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茜愣神了,先不说她早知道苗姨娘被下药事,女子怀孕就是初期也有迹可寻,色气,走路行态都能体现出来。回想起苗姨娘昨天神态,她敢拿自己二十几年医术赌,苗姨娘绝对没有怀孕。
苗姨娘是自己没弄清楚?还是故意装?那目何?

“姨太太就会诊症,离又近,何不让苗姨娘去姨太太家里,搭搭脉也就能晓得。”崔婆子继续说着。

她是叶茜屋里人,自然是叶茜好了她才能好。对与苗姨娘怀孕,她是既期待又不期待。苗姨娘要是生下儿子,只怕就要扶正了。但以叶宗山年龄,就是不扶正苗姨娘只怕也会再娶妻。俗话说好,有后娘就有后爹,只要叶宗山有了正室,有了儿子,叶茜日子只怕都不会多好过。

“苗姨娘说要请大夫?”叶茜问,一般叶家人生病了习惯性就到隔壁去抓药,就是吕姨娘异常厌恶叶宗山,也不会把病人推出门或者药里加东西。

“是珠姑娘说。”崔婆子说着。

叶茜想了想道:“那就派个小厮去请,若是真有喜就是大事了。”

苗姨娘要是真觉得自己有身孕,不让吕姨妈诊脉也很正常,吕姨妈不喜欢她,不想她扶正,她担心吕姨妈做手脚。要是没有身孕想折腾事,那就不会叫吕姨妈。想知道怎么回事,就要先顺着她们意做下去。

崔婆子显得有些犹豫,主要是叶茜才八岁,对她决定有些质疑,小声道:“老爷也不家,不如请姨太太过来看看。”吕姨妈绝对支持叶茜,又是医妇,过来看看妥当。她刚才与其说是找叶茜,不如说是去找吕姨妈出个主意。

叶茜摆摆手道:“不用,只管去请大夫。”

崔婆子无法,叶宗山不家,苗姨娘和叶玉珠都算半个主子,现叶茜也同意请大夫,不去吕姨妈家,那就只能去请大夫。

叶茜拿着医书回到东厢房,神情淡然,倒是小玫显得十分紧张,一副坐立不安模样,想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叶茜看她那样便道:“你去二姑娘屋里看看。”

苗姨娘要是真怀孕了,叶荞肯定比她急。家里就这么几口人,从后结果往前推,她与叶荞很有缓合余地,说到底总是同父姐妹,血缘关系这里摆着。倒是苗姨娘和叶玉珠,绝对不可能和平共处。

现她跟叶荞正斗凶,以叶荞傲娇个性绝对不可能向她低头,她也不想向叶荞低头。不过眼前既然有机会了,那她就先递个台阶过去,她并不想跟叶荞闹太崩。

“二姑娘屋里?”小玫愣了一下,实是叶茜跟叶荞矛盾大与叶茜与苗姨娘母女矛盾,突然间去找二姑娘,很不适应。不禁问:“要……要说什么?”

叶茜随口道:“问问二姑娘晚饭想吃什么?”

小玫一脸莫名,仍然听话去了。

叶茜把几本医书收好,不管说什么都是个由头,苗姨娘要是真怀孕,不管是儿是女,她家庭地位都会飞速提升,对叶茜有不好,对叶荞就不好。

她这个时候主动去找叶荞,要是叶荞不明白她也懒得理,智商硬伤说多了也没用。要是叶荞仍然高傲不肯低头,她也不用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从她角度说,她希望叶宗山再娶而不是扶正苗姨娘。虽然妾扶正地位远远低与填房,但苗姨娘扶正了叶玉珠身份也就上去了,再加上恩怨太多,真扶正了要斗你死我活。

“大姑娘找我。”叶荞高傲声音传过来,都没用丫头打帘子,自己就打帘子进来了。

叶茜笑了,道:“二姑娘来了,请坐。”

叶荞看看叶茜,眼里却有几分恨意,从懂事开始彼此就看不顺眼,后来母亲去世,叶茜回来,那就不合了。尤其是叶宗山也疼爱叶茜一些,这让丧母不久叶荞心中不是滋味。

“我与你是同父姐妹,总比没有血缘外人强。”叶茜笑着说。

小时候她还不太能理解叶荞怨念,后来就慢慢明白了。叶荞母亲清娘是如何进门,街坊邻里之间早就传遍,严格说叶荞属于奸生子。户籍和祖谱上叶荞比她小了一岁多,实是两个不同母嫡出是同年人根本不可能。

带着这样身份降世,吕姨妈对叶家嫌弃是写脸上,街坊邻居之间也多有议论。要是没有她这个正经嫡长女这里站着,叶荞还好受点,结果又有一个对比。要是换个本性腼腆,性格多半会往胆小怕事发展。叶荞性格强势,她便干脆往傲娇方向发展,越发恨起她了,用恨意来掩示自己立身不正。

“有事你就说。”叶荞绞着帕子说着,看着叶茜神情很复杂,叶茜或许是对,她们总是亲姐妹,而苗姨娘生下儿子扶正了,她日子就难过了。叶茜隔壁还有一个姨妈可以依靠,她则是一无所有。

叶茜笑着坐下来,直入正题道:“我己经让人去请大夫,若是苗姨娘真有身孕,给爹爹生个儿子……”

“哼!就凭她还想生儿子……”叶荞嘴上说着,脸上却有几分心虚。

叶茜笑着道:“妾室扶正不是什么光彩事,我也觉得爹爹年轻该再续娶,生下名正言顺嫡子才好。”

叶荞对叶宗山再娶虽然也不高兴,也晓得是必然,道:“这是自然,爹爹年轻是该续娶。”

叶茜笑着道:“难得我能跟二姑娘想到一块去。”

叶荞看看叶茜,脸上虽然很别拗,到底坐了下去。

坐是坐了,叶茜和叶荞却都是没说话。小玫和小月旁边站着,不知道说什么好,倒是叶茜对小玫道:“倒茶。”

“是,是。”小玫反应过来,赶紧去倒茶。

两杯茶端上来,叶荞完全没有喝意思,倒是叶茜呷了一口。

坐了一会,叶荞越发显得急燥,对小月道:“去外头看看,大夫来了没有。”

不等小月出门去,就听外头脚步声响起,以及苗军欢喜声音也跟着一起来了,嗓门还不小,说着:“姐姐有喜,给姐夫生个大胖小子,这是全家造化。”

叶荞听到姐夫两个字就想出去,又看叶茜坐着不动,便压着心中火气跟着坐着不动。

脚步声走了一阵,苗军声音也小了,估摸着是进了耳房。叶荞心跟火上烧着似,刚想让小月出去看看,崔婆子却是急匆匆进来了,看到叶荞也屋里时多少愣了一下,却是道:“大姑娘,二姑娘,大夫来了,苗军也来了,是苗姨娘差人去请。”

“嗯,晓得了。”叶茜点点头,道:“既然苗军,我和二姑娘都不方便过去瞧,麻烦妈妈去看看。”

又是请大夫,又是叫娘家兄弟过来,苗姨娘看来对这胎是很有把握。苗姨娘又不是小姑娘,自己也生养过,要只是怀疑,请个大夫来就好了。现苗军也叫来了,那就很可疑了。

假装怀孕借机扶正?扶正之后就是被拆穿,正室仍然是正室,不会再降为妾室。但吕姨妈就住旁边,妾室扶正肯定要请原配娘家人,一眼就能拆穿把戏,做起来有什么意思呢。或者只是单纯给想苗军弄点银子,先说怀孕了,弟弟要娶亲,叶宗山心情好肯定会多给点钱,苗军婚事也就好说了,这样想似乎合理一些。

“是。”崔婆子应一句,看看叶荞便退了出去。

崔婆子出门去了,叶荞着急看向门口,却依然坐着没动。叶茜看一眼叶荞,从个性说叶荞还比不过叶玉珠,傲娇,泼辣,但从智商上说叶荞能甩叶玉珠十条街。想想后叶荞能嫁得好人家,虽然有运气其中,也是她应得,虽然傲娇不饶人,却又出奇沉住气。反倒是叶玉珠,自以为聪明,却混成了暗娼。

“大姑娘,大姑娘……”崔婆子急切又喜欢声音传了过来。

叶荞听得大松口气,崔婆子会高兴肯定是苗姨娘没怀孕。叶茜心却提了起来,要是苗姨娘没怀孕,她折腾这回是做什么?

“大夫说了苗姨娘没怀孕,只是经月不调。”崔婆子说着。

“我就说嘛,她哪有这个命。”叶荞冷哼说着。

叶茜问:“大夫还说了什么?”

崔婆子犹豫一下,不禁看一眼叶荞,又赶紧避开眼,小声道:“大夫说苗姨娘己经不能生育了。”

“不能生育?”叶荞惊讶。

“不能生育!!?”叶茜惊讶,她早知道苗姨娘不能生育,但她非常肯定,这个消息一直没有暴出来。

怎么会这个时候暴出来?

崔婆子小声道:“大夫还说,苗姨娘是五年前左右被人下了药才会绝肓。”谁会对苗姨娘下药,答案显示易见,只有叶荞亲娘,己经死去清娘。

叶荞呆住了,崔婆子想到了,她肯定也想到了,而且下意识她觉得自己母亲真会这么干。

叶茜脸色不好看,当了将近二十年大夫,熟知大夫一些习性,有些事情大夫就是知道也不愿意说破。就像上辈子苗姨娘这么多年来肯定也找别人看过病,能诊出苗姨娘不能生育肯定也不少数。但大夫多说她子嗣艰难,绝对不能生话没有哪个大夫敢说。

至于被人下药绝育,就是十成十把握,也绝对不会说。不想给病人家里惹麻烦,也不想自己惹麻烦,尤其苗姨娘只是个姨娘而己。

这回请大夫,就如此直言说了,是巧合?还是计划好?

让叶茜不可思议是,上辈子明明没有暴出来事,突然间暴出来了。这是因为她重生产生了蝴蝶效应?还是因为多不知明变故其中?

屋里众人都惊讶中,只听院中一阵急促脚步声,随即东厢门被推开。苗姨娘披头散发冲进来,紧跟着叶玉珠,苗军也跟着冲进来,叶玉珠也是满脸泪痕,苗军却是一脸愤恨。

苗姨娘哭喊着道:“大姑娘要给我做主啊……”

苗姨娘只喊了一句,刚要喊第二句时,抬头看到叶荞明显怔了一下。脸上委屈直接化成愤怒,恨不得上来撕了叶荞。

叶茜看看苗姨娘,这神情不像是装,苗军一脸悲愤也不像是假,唯独叶玉珠……悲伤愤怒都有,唯独显得太镇定了些,从怀孕到被下药不能生育,就是当事人不是自己,但放到亲娘身上至少也得惊讶茫然一些。就像现叶荞,此时就直接傻住了。

崔婆子看苗姨娘闹到叶茜这里,叶荞吓傻了,叶茜也不吭声,只怕是吓住了。便上前道:“姑娘才八岁,出了这样事情,让姑娘能说什么。我己经派小厮去找老爷,还是等老爷回来再定夺。”

苗姨娘直接哭倒地上,喊着道:“我进叶家门这些年,虽然不敢居功,但也是小心侍侯,为何落得这么一个结果。”

崔婆子看到这个架式也不敢去拉,家里几个婆子听到动静也都围过来了,把叶茜不大厅堂挤满了。

苗军满腔愤怒,看向叶荞恨恨道:“贱人下如此毒手,定然要扒出来剥皮抽筋。”

叶荞年龄小,经事也不多,再加上清娘如此行事本来就是理亏,苗姨娘指桑骂槐说时候她也没吭声。但苗军一句贱人却是把她激怒了,不管清娘做了什么总是她亲娘。顿时指着苗军骂了起来:“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我叶家大呼小叫。也不知道哪里请来赤脚大夫,这里胡说八道一通,就真当回事闹了起来。”

苗军本来就是怒火中烧,又见叶荞指着他骂了起来,便骂道:“明明就是你娘给我姐姐下药,果然是贱人生贱种,不但没有丝毫悔改之意,还这里恶语伤人。”

叶荞听得勃然大怒,伸手就想打苗军,但苗军比她高多,抬手也打不到。本以为她会收手,没想到她一个回转,一个响亮耳光打到叶玉珠脸上,实是两人身高差不多,只能打到她。

这一巴掌不但叶玉珠愣住了,苗军和苗姨娘也愣住了,尤其是苗姨娘本来还撒泼打滚哭着,看到女儿挨打,也有点顶不住了。

苗军见状要上前来打叶荞,叶茜便上前站叶荞前面,道:“有话好好说。”

苗军看到叶茜到底没敢怎么样,苗姨娘却是哭着道:“大姑娘,我命苦啊,我才二十几岁就不能再生育,我……”

“医生误诊是常有事,多请几个大夫来看看,未必是如此。”叶茜说着。从感情角度讲,被下药不能再生育女性是很悲剧,但就叶家情况来说,不能生育苗姨娘绝对不会被扶正。

苗军马上道:“张大夫是东城有大夫。”

“真不能生才好呢,一个妾室没有给主人家生下一儿半女,只怕连祖坟都进不去。还这里张狂要强,真有本事就离了叶家吃自己,再说被害要报仇话,不然听着让人牙碜。”叶荞冷笑说着。

正哭着苗姨娘怔住了,连一直默不作声叶玉珠都呆住了,苗军不用说,直接愣立场。

倒是崔婆子跟旁边婆子们清醒过来,苗姨娘就是自身再杯具,她叶家前程也是到头了。本来就不受宠,不然也不会让她管灶台,现连孩子都生不出来,等以后叶宗山再娶继室,只怕真跟一般下人无异了。

“扶姨娘回屋歇着,再去请个好大夫来。”叶茜吩咐着崔婆子,想了想又道:“爹爹常国公府帮忙,多少也认得常行走大夫,请一个过来,好好给苗姨娘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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