻薄,要是没有泰哥儿,只怕冯氏也想出杜家出来。但有泰哥儿,冯氏不可能带着泰哥儿离开杜家,杜老太太又是那样老太太,冯氏如何能看着亲子狼窝里。

再者要不要和离也要看冯家意思,靖宁侯府爵位到冯大老爷这里也已经到头了,子孙中也没有多出色。倒是杜家前程看起来不错,尤其是杜俊看起来也是少年英才,冯大老爷还挺中意杜俊这个女婿。

“祖母不如给冯表舅写信,看表舅家里怎么说。”叶景祀插嘴说着,叶家能做也就是这些,接下来要怎么办,就是冯家事。

叶老太太听得点点头,叹气道:“也只能如此。”

本以为只是个刁钻太婆婆,没想到是神经病,闹到孙子要自残地步,这远远超地出了预期,此时她也完全没了主意。就是有主意,她再也不敢替冯氏做主,万一真闹到休妻和离地步,娘家侄子怪起她来,她也当不起。

叶景祀看向叶二太太道:“伯娘去派男仆寻了说书人来,不管怎么说泰哥儿都是杜家孙子,叶家从杜家把抱过来,都是叶家理亏。不要等杜老太太来找事,我们先把这事捅出去,孙子自残三刀才把孩子救出虎口,杜老太太这个恶婆婆是当定了。”

“嗯,我这就去。”叶二太太说着。

本以为叶景祀是好玩才这么说,听了杜家经历后,她也觉得很有必要。不然明早杜家送了休书过来,那就是叶家理亏了。辞了叶老太太去张罗人手,叶景怡和叶景礼也跟着去了。事关两家名声,先下手为强,要杜家把休书送来之前先把杜家名声搞臭。

前头叶老太爷虽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听说两个孙子回来,并且把泰哥儿也抱过来了,就知道事情有异。估摸着叶老太太已经打发冯氏和泰哥儿去睡觉,这才回到正房。

叶芙,杨婉真,叶茜和叶荞都还屋里,看到叶老太爷进来,连忙起身相迎。叶老太爷挥手让众人坐下,问叶老太太道:“老大和老四怎么说?”

叶老太太叹口气,却是看向叶茜道:“你口角麻利,你说吧。”

叶芙不由得瞪叶茜一眼,叶茜从头到尾叙述一遍,不添加任何个人色彩。

叶老太爷听完也傻眼了,杜老太太这样主他也是头一次听说。

叶老太太便道:“我明天让怡哥儿代笔写笔给冯家,只是……此事,可还有转圜余地?”冯氏有儿子身边,只要能硬撑住把杜老太太熬死,冯氏也没有非得离开杜家理由,女子和离后一般都没有好结果。

“杜老爷今年都五十了,杜老太太也得六十几岁了。”叶老太爷想想说着,这个年龄离死也没几年了,道:“要么让侄孙女带着泰哥儿回老家住几年,躲过去不就好了。”

叶茜旁边听着心里都有几分焦急,看来真是祸害遗千年,要是跟上辈子一样,杜老太太还有十几年命,冯氏未必熬得过她。那样神经病,弄不好冯氏母子俩真死到杜老太太手上。

叶芙笑着接话道:“杜大爷肯为泰哥儿自划三刀,我看他对冯姐姐和泰哥儿好着呢,不如劝说杜大爷带着冯姐姐母子俩回老家,难道杜老太太还能千里迢迢追过去不成。”

说完这话叶芙还特意看了叶茜一眼,一个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穷丫头,见过几场村姑打架而己,就叶老太太跟前卖弄了,还早着很呢。

叶茜听得无语,只差当场翻白眼了,忍不住道:“杜大爷那三刀只是为自己,杜家事肯定要闹起来,有这三刀,谁还会说他不是。他是杜老爷独子,不父母跟前孝,正经说起来也是一条罪过,他岂愿意去承担。”

像杜俊那种人,正妻也好爱妾也罢,嫡子庶子都算上,他统统都没看眼里。这样人说好听是自我,说难听就是自私,对冯氏态度就是,活着就当正妻院里,死了他就再娶,儿子也是一样,他才二十岁出头,还考虑不到绝后事。

直到叶景祀威胁他,要把事闹宫里,要影响到自己前程,杜俊这才勉强出手。他拿匕首过去,初目也许真是为了吓吓杜老太太。没想到是杜老太太是个真神经病,杜俊便一不做二不做休,划那三刀是给杜老太太看,也是给叶家看,是给天下人看。

我知道我祖母做得不对,但我是孙子我不能忤逆不孝。情况实太紧急,便为了老婆儿子自残三刀,然后把儿子抢出来。站孙子立场上,杜俊都能做到这一步,谁又能多指责他。就像现叶景祀去教人说书,就是把杜老太太说成黑山老妖,也一定会把杜俊洗白。

不管杜家名声有多烂,杜老太太就是被皇后处置了,杜俊本人依然是纯洁无瑕。弄不好还会被很多人同情,多不容易啊,本来是个好丈夫好父亲,结果摊上这样一个祖母,硬生生当不了。

叶芙脸色顿时脸色看起来,叶茜这样说岂不是直打她脸。叶荞和杨婉真则有几分动容,她们虽然不像叶芙天真到以为杜俊会带着冯氏和泰哥儿回乡下,但对杜俊自残事还觉得挺难得,没想到真相如此凶残。

叶老太太和叶老太爷则是非常淡然,要是这些都想不到,他们也白活这么大了。要是杜俊真如此心疼媳妇,叶老太太也不会愁成这样。

叶荞对冯氏十分同情,觉得杜老太太这样神经病真该抓到牢里去,忍不住道:“杜老太太后宅里如此兴风作浪,难道……难道就对杜老爷仕途就没有影响??”

“杜老太太是杜老爷生母。”叶茜叹气说着。

要是夫妻关系杜老爷还有管教责任,但现杜老太太是他亲娘,天下无不是父母,愚孝不犯法。就算是御史言官想参杜老爷,难道还能参杜老爷当儿子管教亲娘不利?天下间也没有这样罪名。

而且按照仕大夫尿性,肯定会把责任全部推到女人身上,都是杜老太太错,折磨孙媳妇,弄不好还有冯氏错,谁让你不讨太婆婆喜欢呢。

众人都沉默了,叶老太爷便挥手道:“时候不早了,你们姐妹们也该去歇着了。这些事情也不用你们操心,好好跟老师学功课是正经事。”

叶老太太认为女儿家该提早了解这些事,弄不好自己出阁后就会遇到了。叶老太爷则认为孙女年龄还小,过早掺和这些事情不好。毕竟像杜老太太这样还是异数,绝大多数人家都是正常。

“是。”姑娘齐声答应着,不敢再说其他,赶紧行礼退下。

叶茜和叶荞回到屋里,叶荞仍然一副气愤难当模样,忍不住对叶茜道:“像杜老太太那样婆子,真拿她没办法吗。”

“也不是没办法,她是诰命夫人,要么杜家宗族出面,从宗法上办她。要么就要进宫告状,请皇后娘娘懿旨。”叶茜叹息说着,又道:“宫里乱糟糟,肯定不能此时去烦扰皇后娘娘。至于杜家宗族不是不能去请,只是……国公府到底不是冯姐姐正经娘家,凡事还要看冯家意思。万一冯家根本就没和离之意,国公府先把事搅起来,以后岂不是落抱怨。”

叶荞听得一声长叹,忍不住道:“女子出嫁真是场豪赌……”

“谁说不是。”叶茜叹气说着,上辈子是医妇,见过多,所以她才情愿招赘,也不想嫁出去。婆婆,妯娌,小姑,男人只是女人生活中很小一部分。

唤来丫头侍候着梳洗,姐妹俩一夜无话。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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