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突然变得安静了下来。
丁飞花看向苏牧的眼神,惊讶中带着一丝迷茫。

就好像是,壮志踌躇的来到战场打算打一场漂亮的胜仗,结果别人告诉你你来晚了,都打完了的那种空虚。

今天还把极乐丧命丹的幕后黑手当成头号大敌对待,甚至动了不惜全城掘地三尺的决心。还没还是开干呢,苏牧却说找到线索了?

深吸了一口气,抿了一口茶压压惊。

这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说说你的发现?”

苏牧掏出那枚铜制钥匙,“这是马五在鬼画子家中偷窃极乐丹的时候一同偷到的钥匙,就和极乐丹一起放在暗格之中。

这个暗格非常隐秘,鬼画子的两个儿子都不知道有此暗格的存在。而且我们找遍了鬼画子的家,未发现任何一个可以与这个钥匙匹配的锁。

我猜测,这把钥匙肯定和极乐丹有密切关系。否则鬼画子不会把钥匙和极乐丹放在一块。同时,我从鬼画子的儿子口中得知鬼画子是个非常特别的人。

此人极为孤僻,从不与生人接触交流,数十年如一日的千篇一律生活。在家,就只在家中小院之中,出门,只去鸿运澡堂。

像这么特殊的人,本不该被极乐丹卖家选中,因为他暴露的风险太大了。想来也唯有像炼制极乐丧命丹的幕后黑手这种不知死活的才会选鬼画子。

鸿运澡堂是鬼画子唯一对外接触的地方,所以今天上午我带着小组去了鸿运澡堂调查果然有了重要发现。”

“什么发现?”

“这枚铜钥匙,乃是鸿运澡堂私人衣柜的钥匙。如果这个私人衣柜只是一般的衣柜,鬼画子不会将钥匙存在暗格之中生怕旁人知道。

我猜测,这个私人衣柜,就是用来交易极乐丹所用。”

丁飞花眼中精芒快速闪动,分析着苏牧推测中的漏洞。可当丁飞花将整个过程推演一变之后发现,整个逻辑都非常自洽。

如果幕后黑手真的用这种方式交易,丁飞花不得不说,挺机智啊!

“照你这么说,鸿运澡堂还真有可能是极乐丧命丹的交易所。我们应该将鸿运澡堂的人都抓回来审讯。”

“飞哥!事实未必如此。”苏牧连忙说道。

“鸿运澡堂开了三十年了,我走访过相邻,这个澡堂子传了两代人了,就是现在的老板也做了十年以上一直本本分分。

我认为鸿运澡堂应该无关,幕后之人只是用鸿运澡堂这个场所进行极乐丹交易。属下以为,应该引蛇出洞人赃俱获。”

“说说你的计划!”

“飞哥,属下建议……”

管城界,布行一条街。

苏牧背着医药箱,举着一张专治疑难杂症的竖幡走过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街道。鼻下一撇胡须,格外传神。

一双眼睛左右扫视,最后来到紫罗布桩的店门口停了下来。

径直走进布桩,店小二连忙迎了上去。

“这位郎中,您是要买布么?”

“看病!”

“看病?去去去!”小二脸色顿时不好看了,“我这里没人生病,走走走!真晦气!”

“夜汗惊梦,气虚气短,皮肤瘙痒,腹痛水肿,牙浮发落,眼胀泪流,病入骨髓,魂归黄泉……”

坐在后台原本趁着脑袋打瞌睡的东家顿时一个激灵。在苏牧道出第一句的时候,睡意全消。

当听到病入骨髓,魂归黄泉的时候,寒意已经直冲头顶,头皮瞬间炸开。

“大夫,救我——”紫罗布桩的罗老板跌跌撞撞的冲出柜台,一脸惊恐的冲到苏牧面前,“大夫,救我啊!”

“你有我说的那些症状?”

“有有!”罗老板连忙点头。

“有几个?”

“几乎……几乎都有……”

“得了!就你了!”苏牧心中大定,“来,私下里说话!”

说着,苏牧将罗老板拉到一旁,掏出镇狱令摆在罗老板的面前,“看清楚了么?”

“扑通——”

一声清脆的跪地声响起,这一跪,很虔诚。

“罗老板,你这是做什么?不用那么客气。只是有事需要找你配合一下,快起来。”

“捕爷,我也想起来,可腿脚不听使唤啊……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这么不自觉的跪下了。”

苏牧抓住罗老板的衣领,轻轻一提,便将其提了起来。

“走吧!”

“老板,你这是。”小二一脸迷糊,连忙上前。

“我有事请罗老板出去一趟,对吧,罗老板?”

“对,对对!你在家好好看店,我不在,你就是掌柜的……”罗老板此刻心早已一片凌乱,镇域司找上门,定然是没有好事。

可他自问自己并无作奸犯科啊?心中猜来猜去,更是不安起来。

看着好像是苏牧搀扶着罗老板,实际上罗老板的双脚是离地的。两条腿跟面条一般,一沾地就瘫坐一团。没一会儿,罗老板就被驾着进了镇域司。

审讯室中,罗老板就跟刚出壳的小鸡一般剧烈颤抖。

“大……大人……我就是个做小买卖的……没犯什么事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误会?”

“不会有误会的,说说吧,什么时候开始吃极乐丹的?”苏牧漫不经心的一问,罗老板的脸色顿时变得如墙灰一般苍白。

“大人……什么……极乐丹……我没有……没有服用啊……”

苏牧放下茶杯,对着一盘记录的人员说道:“罗老板拒绝配合,抵死狡辩没有服用极乐丹!”

听到这话,罗老板急得眼泪吧嗒吧嗒的直往外掉。

你能这么录口供的?这份口供给谁看,那都是罪加一等啊。本来,隐瞒不报,是流放三千里。你加一句抵死狡辩,拒绝配合,起码绞刑起步啊。

“大人,您不能这样记啊!”

“有问题么?”

“草民哪有抵死狡辩啊,您这样记是把草民逼上绝路啊大人——”

苏牧别过头看着周围几个同事,“他这算不算教我做事?”

“算!罗老板态度极其嚣张,不仅抵死抵赖,拒不配合,还反客为主教主审做事……”

态度极其嚣张?我特么就跪这里了,哪里嚣张了?

“噗——”

罗老板气急攻心之下,猛的喷出一口血。

张着满嘴血污,罗老板已无语凝咽。

苏牧眉头一皱,虽然猜到罗老板中毒已深,可没想到竟然已到了这个地步。看来之前的策略不能用了,万一逼急了他敢当场去世。

眼珠一转,另一套方案浮上心头。

苏牧来到口供处,将记下的一页口供撕下。

“苏队,您这是……”

“算了,将死之人也不怕什么罪加一等了。”苏牧摇头叹息,缓缓的来到罗老板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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