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吹拂,夜色撩人。
事毕,十八娘带着疲倦熟睡了过去。

男人看着她熟睡的眉眼,看着那带着事后红晕的脸颊,捋过她发前的几抹青丝,忍不住地就俯首下去亲吻了一下。

看着熟睡中的她,男人俊逸餍足的脸上带起一抹狡黠的笑意,低沉着嗓音喃喃道,“好敏锐的小东西。”他的病早在三个月前就已经被她每天悉心无微不至的照顾给治愈了,但是他一直都在装,也自认为装得很好,但却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哪个环节出现了破绽被这女人给识穿了,不过不管如何,他还得继续装下去,得让这不安分总喜欢往外跑的女人习惯守在他身边了,他才能恢复‘正常’,不无理取闹……

吃饱喝足的男人优雅地打了一个满足的哈欠,卷着锦被就将沉睡得跟小猫咪一般的女人揽到自己怀里来,带着前所未有的知足感闭上了鹰眸。

十八娘这阵子本就嗜睡,加上昨晚被折腾了许久,这一觉差不多睡到第二天午时才幽幽醒来。

“你怎么没去宫里?”

睁开眼睛,入眼的便是男人那熟悉的脸庞,想起昨天那个总管太监传来口谕的宣他今天要去早朝的,莫不是他又跟夏皇对着干了?想此,十八娘柳眉一蹙。

澜凤苍捏了捏她长得甚是精致的小鼻梁,宠溺道,“不是没去,是已经回来了。”说着,大手便伸入锦被下面去抚十八娘的肚子,朝着她问,“饿了吧?”

“有点。”十八娘见他还记得自己嘱咐的话心情便好了。

男人起了身,将旁边的衣服给她拿来穿上,“饿着了肚子里的孩儿我唯你是问。”

十八娘由着他给自己穿衣,眨了眨眼,“那要是饿着我了呢?”别说她肚子里没有孩子,就是肚子里有孩子,那他就惦记着孩子了?

很矫情的,她小小的吃味了一下。

“你傻啊?”男人难得白了她一眼,“你不吃饱,孩子能饱了?”

十八娘怔了一下,好像也是,不过……

孩子的事儿都还没边呢!他们现在讨论这话题会不会早了点?

“不跟你说了。”十八娘推开他,自己就下了床,跟这不大正常的人在一起久了,她都有点不正常了。

男人将她捞回来,“衣服还没穿好呢。”笑着灌*汤,“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放在第一的位置,将来就是咱小郡主也没法跟你比。”说罢,也不理会十八娘的撇嘴,神情专注,大手还真有那么一回事地摸了摸十八娘的肚子,安慰里面一个影儿都没有的空腹,“不算你母妃,父王最疼的就是你了,你哥哥们都比不着。”

已经习惯了这男人每天神经兮兮地跟她的空腹话痨几句,十八娘听着他这些会叫人害怕的无厘头的话连眉都不挑一下。

两人穿戴整齐之后,便将丫鬟们唤进来伺候洗漱,接着午膳就传上来了。

让丫鬟将养胃的粥舀好,男人给她放了卷肉到碗里,“待会随我去太吏大人家坐坐吧。”

官场上的交际是男人们需要做的事,但是在男人后院里,他们的各位夫人们的作用也是不小,偶尔的一句话一道意图,通过女人们之间的话家常有些时候就能够很容易地传到前面这些男人们的耳朵里,让他们做出最有利的决定。

“好。”十八娘点了点头,“不过等忙完了,我还得过去药铺那看看,昨天那个续胳膊的今天还会过来,我得过去看看。”

“忙完再说。”男人不满地将一块挑了刺鱼肉塞到她那小嘴里。

吃了肉,十八娘道,“那一家子也不容易。”

“真把我昨天说的话当做是耳边风了?”男人沉着嗓音道,但手上却又塞了一口给她。

十八娘理所当然地吞了他给挑好的鱼肉,又自己舀了口粥喝,继续答非所问,“而且我这一身医术要是不时常拿出来见光,怕是得生锈了不可,那样的话多可惜啊。”

“你就这么闲不住?”男人停下动作看着她,“要是闲不住以后就多跟官场上那些夫人走动走动,她们要是送来帖子邀请你过去,那你就过去。”

“你舍得啦?”十八娘柳眉一挑地看着他。

“我从来都没有不让你出去。”男人自己夹了肉吃,“准你去应宴不代表你可以随便跑去药铺给那些人卖命。”

十八娘蹙着眉,“人家给了钱过来看病,我们就得帮他们看啊,哪有收人家的钱不帮人家做事的道理?”

“府上不缺你那点钱。”男人舀了一口鲜鱼汤喂她,见她咂咂嘴将汤喝了,就继续道,“府上要什么没有?你还去开药铺给自己找事忙!”

说起这件事,他就想到那时候她给自己留的信,说那些药铺是给她三个儿子的财产,还有留给那三个姨娘那些信,男人就怒了,“当初身子不好还敢开药铺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你现在最好是给我好好听话乖乖吃饭,要不然待会咱哪都不去,直接就在房里好好算算我们过去的账!”

怎么算账?

江湖规矩,赔不起,肉偿……

“不说了不说了,赶紧吃饭,吃饭了还得跟你过去太吏大人家里坐。”十八娘很体贴地给他夹海鱼,“这些多吃些,对你身子补。”

“嗯。”男人见她识趣,也没有继续那话题,又舀了一勺子鲜鱼汤给她喝下这才开始自己吃。

原本是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不知何时开始在他们两人的桌上床上都不适用了,一边吃饭一边说话,一面睡觉一面唠叨。

哎,这么年轻的一对,都成老夫老妻的感觉了……

用了午膳,两人带上侍卫坐上马车就朝着太吏大人的府上赶来。

太吏大人是长孙家族嫡长夫人的父亲,也是长孙长风的外公,因为长孙长风的母亲早逝,加上当年长孙长风的父亲也神秘失踪,长孙家族连个说法都没有给他,所以这些年来太吏大人跟长孙家族走地越来越远,更是在一年前长孙家族由长孙长风的代为祖母接管后就再也没有了联系,掌管着大夏的律法的他对于长孙家族一些纨绔子弟的惩罚更是没有半分的留情,当然,这也叫长孙家族的一些人对他极为有意见了!

“待会我要做什么?”十八娘看着他道。

“去给太吏夫人看看。”男人一笑,将人揽到怀里来,“太吏夫人年纪大了,特别是当年留下的一道腿伤,害得她每次到了春夏交际之时就会有种钻心的骨痛,太医院的太医都没有办法。”说到这,他又有得意了,“太吏那个老东西可是傲得要命,连长孙家族的那老太婆的账他都不买,但是今早上我过去上朝的时候,他还特意在宫门候着我,态度谦逊得不得了。”

十八娘笑道,“是来求你带我过去给他夫人瞧腿病的?”

“嗯。”男人点了点头,“那老家伙说本王的王妃妙手回春医术高超,连常老太医都拍马不及之半分,特地过来求医的。”

十八娘笑骂道,“被他三两句话就给哄得带你女人去给人忙碌,你倒是出息了?”人家一说她的好他就什么都答应人家了?

“什么话!”男人凑到她耳边嘀咕了两句,又舐添了一下她那小耳垂,得意昂昂的道,“怎么样?你丈夫不傻吧?”

十八娘嗔了他一眼,不过没忘了索要自己的好处,“你得到你要的档件了,可我这出力的还没得到什么好处呢。你说是不是应该也分我一点才对?”

瞧着她那似笑非笑的小眼神,男人心里就跟猫爪子挠着一样,伏到她耳边,低靡道,“那今晚为夫还跟昨晚一样伺候你~”

十八娘俏脸一红,推开他,“跟你说正经的呢!”

“我这哪里不正经了?”又道,“待会陪你过去药铺走走。”这是他最大的让步了,这小东西想跟他玩手段哪能玩得过他啊。

未得多时,马车便到了目的地,十八娘跟他下来的时候,看到五十多岁带着花胡子的老太吏正领着下人赶出来相迎。

揽着十八娘的柳腰朝着太吏大人走来,男人笑道,“打搅太吏大人了。”

“大人有礼了。”十八娘朝着太吏大人轻颔了首。

“哪里哪里,老夫欢迎都来不及呢。”年过五十的老太吏爽朗地笑道,“王爷王妃快快有请。”态度十分友好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大人请!”男人说罢,便揽着十八娘踏进了太历府大门。

一路上男人都在跟这位面相刚直的太吏大人说着官场上客气的话,而十八娘则是嘴边带笑,静静地听着他们你来我往的客气。

到了客厅里,丫鬟们将茶水花样点心端呈上来,十八娘便笑道,“不知夫人在否?”

“内室她身子不适,已经在床上卧病许久了。”老太吏看着十八娘,“今日未能出来相迎,还望王妃莫怪。”

“夫人身子不好?”十八娘‘疑惑’地看向身边的男人,“你怎么没跟我说,要是我知道夫人身子不好,过来的时候就该将药箱带过来的!”

“无大碍。”男人见她说谎都不带眨眼睛,略咳了一句,“太吏大人府上应该有的。”

“哦?”十八娘转头看向老太吏,“晚辈正好懂得一些医术,要是大人不介意的话可以让丫鬟领晚辈过去给夫人瞧瞧。”

等的就是她的这句话了!

老太吏老脸上满是笑意,“那就有劳王妃妙手施仙术了!”跟伺候在一边的丫鬟道,“送王妃过去荷苑。”

十八娘给了身边男人一个眼神,便随丫鬟出了大厅,沿着里廊阁榭左弯右拐地来到后院。

走了半刻钟就到了一座最大的院落外。

“王妃,您等等,奴婢去通报一声。”

丫鬟恭敬地欠了欠身,直接就进了,很快就出来将十八娘请了进去。

“是澜王妃来了吗?”进了房间,里面便传来一声略带疲倦与沙哑的声音。

“夫人,正是晚辈过来打搅了。”被丫鬟领着进来,走过屏风,“您身子不好,赶紧躺着。”十八娘坐到床边,将脸色苍白,正挣扎着想要起身的太吏夫人扶回去。

太吏夫人还不到五十岁,听男人说好像比太吏大人小了七岁,但是因为身子不好,那张苍白布满皱纹的脸却是要比太吏大人看着还要老上许多。

她歉意地朝着十八娘笑了笑,“劳驾王妃亲自过来一趟,我这副身子怕也是没见年还折腾的了。”

“哪的话?”十八娘说着,便给她号脉,半响后道,“夫人身子还硬朗着呢。”转脸跟丫鬟说道,“可有准备银针?”

“有的。”丫鬟将旁边的一个药箱抱了过来,“这是大人给王妃您准备的,您看看有哪些能用得着的么?”

十八娘接过针布,看了一眼那样样齐全的药箱。

“王妃觉得我这腿还能治?”

太吏夫人两只眼睛带着一抹希冀地看着十八娘,对于十八娘的一些神奇的传说她自然听说过,这会子她真的要给自己治病,她对自己这双连太医都没法治的腿还真有那么几分希望了。

“我试试。”十八娘抬眸朝着她安抚一笑,“夫人身子放松了,我给你下几针,或许有些痛,不过忍过了,就会好很多了。”

“我能忍的,王妃尽管施针。”她连犹豫一下都没有地就道。

“那就得罪了。”十八娘朝着丫鬟吩咐道,“将夫人身上的衣服解了。”然后对着太吏夫人道,“我得给您的后背下针,穿着衣服多有不便。”

也都是女人,太吏夫人也没有太过矫情,按着十八娘的吩咐就解了衣,面朝床板,将整个后背都交给十八娘。

拔出银针,十八娘就往她的两处肩膀扎针下去,太吏夫人浑身一抖,但是没有半点出言阻止,十八娘见此,便继续下针,两处肩膀之后,便是她的脊尾,连续扎了四针。

太吏夫人阵阵倒抽冷气,不过依旧没有喊停。

旁边的丫鬟看得心惊胆战的,十八娘却是一脸的淡然,将太吏夫人扶起,让她坐在床边,十八娘的银针便又朝着她的双膝扎去。

一共用了十五根银针,待得两刻钟后,十八娘便收针。

“有劳王妃了。”针被拔了,太吏夫人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见丫鬟要将太吏夫人扶着躺下,十八娘道,“不能总躺着,扶夫人下床试着走走吧。”

“可是……”太吏夫人犹豫了,双脚一旦触地,那膝盖上钻心的痛她可是怕了。

看出了她的犹豫,十八娘笑了笑,“试着走走吧。”

“那好!”看到十八娘那带暖的眸子,太吏夫人终于是愿意点头了,由着丫鬟扶着她,那脚掌带着几分颤抖地与地面接触。

反射性地她倒抽了口冷气以为会有那股子钻心的痛,但是没想到在脚踩到地上的时候,那种钻心的痛没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踩地的踏实感。

—★—

与男人在老太吏亲自送离下出了太吏府,坐上马车后男人便忍不住将身边的女人给抱到怀里来了,下巴轻放在她的脖颈处,鼻翼贪婪地吸允着她身上的幽香。

十八娘被他那炙热地呼吸整的身子有点发软,“干嘛呢!”

“长孙家族的那份档件要到手了!”男人语气带着几分喜意,“都是你的功劳。”对着她的修长的鹅颈吻了一下,当下在洁白的皮肤上就种下一颗草莓。

看到太吏夫人跟在她的身后,能够由着丫鬟半扶着走出来大厅的时候,太吏大人那只铁公鸡终于是肯松毛了。

有了这一份机密的档件,那长孙家族的那些人到底是真失踪还是假失踪,这就能够查证……

“那每天多给我半个时辰?”十八娘笑看着他。

“只要你想,每天给你多一个时辰!”

“真的?”

十八娘大喜,没想到他突然转了性子变得这么大方,愿意给她多一个时辰独自出府的时间……

“真的!”男人狡黠地笑道,“现在就先给你!”

说着,那吻就下来了。

十八娘焉了……

总想着能多出府一段时间,他给她一个半时辰已经是最大限度,还想更多,可能么?

明显不可能!

将怀里的女人吻得呼吸急促了,男人这才放开她,抬起大手,用大拇指将她朱唇边的那银丝擦拭了,笑道,“乖乖在我身边,哪也不许去!”

“你为什么就不能也顺从顺从我呢?”十八娘软着嗓音幽怨道。

男人大手把玩着她的修细的素手,低沉着声音道,“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但是就是不能总想着离开我身边自己到处跑,看不到你,我心里难受。”

见他这跟孩子要糖似的口气,十八娘幽幽地咽了口气,抬眸对上他略带几分愁绪的鹰眸,“放心吧,我哪也不去,就陪着你。”

男人淡淡地颔了首,用额头顶着她的额头,鼻尖摩擦着她的鼻尖。

—★—

太吏夫人的双脚好了,第二天就亲自上门拜访,带了诸多礼物过来,还送了十八娘那间大药铺一块大匾!

十八娘听说太吏夫人在府上等她,便带人要回府了,可是不料才刚出药铺,刷刷刷地不知道从何处就冲出来了十来个黑衣人,一直保护在十八娘身边的四个暗卫同一时间立刻就现身。不过很快就被那些意外冲出来的黑衣人拦下!

娟儿跟枫婆婆大惊失色,正要护住同样措手不及的十八娘,可在一下秒就被人一掌劈昏了。

“你们是什么人!”十八娘一惊,她没想到,在这京城还有人敢这么光天化日地对她出手。

“有劳您走一趟!”黑衣人走过来,见十八娘要跑,沉声道,“那就恕在下得罪了!”

一掌劈下来,将十八娘也劈昏了!

然后将十八娘送上他们备来的马车,瞬间就跑出了城外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下!

“你们敢动王妃一根寒毛,澜王府必将你们祖宗十八代全部灭种绝杀!”见到王妃从他们手上被劫走,四个被拦下的暗卫顿时大怒!

目的达到,十几个原本将这四个暗卫纠缠住的黑衣人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现在怎么办?”三个暗卫朝着他们的头惊惧道,王妃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被人劫走,他们这罪怕是大了!

“你们三个马上回府禀告王爷,我追踪过去!”这首领说罢,立刻便盾身朝着城外奔驰而去。

其他三位暗卫立刻赶回来将事情禀告了一遍。

男人噌的一下从桌案站起来,暴怒,“王妃被人劫走了?”

“是王爷,对方似乎早有预谋,派出了十多个半点不孙色于我们的黑衣人将王妃带走了!”三个暗卫低着头。

男人的拳头砰地一声就将那坚硬的桌案砸出一个大裂痕,“何人有这么大的狗胆!”

“王爷!”那原本去追踪的黑衣首领从窗户跳进来,将手中的一份信交给他,“是长孙家族的人!”

男人接过信,越看那额头上的青筋越是胀起来!

“明日午时,携完好的名录档件到悬崖谷换人?”心中的怒火顿时大涨,“长孙家那群杂碎是想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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